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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御妖师
南宫明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大泽国的皇帝去得早,撇下了年幼的南宫明仪,明仪生来便有弱疾,骑射剑武样样不行,自九岁被林安扶上帝位之后,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皇帝。
林安的野心在他老来得子之后暴露无遗,明仪心里虽是明镜般通透,却因没有实权不得不忍辱负重。为了不让林安对他心生猜忌,甚至认他为相父。
他与林安看似和平的局面在要妖患之争中被彻底打破。
南宫明仪主和,林安主战。
自修仙之道风靡大泽之后,的确涌出了不少天赋异禀的仙门高士,他们四处游历斩妖除魔,赢得了不少民心。妖族始终是人族心里解不开的疙瘩,从前因为实力不济只能和妖族同处于一片屋檐之下,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再也不必委曲求全。
丞相林安便是看准了这一点,干脆顺水推舟拉拢人心,待妖族尽灭大势所趋,明仪作为主和派,自当为万民所不容,到那时,林安便可名正言顺地谋权篡位了。
向来懦弱的明仪这次却强硬起来,死活不在宣战书上落印。
林安到底还是顾虑他的帝王身份,他想名正言顺地篡位,因此寻到一个契机将明仪骗到余阳州边境,在此埋伏重兵追杀他。
他带的随从和侍卫拼死掩护他逃进丛林,他才巧遇上羿姜,得以保住性命。
羿姜听过之后,先是痛骂了林安一顿,而后不解地盯着南宫明仪道:“你既知林安心怀不轨,怎么还会被骗到这里来呢?”
南宫明仪神情有些古怪,只草草地说了一句:“是我一时不察,大意了。”
无常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却并不打算拆穿,慢悠悠地唤来一片妖云:“天快亮了,我们现在出发,刚好能赶上明早的最后一局谈判。”
南宫明仪会意:“那便有劳妖使了。”
皇城被厚重的宫墙重重围困着,威严肃穆,巡逻的侍卫全副武装,空气中充满了浓重的火|药味。
无常使了个变身法,将三人伪装成侍卫模样,悄悄溜进了皇城,谈判地点设在御华殿,有明仪带路,他们很快来到了目的地,而谈判已经开始了。
一靠近就听到了哭哭啼啼的声音,羿姜朝里面望去,但见大殿中央横亘着一具尸体。
死者的脸已经被划花了,可身上黑红色的五爪龙袍清晰可辨,他手里还紧紧握着传国玉玺,装束身形皆与明仪相似。
众大臣跪在地上,皆泣不成声,其中哭得最伤心的莫过于林安了,他抱着死者痛心疾首地痛斥着座上不为所动的翎夜:“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妖孽,为何要加害陛下!陛下仁善,在听闻余阳有妖孽出没之后,因顾及人族和妖族的千年情谊才决意远赴余阳谈判,可谁料……”
他涕泗横流,连声哀叹:“陛下啊,您还这么年轻,可让老臣怎么办啊……”
他忽然起身面向身后的梁柱,痛哭一声道:“让老臣!随您去吧!”
他四周的大臣连忙起身拉住他,劝慰道:“丞相节哀啊,陛下没了,大泽不能再失去丞相您了!”
林安抬起了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地盯着翎夜,将手里的议和协议蓦然撕碎:“林某誓死要为陛下讨个公道,议和之事不必再谈了!况且陛下死得蹊跷,恐怕还要委屈妖尊在皇城多待几天了。”
埋伏在大殿里的仙门百家忽然涌了出来,他们皆手握仙器,眼里都像藏着刀子似的,恨不得将翎夜立刻千刀万剐。
林安得意地捋了捋胡须,那个人曾对他说过,翎夜的修为有一半都靠万妖剑加持,万妖剑能炼化妖丹,却不能炼化仙气,因而只要埋伏得当,哪怕不能生擒翎夜,也能重创他挫杀他的锐气。
沉英和灼光皆是大怒,祭出武器,一左一右护在翎夜身旁。
翎夜戏也看完了,这才慢悠悠地起身道:“妖族从来不畏惧战争,只是丞相要想好了,但凡妖族皆有修为,人族却不是人人都可修仙。”
“正因如此,”林安冷笑一声,“才想借你手中的剑一用!”
“姓林的欺人太甚!”羿姜怒骂一声气鼓鼓的冲进大殿,指着躺在地上的尸体道,“他根本不是陛下,你们别想冤枉人!”
