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婚书

　　阿笙是在阿瑾离家后第二天才来到秦家，彼时秦父刚吃完饭，阿瑜不知去哪了，就让下人把阿瑾的房间收拾了行李搬进去，叫阿笙到书房来。
　　书房门开着，阿笙敲了三下门，秦父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穿着藏青色长衫，戴着眼镜，正在写着什么东西，听见敲门声，便说了“进”，抬头看去，是他新晋的儿媳妇。
　　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味。
　　“秦伯伯”阿笙说。
　　“叫我父亲，爸爸都可以。先坐”秦父蹙了眉，语气缓和道。
　　“是，父亲。”阿笙拘谨地坐到秦父对面的沙发上。她是第一次单独见秦爷，这个叱咤风云的人，手握南京金融半边天，父亲之前也是在他手下做事。
　　“你父亲那边都处理好了吧，他是个有能力的人，看见你有了好归宿再走也无憾了，节哀。”秦父看着眼前有些紧张的女孩安慰道，既然命定与瑾儿天作之合，也该给她身为秦家大少夫人的地位。
　　“多谢父亲。”阿笙放松了些。
　　“阿笙，听闻你在金陵那里上学，学的是文学外语，我秦家也欣赏好学上进的女子，支持你继续求学。家中事务有管家处理，不懂可以问，也不需事事都让你操心，出嫁前什么样，在秦家就什么样，为难处可告知我，我会护你。”
　　“多谢父亲支持，我会承担身为秦少夫人的职责，不会给秦家抹黑。父亲，我之前是学习文学外语，但是我想另学金融，您也知我爹就是因为这…我想学金融！”阿笙激动地站起来。
　　“好，有气魄。我会给你们向校长说的”学金融出来可以在他手下的银行上班，顺势把瑾儿叫回，一起发展秦家，果真旺夫旺家。“这几天你就先熟悉熟悉家，认认人。还有瑾儿弟弟，那臭小子不用理会，另外厨房那里，阿瑾走之前交代了些你爱吃的，你再和厨房说说，你是秦家的一份子，吃穿用度都要妥帖安排。”
　　“多谢父亲，我会去厨房说的。无事的话我就先回房去了。”阿笙对秦父亲近了几分，父亲也希望她这样吧。
　　“嗯，去吧。”
　　“是，父亲。”转身出门，就看见楼梯口有个仆人正扶着醉醺醺的男子上来，男子嘴里哼哼唧唧不知在说些什么。回头看书房，秦父还在那里写字，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也没看上一眼，估计司空见惯。再看向这个和她一般大的男子，穿着绿色马甲，头发有些乱，是家里的主子，可能就是阿瑾的弟弟，秦父嘴里的臭小子了。
　　突然男子一个挣扎，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阿笙赶忙伸手扶住，与仆人一起把男子送回房。仆人去收拾落在房外的外套，阿笙就把男子的床铺好给他盖上被子，喂他些水。男子有些清醒了，向床另一头躲去，“哪来的臭女人，离本少爷远点，我可是秦家的少爷，敢动我把你的皮扒了！阿寅，阿寅死哪去了！”边蹬被子边向阿笙扔枕头。去捡外套的阿寅回来了，连忙制住男子“这位小姐，我们少爷醉了，口不择言，请您谅解。您先去休息，我来照顾少爷就好” 阿寅只知道这样穿着婉约，举止温柔的大家小姐定不会是外面歌厅妓馆的女子，但也不知究竟是谁。
　　“嗯”阿笙并没有解释身份的意思，或许她还不愿意承认自己已婚的事实。
　　回到自己的或者是大少爷的房间，把平常用的纸笔洗漱用品拿出来，就看到书桌上的一封信，信名：妻阿笙 启
　　知道是大少爷给自己写的信，阿笙用拆信刀拆开，桂花香气扑面而来，放了两三日，还是浓郁扑鼻。打开信，大少爷的字规整如印刷体，如他这人，方方正正，规规矩矩。
　　看完信，也知是大少爷为自己铺路，让她在秦家好过些，既然嫁给大少爷，应当履行身为他妻子的职责，即使没有感情。思及此处，便抬手写下一封信：
　　秦家宣瑾启
　　我已住进秦家，多谢少爷在家父去世后帮忙处理事务，我也会履行身为妻子的职责，为你照看父亲与弟弟。父亲对我很好，会护我，小瑜也好，很乖巧。我过几天就继续上学，从文学系转到金融系，父亲也支持我，替我解决学业问题，秦家像是我另一个家，每个人都对我很好。
　　听父亲说你在山东从军，护好自己，万望珍重，勿念。
　　晋笙 写于九月三十日晚
　　抬眼看去，阳台外就是桂花树，伸手就能够到，就折了只花，一同放进信封封好，等明天秦父派人送信时一同捎过去。
　　大少爷的房间灰黑白三色，整齐地像旅馆房间，窗帘一拉便陷入一片黑暗，落日余晖投射到阳台，阳台空落落只有几点黄色的桂花瓣，向旁边看去是小瑜的房间阳台，还有两盆仙人条开着红色的小花，看来小瑜是一个喜欢养花草的人。只是除了小瑜的阳台放了两盆仙人条，其他的阳台什么都没放，家里的绿植也很少，院里一株粗大的桂花树，剩余大都是假花假草，不像晋家，每天都有下人去浇花，每个季节花园都是五颜六色的。
　　想起晋家，就想起父亲，想起每次过生日父亲都会在花园举办小小的宴会，送她礼物，然而父亲已经…。阿笙在房间另一张桌子上摆了父亲的遗像，恭敬地拜了拜。床单被罩都换了新的，晚上九点阿笙洗漱完上床睡觉，一夜无梦。
　　七点半，院子里就有嘈杂声响起，阿笙赶忙起床洗漱，下楼就看见下人正在打扫，厨房里李婶在择菜，阿笙也坐下来帮忙。李婶连忙推让不让阿笙帮忙，阿笙道：“无妨，我在家也做惯了的，起来早没什么事做。”只好让她做着。
　　“大少奶奶，大少爷走之前还给婆子我嘱咐了您不爱吃的菜，让我们好好照顾您，大少爷对您真好。您有什么爱吃的，不爱吃的都要告诉我们呀！”李婶殷勤道。
　　“大少爷是个好人。”阿笙只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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