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来传奇——宿命

作者:圆圆的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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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药


      “小姐小姐,宫中的刘公公来了,正在前厅跟夫人说话呢!”玉儿慌慌张张地跑进孟豫如的书房。
      “是宫中有什么事吗?”孟豫如放下笔,问道。
      “好像是太后娘娘病重,请夫人和你进宫呢!”
      孟豫如一听,急忙向前厅奔去,她赶至时,刘公公已经告退了,母亲正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
      “母亲。”孟豫如轻声唤道。
      “豫如,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叫人去找你。刚才刘公公来过了,说是太后病重了。”
      “我听玉儿说了,前些日子进宫的时候,我见她老人家精神尚可,怎么忽然病重了呢?”孟豫如担忧地问。
      “唉,太后毕竟年岁已大,每到春季便咳嗽不止,景况一年不如一年了。”孟夫人深深地叹气。“豫如,你去换身衣服,我们这就进宫去看看。”
      “是,母亲。”

      康宁宫内,皇后正在榻前侍候太后服药。见孟夫人母女到了,太后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怎么都来了?我的身体我知道,老毛病了,过几天就好了,何必兴师动众的?”
      “太后,您还是少说话的好。”皇后提醒道。
      “无妨,天天不说话,憋久了更不容易好。豫如,来,到外祖母边上来。”
      孟豫如于是跪在太后榻前,抓住她瘦弱干枯的手,见外祖母面色枯黄,双眼无神,不禁红了眼圈,叫道:“外祖母。”
      “好孩子,你不用担心,看到你,我心里舒服多了。你就在这陪我说说话吧。”
      “外祖母,您好好养着,豫如就在这里陪您,哪儿也不去。”孟豫如抓着太后的手,悄悄地为她把了把脉,心头一惊:太后脉息微弱,往年虽然也时常生病,但是阳气之不足,血脉之壅塞从未如此严重过。
      “太医怎么说?”孟豫如向皇后问道。
      “太后这也是老毛病了,一到春天就复发,只是今年比往年更严重了些。太医按照往年的方子,又加了几味补气益血之药。吃了几服,也不见什么好转。”皇后摇摇头。
      “母后生我时,月子里落下了病根,一直未能痊愈,都是为了我……。”孟夫人望着自己的母亲,眼泪不禁涌出。
      “皇姐,你不要太过自责,太后看了心里也不好受。”皇后安慰道
      “傻孩子,这是我的命啊,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荣华富贵也享尽了,又有你们几个孝顺的儿孙,我知足了。咳咳——”太后一阵咳嗽,皇后连忙喂上点水,咳嗽才平息下来。

      等太后睡着了,几人悄悄走到前厅。
      “皇后娘娘,宫里的御医都来看过了吗?”孟豫如问。
      “看了,几位御医都看过了,孙太医说是太后命数已至,估计熬不过今年春天了。”皇后沉重地说道。
      孟夫人一听,眼泪再次涌出,几乎站立不住,孟豫如连忙扶住了母亲,“母亲,您先不要慌,我师父医术高超,说不定她能将外祖母的病治好。”
      “是吗?那你快去,快去请你师父进宫。”孟夫人一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母亲,您在这里陪着外祖母,我这就去。”孟豫如辞别母亲和皇后,马不停蹄地往一心庵赶去。
      听完豫如的描述,静安师太摇了摇头:“这种陈年郁疾,恐怕难以治愈了。宫中名医云集,用的又都是上等的药材补品,也只能勉强拖延性命而已。若是及早治疗,还有办法,现在太后年事已高,为师也爱莫能助了。”
      孟豫如心中不忍,向师父跪了下来,“师父,您再想想办法吧,师父,豫如求您了!”。
      “豫如,不是为师见死不救。”静安师太将孟豫如扶起,“人命自由天定,天数不可违啊!”
      “师父,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能救救外祖母了吗?”孟豫如仍不愿放弃。
      “办法——”静安师太沉思片刻,才缓缓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
      孟豫如急切地问道:“师父,是什么办法?”
      “江湖传说,有一种草药叫紫杜草,能够起死回生,延年益寿,最能治愈沉疴旧疾。如果能找到紫杜草,或许可以医治好太后。”
      “师父,你快告诉我紫杜草在哪里,我去找!”孟豫如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这紫杜草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未亲眼见过。据说,它只生长在鹰嘴山的山巅之处。”
      “鹰嘴山?”孟豫如心中一沉。
      “不错,就是神鹰教所在的鹰嘴山,在京郊处。那里长年由神鹰教众看守,一般人难以接近。且神鹰教被江湖称作□□,从不听朝廷指令,他们的教主武功盖世,为人狠毒,恐怕不会让你拿到紫杜草的。”
      的确,关于神鹰教的传闻,孟豫如早已听过,心中顿时感到泄气,可一想到外祖母的病情,便又鼓起了勇气,“师父,不管有多难,我一定要拿到紫杜草。”她的声音细微,却无比坚定。
      静安师太望着孟豫如的背影,眼中有些微恍惚。

