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不是
十一月的期中考，徐南好进步许多，已经勉强挤进了前二十。
语文125，英语122，数学96，物理51，化学63，生物55，总成绩512。
徐南好整理试卷的时候，才发现这两个多月，她竟然提高了将近一百分，也许是一开始的底子太差，这分提高得不知不觉。
其中有她自己的刻苦付出，但齐郁给她补课的功劳一定不可或缺。
这个分数，她考上大学其实已经不是问题了，但是距离Z大的分数线还差六十多分。
而且徐南好知道，她几乎已经到了瓶颈期。
理科是她不可攻克的难关。
如果只靠文科拉分，上限也只有那么多，更何况英语和语文她也不可能拿满分。
数学的基础已经基本打牢，她现在需要去集中突破更有难度的最后几道大题，而理综，她进度缓慢。
后来江老师也找她谈话过一次，夸她进步非常大，但是一定要尽量平衡文理科，不要偏科。
十一月下旬的某一天，徐南好坐公交回家时，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串数字。
像是心理感应一般，她瞬间想起被自己放在抽屉里、因为这段时间的忙碌学习而遗忘在一旁的那支录音笔。
她心脏一阵狂跳，直到看见母亲，也一言不发地拉着母亲快步走回家，仿佛稍微慢一秒那串数字就会在她脑海中消失一样。
从抽屉里拿出录音笔，她睫毛轻颤，深吸一口气，在母亲紧张的凝视下，输入那串数字。
“滴滴滴”开机音响起。
但电子显示屏只亮了一瞬，就显示低电量自动关机了。
徐南好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冲回房间找到适配的充电线接上电源。
重新输入密码。
“滴滴滴”。
电子屏彻底亮起来。
徐南好和母亲对视一眼，只觉得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输入的那串密码，其实一点也不复杂。
不是她和母亲的生日的任意组合。
而是父亲出事那年，她生日的年月日顺序。
第一年没有父亲陪伴的，她的十五岁。
之所以会想到这串数字，是因为徐南好脑海中浮现出那支录音笔的样子，粉色，不是父亲会用的颜色。
她突然意识到，也许那支录音笔是父亲原本打算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没想到真的被她猜中了。
电子屏上显示录音列表只有短短几行，按照时间排列。
徐南好按下第一行的那个录音。
录音笔里传出窸窸窣窣的电流声，大约五秒后，父亲的声音响起来。
听到徐义森的第一句话，便触发了徐南好和母亲的泪腺。
大抵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和女儿说话，徐义森有些不习惯，不太自然地说了句：“好好？是我们好好吧。”
似乎意识到这是在录音，他又清理了一下嗓音，尽量维持着语调。
“好好啊，马上就要过十五岁了，是大姑娘了。
看着你一步步成长，爸爸妈妈心里很是欣慰。
虽然你也偶尔顽皮，会因为太贪玩而导致补作业到凌晨，也会因为不想练习画画，绞尽脑汁地想各种蹩脚的理由，但这些一点也不影响你在爸爸妈妈心中，永远是最棒的小姑娘。
好好，爸爸希望你能保持天真善良，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迷茫焦虑，喜欢的事就勇敢去做、坚持去做，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要学着柔软而有力量，自信和笃定，把人生当做游乐场，尽情享受和发挥。人生这段路很长，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选择权永远在你手里。
好好，你是爸爸和妈妈最珍贵的宝贝。
最后，爸爸祝你，生日快乐。”
又是窸窸窣窣一阵，声音消失了，四周安静下来。
母亲捂着脸，早已泣不成声。
徐南好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吞进肚子里，继续点开第二条录音。
一开始就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徐主任，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徐义森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说：“抱歉杨总，我不能答应。”
被唤作杨总的男人极为不悦：“莫非是我开的价达不到你内心的预期？”
徐义森说：“不不不杨总，您理解错了，我只是不能做违背研究所的准则的这种事情。”
杨总哈哈笑起来，似是嘲笑他的愚蠢：“徐主任，我给你的价格不低，就算将来离开研究所，也能保证你们一家生活安稳地过上几十年，你确定不和我做这笔买卖？”
徐义森下定决心道：“杨总，做这种事不厚道，所长待我不薄，我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椅子碰撞，叫杨总的男人站了起来，狠狠丢下一句话：“徐义森，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这笔生意，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而后响起摔门离去的声音。
半晌后，徐义森沉沉叹了口气，录音到此截止。
第三条录音也是最后一条。
录制的声音较前两个都更为嘈杂，好像还有颠簸的感觉。
徐义森说：“院长，我没有受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备箱里会出现那么多钱，如果所里不相信我，那我就去自首。”
略年迈的声音道：“义森啊，你太让我失望了。疗心保那批药是由你带头研发的，那些钱大伙都看见了在你后备箱里，你说你不是受贿，难道还有人能硬塞给你不成？事实就在眼前，百口莫辩，现在所里已经决定不再继续任用你了。”
徐义森静了静，突然说：“院长，是不是因为杨总的关系，就算你们知道是他逼迫我，也不敢得罪他，所以只能让我自己认栽。院长，我徐义森不是这样的人，这个锅我不背。”
院长有些急：“徐义森你别干傻事，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就算自首，也没人去查杨总，最后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呢院长，您和我说这些，是愿意眼睁睁看着我把配方卖给杨总？”
