暗恋是一种病

　　最近总是疑神疑鬼地想票还在不在，火车会不会晚点，能不能顺利地见到他。而当我真的见到他的时候也实在地感受到了真实的美好。
　　是的。我喜欢陈奕迅，很喜欢很喜欢。
　　他第一次离我是如此近，如此近。于是也才那么心潮澎湃。
　　每一首歌都大合唱，每一个间隙都有歌迷呐喊他的名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还整整齐齐。身旁有人说，他好幸福！我想，他会觉得幸福吧！有这么多人陪着他度过如此澎湃如此激荡的夜晚，所有的人都那么喜欢他，都舍不得他离开。
　　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喜欢一个歌手，他也不仅仅是一个歌手，因为在我心里，他的歌声，是一个温暖的陪伴。尤其是当他唱起《全世界失眠》的时候，我一瞬间就流泪了。在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耳机中动听的声音就像是他一遍遍为我唱起。温暖而感动。谢谢你。
　　曲终散场，喉咙沙哑，精疲力尽，回想起刚刚的场景，仿佛是在梦中。那一刻还在咫尺，这一刻又已经天涯。
　　午夜的街头，齐冀从郊县赶来接我，我有点意外。人群中的齐冀，笼罩在夜色中，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淡淡路灯映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的剪影，却不再是从前阳光少年那副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的样子，就仿佛他整个人的朝气与蓬勃都低落下来，身上有一股子颓然之气汩汩流出。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辛筱语说他过得很颓废。
　　“你怎么来了？我本来准备明天来找你玩的。”我故意没有看到他的变化，仍是笑着问道。
　　“演唱会这么挤，又这么晚，谁敢放你一个人，反正也是闲着，就来接你了。”
　　从体育馆附近走出来，人流渐少，喧嚣也一一退去，恢复成午夜该有的静。我定的酒店离得不太远，半天又没有打到车，于是干脆走过去。早春的午夜有一些凉，路上也几乎没有行人，曾经开朗的齐冀却不似从前那般健谈，过了好一会儿，他点了一根烟。他居然抽烟了，我记得他从前不喜欢烟味，还老是骂姚竑“烟鬼”，如今却变了。
　　“情绪这么低啊？”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也不藏着掖着，干脆敞开说，彼此都舒服，“放不下就再追回来！”
　　“她要回桂林，回她的家乡。”
　　“那你呢？你们两个不能有一个选择去有对方的地方吗？”
　　“她是独生子女，爸妈宝贝得紧，非得让她回去当老师。而我这个专业，在桂林没有什么市场，所以我参加了招聘会，不出意外，我毕业就能签到海森。”
　　我突然明白了齐冀的伤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前程要追，很多时候，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我们可以选择，但还有更多时候是被选择，天平两端都站着自己想要把握的，却非要我们来取舍。
　　“能和爱人相伴，未必非要最好的前程，平凡的生活，只要幸福就好。”我随心说了感性的话，我的父母都有自己的事业，我没有后顾之忧，我一度认为，只要不是穷困潦倒，能和情投意合的人过着浪漫甜美的小日子就很好了。我很知足，我一直都知道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如果鱼和熊掌真的不能兼得，非要在富贵风光与甜蜜美满中选择，我定是选择后者的。
　　“可是我是男人啊，我要养家糊口，我如果不在意前程，我如何给她好的生活，我也舍不得她跟着我吃苦。”
　　“若是你前程无忧，兴许，她爸妈会同意她留下来。”
　　“签到大公司也只是个开始，前方千军万马，哪里敢说前程无忧，她父母明明能给她安稳，怎么会舍得她漂泊。”
　　“你再试一试？”
　　“她从小就听父母话，我竭尽全力也顶不住她父母喊她回家。”他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可笑得很难看，像是在嘲讽自己，他吐了一口烟，才说，“其实也好，我还指不定未来如何呢，她回去安安稳稳过日子，挺好。”
　　我一时间又变得笨嘴拙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齐冀，面对生活的无力感在我们踏入社会的前一刻就汹涌而来，大家都没有错，只是都无能为力罢了。我扭头看向齐冀，这会儿他就在我身边，我能清清楚楚看到他的轮廓，他瘦了些，眉角还冒了两颗痘，眸光黯然于烟雾之中，消散了那一身的意气风发。我鼻子莫名发酸，被我努力忍住了。
　　第二天，他请我去他新租的房子那里，他亲自下厨做了饭，还喊了他两个朋友，大家吃喝一场，他热情招待、谈笑风生，但我却分明感觉到那只是一番表演，他如同戴了一副笑脸面具，让你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但暴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却掩饰不住眼底里的落寞。看着那些并不发自内心的言笑晏晏配上他的黯然神伤，反而更让人更难受。
　　我下午四点的火车回重庆，吃了饭，他带我吃下午茶，路过一家玩偶店，他买了两个娃娃，一个给我，一个寄给辛筱语，开玩笑说就当是谢谢我们俩给他买糖。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齐冀的礼物，只是，心境竟已如此不同了。换做当年，还不知道会雀跃成什么样子，想起那年听说他给叶莺买了一条夜莺项链，还暗自难过了好久。那时的我一定想不到，我们有一天还能像这样做朋友。
　　果然，时间是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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