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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29
她踩着上升的缓坡一路走上了海岸。
叼着雪茄的老板正坐在岸边的石岩上，他沉闷地吸吐烟气，看见走上来的格温，朝她点了点头。
“谢谢了。”
格温的目光扫过地上已经被白布罩住的尸体，偏过头注视着这个科米拉的地头蛇。
“他们会为自己的牺牲感到骄傲。”
老板嗤了一声，嘲笑地说：“哼，他们只会吓得屁滚尿流，恨不得活下来的是自己。”
“但，是他们站在了战争的前面。”
老板沉下了声，说：“那又怎样，反正他们又不是什么好人。”
他弹弹烟灰，将手里的烟扔到了白布上，明火点燃汽油，火幕掀起，一切都哔啵哔啵燃烧了起来。
老板继续说：“死人是会受到尊敬。”
他跳下岩石，脱下了自己的白布袍盖在了格温湿.漉.漉的头上。
“但一切总还是要靠活人。”
这个真实身份是反抗军首领的男人淡淡地说。
-
“呼——！”
托尼·斯塔克从床上弹起，他猛地瞪大眼睛，视野里填满了暗淡的灯光和无数沾满灰尘和鲜血的陌生脸庞。
“呼、呼！”
他急促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看上去像是做了一场糟糕至极的噩梦，连后背都浸湿了一片冷汗。
胸口传来了尖锐的疼痛，他咬住牙扒开衣服，在他贴着电极贴片的胸部中央正镶有一块粗糙的金属圆环。
他难堪又狼狈地跌回了床上。
“那些弹片会随着血液循环流动，因此我们不得不用电磁铁连着汽车用电池来阻止它们进入你的心脏。”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解释。
托尼疲惫地眨了下眼，抬手拔出了鼻导管，缓了一会儿，才说：“抱着电瓶过日子的样子一点都不斯塔克。”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你的状态恢复得不错。”刚迈进这所地下防空洞的格温说。
她抱住一个饭锅走过来，开始给难民分舀粥水。
这些难民大多都是一些皮包骨头的儿童，在灾难面前，他们的父母坚定地用身躯为他们挡下了一切炮火。
他们捧着碗，细声细气地用阿拉伯语向格温道谢。
托尼侧过头沉默地注视这一幕，看着听着，他心中最后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渐渐消失了。
他在一瞬间想了很多，有死亡、有战争、有牺牲、也有英雄。
“托尼，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坐在床边凳上的伊森突然说。
“首先我很抱歉，我当时不该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你的身上……”
“我并没有在乎。”托尼耸耸肩。
“是。”伊森加重了声音，“我知道你不在乎，所以我只是在对我自己道歉。”
“……”
“还有，你明白吗，你是对的。”伊森憔悴地重复说：“你是对的，没有人能一直庇护他们。”
“你做了什么？”
“……我没有做，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把武器给了他们，最起码，他们还能反抗一下，存活的几率也能更高吧。”
“不。”这时，托尼撑着床板起身，他坐到了伊森的对面，看着对方说：“在这一点，该说抱歉的是我。”
他静了一下，像是在酝酿感情：“十戒帮拥有我研发的武器──对不起，我明明从不向恐怖分子售卖军火，你知道，这是违反国际法律的。”
“但你的武器仍然流出了正规市场。”
“是的──所以，事情一定会存在另一种可能，真的，我不想怀疑他，但现在我又不得不起疑心。”他说：“伊森，我的武器可能有一条暗线是专门走私给这些恐怖分子的。”
“什么！”伊森一下腾起了身，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托尼。
“嘿！伊森，冷静，你需要冷静──”
“你让我冷静？”伊森压低了声音冲他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托尼重声说，“我现在什么都知道！”
“所以……”他紧接着轻声说：“在回去之后，我会关掉我的军火产业。”
伊森一愣，“你不必……”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必自责。但在这之前──”
托尼环视了一圈躺在地上哀呼的伤员。
“还是让我们先解决目前的困境吧。”
“你想怎么做？”
“跟你一样，这还只是个想法。”他慢慢地说，棕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惊人的光彩：“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唰地站起了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格温：“女孩，我需要你的帮助。”
格温抱着怀里失去父母正在哭闹蹬腿的婴儿，耐心地给他喂养辅食。
“当然，人总是得互相帮助的。”她腾出一只手，敲了敲旁边的饭锅，说：“但是，两位先生，如果可以，麻烦你们先放下口头的话题，来帮我喂一下孩子们。”
“呃。”
托尼看着在地毯上满地爬滚的婴孩──那些娇软无力的、生怕一用力就会碰碎掉的孩子们──他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伊森，恳切地说：“上吧，伙计。”
伊森稳稳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为什么是我去，你怎么不去？”
“哦──”托尼拖长了声音，举起被纱布裹着的胳膊说：“医生，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病人、一个才转危为安的病人来帮你照看孩子？你要知道，我从来只发明过机器人宝宝，所以，你是想让我给他们喂电吃吗？”
伊森深吸了一口气，扭头阴森森地盯住托尼：“放心，医生这就告诉你。”
他动手干脆利落地扯下了托尼手上的纱布，说：“恭喜你，你痊愈了。”
“……”
托尼面无表情地揉吧揉吧纱布按在自己的胸口，说：“不，我没有。”