      为了避免家人担心,孟豫如谁也没有告诉,只身前往鹰嘴山去寻药了。这鹰嘴山只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山顶,且每隔十步,便有两名守卫把守。一到山脚下,孟豫如便被守卫拦住:“没有教主的允许,任何人不得上山!”
      “烦请通报,威远侯之女孟豫如求见!”孟豫如只好自报家门。
      两名守卫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说罢,施展出轻功,往山顶飞去,眨眼便消失不见。
      “小小一个守卫,轻功竟如此了得,看来神鹰教果然厉害。”孟豫如暗想。
      不一会儿,那名守卫回来, “孟小姐,教主有请,请随我来。”
      孟豫如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守卫这时却并不使用轻功,而是带着孟豫如从这石阶上一步一步往上走。孟豫如心中知晓,这时为了杀杀来人的威风。她一路细心地观察着,半山腰处开始,星星点点地分散着许多房屋,山上到处都是她很少见到的花草树木,所见到的神鹰教弟子们都是身穿黑袍,脸上带着乌铁面具,看起来严肃而又神秘。
      走了约有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山顶。只见山顶屋宇林立,且多傍着悬崖峭壁而建。山顶最开阔的一片平地上,几名弟子正在操练。
      “孟小姐,这边请,教主在里面等您。”守卫将孟豫如带至一间恢宏的屋子,对她说道。
      “有劳了。”孟豫如拱手,便走进这件屋子,心中不禁忐忑起来。只见屋中装饰朴素,只有一张书案,几把椅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显得十分清冷,却并不见神鹰教教主的身影。
      “威远侯之女孟豫如冒昧来访,请神鹰教教主见谅。”孟豫如只好对着空气施礼,“只因事出紧急,人命关天,豫如斗胆请求教主相助。”仍无回应,孟豫如只好继续自言自语,“外祖母病重,急需紫杜草续命,请教主慷慨赐药,豫如感激不尽,必当结草以报。”
      “哈哈哈哈!”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传来,孟豫如四顾茫然,又隐隐觉得这笑容有些耳熟。
      “结草以报?你们名门正派惯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伴随着这冷冷的声音,一个身影从屏风后闪出。只见那人一身黑衣,颀长瘦削,眉目如画,面色冷峻,鬓发披散,双手背在身后,年纪轻轻,却老成傲慢。
      “你是——”孟豫如觉得眼前的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正思索间,黑衣人冷不防地闪至她身边,衣袖一挥,便夺走了她的玉笛。
      “原来是你!”孟豫如恍然大悟。
      “哈哈哈哈。孟小姐,又见面了。”那人冷笑着将玉笛抛回。
      “你就是神鹰教教主萧云天!那晚在永宁街和我交手的人是你!”孟豫诧异万分。
      “没错,既然你我已经交过手,你应该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又凭什么想从这里带走紫杜草呢?”萧云天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豫如自知技不如人,却也未曾想过要凭武力强取紫杜草,只是外祖母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豫如救人心切,还望萧教主见赐。”
      “紫杜草是我鹰嘴山上的宝物,世间仅此一处,为何平白无故地要赠与你呢?”
      “萧教主有何条件,只要豫如能办到,豫如万死不辞。”
      “哈哈哈哈,你一个小丫头,能为我办什么事?也敢大言不惭!”萧云天不屑地看了孟豫如一眼。
      孟豫如抬起头,无所畏惧地看着萧云天的双眼:“豫如自不量力,让萧教主笑话了。但豫如为救外祖母,可以不惜一切,只身来到鹰嘴山,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今日若不能带会紫杜草,便也只好将性命留在这里。只是豫如以为,凡是当以和为贵,不必处处干戈相见。”
      萧云天眼中闪过一死锋芒,“若我偏要干戈相见呢?”
      “那豫如只好奉陪!”孟豫如挥出玉笛。
      “以卵击石!”萧云天一个箭步便要夺去玉笛,孟豫如往后闪退,俯身攻其下盘。
      萧云天轻轻向上一跃,孟豫如一击落空,又向空中击去。萧云天忽然翻了个跟头,一只手牢牢抓住玉笛,将孟豫如的功力反向震回,孟豫如防备不住,跌倒在地,胸口一阵剧痛。
      失了玉笛,孟豫如便抽出腰间软带,向萧云天抛去。萧云天纵身躲闪,软带打在椅子上,将椅子一分为二。
      “有点意思!”萧云天不慌不忙,趁孟豫如再次挥出软带之时,一把将软带拉至自己胸前,孟豫如冷不防地,正面撞在了萧云天身上,她猛地推开,不甚跌倒在地,很快便有站立起来,将软带再一次掷向萧云天。不想萧云天竟将软带踩在了脚下,稍一发力,孟豫如便觉虎口一震,软带掉落在地。孟豫如不甘,赤手空拳向萧云天击去,她一拳打出,却被萧云天顺势一握,那小小的拳头完全被一只大手包住了,那只手,和他的脸一样,冷冰冰的。孟豫如正欲抽回拳头,却丝毫挣脱不掉。被陌生男子握住了手,孟豫如的脸上瞬间便飞起了两道红晕,萧云天忽地松开手,她冷不防,又往后直退了几步。她不服气地有跃上前去,才一近身,便被萧云天轻轻一掌击倒在地,口吐鲜血,一时挣扎不起。
      “走吧,趁我还不想取你性命。”萧云天背过身去。
      “不,今日不拿到紫杜草,豫如绝不下山!”孟豫如运气调和了内息,又强撑着站了起来,将全部功力灌注于右掌,向萧云天后背击去。
      萧云天转身以掌相迎,孟豫如抵挡不过,被击至五步开外,跌倒在地。
      “你不要命了吗?”萧云天愤然喝道。
      “为救外祖母,豫如宁愿舍去性命!”孟豫如嘴角流着鲜血,强撑着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倔强。
      冷若冰霜的萧云天,望见这不屈的双眼,仿佛被击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那双冰冷的眼中,竟浮现出一丝柔和来。
      “求萧教主赐——”孟豫如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孟豫如已经躺在了自己的闺房内,白如新和玉儿正守在床边,一见孟豫如睁开眼睛,白如新紧张地问道:“姐姐,你醒了,你还痛吗?”
      “我怎么回来了?”孟豫如努力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姐姐,刚才一位穿黑衣服的大侠把你送了回来,你就一直昏迷着。”白如新答。
      “黑衣大侠?”孟豫如一时不解,“难道是萧云天吗?他为何——”
      “小姐,他还留下了这个!”玉儿打断了孟豫如的思索,将一个小小的布包递到她面前。
      孟豫如抬起手,打开了布包,里面是一棵深紫色的植物,散发着奇异的香气。“紫杜草!”孟豫如眼前一亮,精神顿时振奋起来,“外祖母有救了!”,她立刻起身下床,只觉身体舒畅,似乎并未受过伤。“奇怪,刚才明明受了萧云天几掌。”孟豫如顾不得心中疑虑,火速赶往宫中。
      孟豫如召来孙太医,将紫杜草交给他。
      “世上真有紫杜草?微臣一直只在野史逸闻中听说过,以为那是个传说罢了,没想到今日得见此物。真是上天保佑,太后娘娘福寿未绝呀!”孙太医将紫杜草以盐粒烘干,研成粉末,掺入太后饮食中。三日后,太后气息通畅,脉象平稳,且面上也有了血色。
      眼见着太后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孟豫如和母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七日之后,孙太医为太后请脉。“神,太神了!若不是亲眼所见,微臣绝不敢相信。”
      “孙太医,太后她是否痊愈?”孟夫人关切地问道。
      “启禀长公主,太后不仅痊愈,而且之前一直郁结在血脉里的壅塞也消失了,这紫杜草果然神奇啊!”
      众人一听,无不惊奇。
      “这紫杜草如此神奇,御药房内中为何缺少此物呢?”皇后问道。
      “启禀皇后娘娘,世人皆以为这紫杜草只是传说之物,极少有人亲眼见过。”
      “豫如,这紫杜草是哪里来的?赶紧派人去多采些回来,以备不时之需啊!”
      “皇后娘娘,这紫杜草只生长在鹰嘴山之巅,那里是神鹰教的地方。神鹰教向来不受朝廷约束,只怕不会拱手将紫杜草献给朝廷。”孟豫如解释道。
      “那豫如你这次是怎么拿到的呢?”孟夫人问。
      “这……豫如也说不清楚。”孟豫如又陷入了沉思。