翎夜显然没想到她会出现,先是愣了片刻,在看到仙门百家眼中的杀意时疾步走到羿姜身边,将她拽到自己身后,厉色道:“你来做什么?”
他来之前就想到必有一战,所以借故把她留在草原,没想到她还是跟来了。
羿姜理直气壮道:“当然是来帮你的忙!而且,我还带来了一个人。”
林安气得吹胡子瞪眼:“哪里来的丫头片子,尽是胡言乱语,身为人族却亲近妖族,你就是人族的叛徒,来人啊,把这个叛徒拿下……”
他的声音忽然弱了几分,冰冷的利刃不知何时架在他的脖子上。
翎夜冷哼一声,刀刃贴着他的脖子迅速划过,林安感受到剑风吓得闭上了眼睛,浑身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好在翎夜并没有取他性命的打算,没有动用妖力,只在他脖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那红痕的力道掌握得极好,鲜血明明从肌理中渗出,外面的皮肤却完好无损,透过皮肤,能看到浅浅的血液的涌动。
惊恐间,翎夜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羿姜身边,这一来一回都在眨眼间,在场的仙门百家面面相觑,一时失了主意。
怪不得他神情如此悠闲镇定,看到围剿的众仙家一点都不慌,有着这样的修为,怕是连神族都畏惧三分吧。
他看着魂不守舍的林安,湛蓝双眸里有一闪而过的讽刺,冷笑道:“本尊的书童,岂是你想动便能动的?”
羿姜的心跳好像停了一会儿,她歪着脑袋偷看着翎夜的侧脸,觉得几日没见,尊上好像更好看了。
她小脸微红,情不自禁地往翎夜身边靠了靠,小手紧攥着他腰侧的衣服,垂着头低低地笑了一声。
“她并未胡言乱语。”众人闻声望去,却见南宫明仪款款而至,众大臣有的欣喜有的惊讶有的不知所措。
表情最复杂的莫过于林安,一阵白一阵红的,但他脸皮够厚,只调整了一会儿便哭着扑了上去:“陛下啊……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老臣还以为您已经……”
他哭得撕心裂肺,将那种绝望后的欣慰演绎得淋漓尽致,陆续有大臣附庸林安,都跪在地上有的抱住明仪大腿,有些抓着他的衣摆,泪眼汪汪道:“陛下啊,您没事就好啊……”
羿姜看着这场闹剧满脸鄙视:“做作。”
明仪深知此刻不是揭穿林安的最好时机,一是林安势力庞大,二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只能暂且隐藏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关切地扶起林安,赶紧从袖中扯出一块手帕递给他,自责道:“是朕不好,让相父担心了,您身子不好,地上凉,请快快起身。”
林安看着他染血的衣襟,看上去要多心疼有多心疼,老泪纵横道:“是谁、究竟是谁将陛下伤成这样的?是老臣无能啊,让您受苦了……”
不就是拼演技吗,南宫明仪在心里冷笑着,却装出一副无辜模样道:“攻击我的是一群黑衣人,他们都蒙着面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后来我听说余阳境多匪贼,也许是他们见财起意吧。”
他停了停,满脸困惑地指着那具无名尸体:“这是……”
林安当即义愤填膺道:“这具尸体是早上突然出现在皇宫门口的,经吴庸道长察看伤口后,确定是被妖孽所伤。您也知道,最近妖孽肆虐,又有谈判一事火烧眉毛,臣这一心慌,就将他错认成陛下了,险些中了敌人的奸计,酿成大错!”
南宫明仪将他扶到上座,轻声道:“相父……辛苦了。”
林安指着大殿旁的一个侍卫,怒喝一声道:“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把这碍眼的东西抬出去,该扔哪儿扔哪儿!别放在这里污了陛下的眼!”