像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他抽动了一下脸皮，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说：“我的胸口非常痛。”
“……”
就在伊森在思考该怎么整治托尼时，格温抬起了头看向他们，说：“如果你觉得很疼。”
她说：“托尼，这里不缺钯元素，我们可以……”
“利用钯元素稳定氢元素发生冷核聚变，制作一个核心推动转速产生电力，这可以吸附心脏的弹片。”托尼抢先回答。
“是的，托尼，但你要明白后果。”格温说：“钯元素的挥发性同样会产生高腐蚀，也就是说……”
“我会中毒，甚至活不了多久。”托尼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打断她说，“但如果不这么做，我的时间只会更短。”
他无比坦然地伸出手，说：“给我吧，女孩，我了解你，就像你理解我一样。”
格温注视着他坚定的面孔，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聚变反应堆装置抛了过去。
“嘿嘿嘿！”托尼险而又险地扑过去接住，他不满地叫道：“女孩，不要把我的续命装置当成玩具！”
“这句话也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格温认真地对他说：“托尼，永远不要把献出自己的生命当作义务。”
她把怀里的男婴递给他的姐姐，站起身说：“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向奥斯本企业投递了简历，你知道的，他们的生物科技领先全球，说不定会有治愈你的方法。”
“嘿，女孩。”托尼像是更加不满了，他躺回床上，把反应堆塞给伊森，让他帮忙安装，然后竖起食指，完全没有抓住重点地说：“你是斯塔克工业的员工，我，董事长，还没同意你跳槽。”
格温无语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眼看托尼还要说些什么，伊森果断地伸手严实地堵住了他的嘴，他向格温温和地点点头，说：“我也会协助你，我在帝国大学有一个校友，这些年我们都还有联系，他是个生物博士，而且一直在奥斯本参与实验。”
“是吗，那简直是太好了。”
……
托尼看着完全无视了自己，相互交谈融洽的伊森和格温，不爽地撇了撇嘴。
-
当然，最后托尼和伊森还是没有躲过照顾孩子的命运。
格温望着他们焦头烂额、以一种僵硬怪异的姿势抱住婴孩的画面，笑着摇了摇头。
她转过身，打算准备去找老板洽谈一下接下来的事宜，却立马被眼尖的托尼叫住。
他比划了一下手势，示意他们去一个安静的角落谈话。
不过，格温看他这幅鬼鬼祟祟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出托尼的意思。
“女孩，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格温挑起了眉，她环住双臂靠在墙上：“解释？我做什么了？”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托尼也不逼她，他耸耸肩，说：“你可能自己没有发现，但在我的眼里，你的异常实在是太明显了。”
格温眨眨眼，“你想说什么？”
“听着，女孩，我以前的确是不信什么都市义警、纽约什么英雄的传闻，在我眼里，那些都是官方混淆视听的一种手段。”
格温理解地点点头：“但你现在相信了。”
“是你让我相信的。”托尼笃定地说：“但你总得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关系？……我们能有什么关系？”格温好笑又无辜地摊摊手，说：“硬要说，大概就是……要救的纽约人和警察的关系？”
“……”托尼审视着她，根本不信她嘴里的措辞，他说：“看来，你是想玩一个叫猜一猜的游戏？”
他止住格温要说的话，接着说：“那我就来猜一猜。”
“我听佩珀说，你们的第一次相遇完全算的上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好吧，你把一个持枪的抢劫犯打倒，甚至还扭断了他的手腕──哦，不得不说。”
托尼微不可察地离格温远了一点点，说：“你这样有点吓人，你得知道，一个健壮的美国男性的骨密度基本在1.228（g/cm3)，更何况他的肌肉张力还远高于人均水平，这充分说明了……”
说到最后，托尼也有些愣住了，他震惊地喃喃：“……你的力量起码有300磅。”
“就这吗？”格温听完他简单的分析，无奈地说：“但托尼，你的公式里还有很多因素都没有算进去，比如，我的父亲是NYPD的局长，我身为警察的女儿，怎么可能没有学过格斗──”
“不要扯开话题，你说的根本和你的力量数值无关。”托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自信地说：“而斯塔克的计算从不会出错。”
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反驳的格温叹了口气，她摊摊手，扬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他的表演。
“还有你超出常人的知识储备和……”
“等等。”格温打断他，含蓄地解释：“这一点，我想我能用‘天才’一词来解释。”
“噢。”托尼盯住她：“但你丰富的经验却不合理，你要知道，在你以前，从没有人能跟上我的大脑。”
“那，如果我是一个超级天才呢？”
托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是在暗示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个斯塔克吗？”
格温果断地闭嘴了。
“所以，眼下只有两种解释。”托尼总结说，棕色的眼睛深深地注视她：“一，你就是一个披着人类皮囊的外星人，二，你有一个跟我一样天才的导师。”
他说：“而前者压根就是我在鬼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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