“这怎么可能。”院长说。
徐义森淡淡笑了声，似乎很是无奈：“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院长你让我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这......”院长似乎还想在说什么，但徐义森已经把电话挂了。
徐南好握着录音笔，缓缓看向母亲。
她突然想起来临近中考的某一天，父亲忧心忡忡地走到她房间，问她想不想去国外深造，老师说她画画天赋极高。
他们家虽然靠父亲每月的稳定收入过得很不错。
但留学毕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更何况她还要学画画，一学就是那么多年。
在国内还好，若是留学，仅靠家里的积蓄是很难长久维持的。
徐南好懂事，不想父母那么操劳，更因为想到要远离朋友孤身去很远的地方自己生活而恐惧。
所以她立马摇头拒绝了。
父亲看她那么坚决，反而松了口气，点点头说：“爸爸知道了。”
她深陷在回忆里，突然有了一个莫名的猜想。
那个叫杨总很有可能也是搞医药研发的，那时候他找过父亲，提出给父亲一大笔钱，来购买新研发的治疗心脏类疾病的药物配方。
父亲因为联想到将来对她的发展，又不愿违背职业道德，所以犹豫了，才过来问她想不想出国。
虽然看上去是因为她不愿意出国才让父亲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她认为，或许一开始父亲就没想过答应，只是因为考虑到她，才暂时的心思动摇。
她的拒绝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即使父亲不曾问过她的意见，但她相信以父亲的人品，是绝对不会答应做这种事情的。
“妈妈，怎么办？”徐南好看向母亲。
母亲也犹豫不决：“不然我们改天把录音笔交给林局长他们吧。”
“不，”徐南好摇摇头，语气坚定：“再等等吧。”
......
徐南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现在她脑袋里有两个疑问。
第一，这个杨总是什么人。
第二，父亲车祸的原因又是什么，难道是因为父亲要去自首而惹怒了叫杨总的人，所以在他去自首的路上对他生了歹念，才发生了那起车祸？但那样未免也太胆大了。
想了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心，拿起手机给齐郁发了条微信。
——我还想再回大院的老房子一趟。
齐郁回得很快：怎么了？
“上次打不开的电脑，我想带走。”
徐南好回道。
齐郁直接打了个语音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徐南好清了清嗓音，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告诉他：“我刚才把录音笔打开了，听到了一些录音。我还是想看看我爸爸的电脑上有没有一些其他的线索。”
“你哭过了？”齐郁敏锐地觉察到她浓重的鼻音，下意识皱眉。
徐南好轻轻嗯了声。
齐郁答应了她，略思索一会，说：“有一个稍微简单的办法，我们只把主机带出来，接到我的显示器上就能用。”
“好。”徐南好回道。
......
第二天，徐南好心神不宁。
直到午休在艺术楼写作业，被一道解不出的题困住时，她终于绷不住情绪，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方小意吓了一跳，连忙搂住她的肩，问：“徐南好你怎么了，没事吧。”
徐南好抽抽搭搭地说：“你别管我，让我哭会。”
中午只有徐南好和方小意两个人在食堂吃了饭就先过来了，齐郁严壹和方子炀打了会篮球，稍晚才到。
三个男生带着热气，在这冬日里大敞着外套走进来。
严壹还在回味刚才那场比赛，大着嗓门骂对面的犯规。
一进门，忽然觉得气氛微妙，遂噤了声，指指徐南好，用唇语问方小意：“她怎么了？”
方小意耸耸肩，无奈又担忧。
徐南好觉得挺尴尬，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擦干眼泪抬头，就见剩下四个人围坐在她身边，像看什么稀奇物件似地盯着她。
“我没事。”徐南好苍白地解释。
“你确定吗？”严壹咂舌：“还没进来就听见你在嚎。”
徐南好蹩脚地解释：“我只是有道题卡住了，解不出来。”
“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来，拿给哥看看，哪题？”严壹大放厥词。
徐南好指指倒数第二题。
严壹念着题目，念着念着不念了，把卷子往齐郁手里一拍，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实在不行，这不还有咱年级第一嘛，让他给你讲，哎，多大点事，别哭了。”
齐郁看了眼题，又看了看徐南好，眼神里很明显写着不相信。
但他也没戳穿，还是就着刚刚坐着的那个姿势给徐南好把题目讲了。
临到上课，众人打算回教室，徐南好终于打算坦白。
她说：“其实我碰到了一些事。”
方小意立刻关心道：“什么事，我们能帮上忙吗？”
徐南好摇摇头：“我们是朋友嘛，我不想瞒着你们，是我爸爸的事有了点眉目，他是被陷害的。”
方小意一拍手：“我就知道徐叔叔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方子炀也欣慰地叹了口气：“徐南好，你拿我们当朋友，愿意跟我们讲你的事，我们挺开心的。”
“就是。”严壹也附和道：“之前还和我们客套，真见外，伤人心。”
徐南好又说：“但是现在事情还没搞清，你们要帮我保密啊。”
“那肯定的，我们几个嘴巴严，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严壹。”方小意说。
严壹急了：“你别放屁。”
“你俩别吵。”方子炀赶紧把两人拉开。
徐南好这才吸吸鼻子，勉强笑了笑。
这些朋友，真是她的宝藏，陪着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时刻。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