侍卫连忙带人将尸首抬走了。
翎夜轻轻扫了明仪一眼,眸光深处有一瞬间的惊异,旋即胸有成竹的挑了挑眉,以戏谑的口吻对林安道:“你所效忠的人既已平安归来,还请丞相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越俎代庖。”
林安抬起头来看了眼明仪,明仪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懦懦道:“相父……”
见林安没有起来的意思,翎夜又笑了起来:“早就听闻大泽国的丞相位高权重,有僭越之心,今日一见,可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胡言乱语!妖尊休要挑拨我们君臣的关系!”林安拍案而起,只得将座位让给明仪。
明仪依旧是少不经事的模样,喏喏地坐在座位上,眼神懵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翎夜开始了话题:“人族和妖族的矛盾激化,无非是近来妖兽肆虐所致。祸乱人间的妖兽实则是秘言书里封印的凶兽,并非我妖族子民。倘若开战,非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使得人间生灵涂炭,本尊听闻陛下仁善,自是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
明仪无辜地点了点头:“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可是妖兽一日不除,两族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到那时,只怕朕也阻止不了……”
“若是妖族答应陛下替陛下除去妖兽呢?”
明仪眨了眨眼眼,像是心动了:“妖尊所说当真?”
“当真。”
“如此甚好,只要除掉妖兽,平息我族怒火,届时四海升平,人民安居乐业,便无人再提开战一事了。”
“那便说好了,”翎夜将早已准备好的议和协议推到明仪眼前,“陛下,请加印吧。”
明仪毫不犹豫地落了印,林安在一旁脸色极为难看,竭力阻拦道:“陛下不可啊,若是他与妖兽联手,大泽国的江山就保不住了!”
明仪听了他的话低头思索了一阵方道:“如此便封一人为御妖师,与妖尊一起降服凶兽,这样一来既可助尊上一臂之力,也可作监督之用。”
翎夜不置可否,反问道:“陛下可有合适的人选?”
明仪指了指他身后的羿姜,道:“就阿姜姑娘吧,在余阳边境是她救了朕,朕也见识过她的本事,可以担负起御妖师一职。”
林安方要反驳,却见翎夜把万妖剑往桌子上一放,看着他眼里满是警告的意味,林安想起方才之事,脖颈又是一阵凉,顿时战战兢兢不敢再插话。
羿姜不可置信地站了出来,指着自己道:“你是说我?御妖师?”
明仪微笑回道:“阿姜姑娘,你可愿意?”
御妖师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羿姜心里乐开了花,点头如捣蒜:“我愿意!我愿意!”
“朕给你的玉佩你可还收着?”
“收着呢收着呢!”羿姜拍了拍自己的布袋子。
“见此玉佩如见朕,阿姜姑娘可以凭此玉佩随意出入皇城,随意差遣宫内侍卫,且无需经过朕的同意。”
“这么厉害?”羿姜立马将玉佩捂得严严实实的,转头笑望着翎夜,一脸邀功请赏的神情。
她兴奋得有点断了片,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大殿,又迷迷糊糊地走上了妖云,到了尚格草原,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无常笑着用扇子敲了下她的脑袋:“这孩子别是高兴傻了。”
羿姜摆弄着玉佩道:“明仪人是真的好,怎么这么好的人,身边净是一堆垃圾呢?要和林安那样的人周旋,当真是苦了他了。”
“哎……”无常一脸戏谑道:“当初是谁口出狂言说要弄个帝王当当来着,怎么现在还心疼起人家来了?”
羿姜脸微微一红:“那不是年少不懂事嘛,明仪人那么好,当皇帝肯定当得比我好,况且……”
“况且什么?”
她垂下脑袋,手指在桌子上不自然地画着圈圈,另一只手托着腮,低低道:“我那时只是想留在尊上身边,现在愿望达成了,我何苦再为难自己……”
无常轻叹了一声,扇子啪嗒一声砸在手心上,摇着头道:“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羿姜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乐滋滋的将玉佩收好,一脸斗志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降妖兽啊?”
“这大概要问尊上了,不是,你这么急干嘛,莫不是瞧上那小皇帝了?”无常玩笑道。
“说什么呢你,受人恩惠要知恩图报懂不懂,再说他实在太可怜了,我想帮帮他。”
无常笑了一声:“明仪虽然年轻,却是城府极深之人,他对你好也是有目的的,你别傻傻的付出太多,到时候被骗了都不知道呢。”
“啊?为什么啊?”
无常望了眼四周,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他身上有封妖咒。”
“封妖咒?”
“一种代价很高的咒术,是我们幻妖族的禁术,施咒者剖丹焚丹,以丹灰画咒,以此来掩盖受术人身上的妖气。”
“明仪是妖?”羿姜忍住尖叫的冲动,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仅是妖,还是半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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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说到明仪的身世,那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