      从宫中回来之后,孟豫如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萧云天要将自己送回?为何要赠以紫杜草?那萧云天年纪轻轻,为何功力如此深厚?但他看起来似乎不像传闻中的□□教主那样凶残……孟豫如只好带着重重疑虑向师父求教。
      “神鹰教一直是独来独往,从不参与江湖纷争。他们极善轻功,行踪诡异,对于世人来说,一直是个神秘的教派。除了江湖规矩对他们没有约束之外,朝廷律令也不被他们遵循,我行我素,桀骜不驯。因此才被世人称为□□,倒并非因为他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不过世人一听‘□□’二字,自然而然地把他们当成了一群穷凶极恶之徒,神鹰教也不屑于为自己辩解罢了。”
      “原来如此,看来是世人误解了他们。”
      “是的。”静安师太点头,“世人对于自身所不知的事物,往往加以异化。”
      “师父,那神鹰教的武功为何如此高深,豫如与那教主交手两次,不能伤他分毫。”
      “神鹰教的武功路数别出一格,注重内功修炼。且我听闻鹰嘴山顶有一千年冰棺,以之为床,可以使功力大增,但对身体的损害也是极大的,因此萧氏一门一直人丁单薄,历代教主皆年不过四十而亡。”
      “为了修炼武功,竟甘愿折损性命?”孟豫如倍感诧异。
      “世间万象,无奇不有,有文痴,有画痴,有武痴,有情痴,皆为一念执着,生死罔顾。”静安师太眼睛望向远处,心中似有所思虑。

      思来想去,孟豫如决定再上一趟鹰嘴山,向萧云天道谢。一到山下,守卫便认出了孟豫如,“孟小姐,请。”
      “这次为何无需通报呢?”孟豫如心想着,踏上了石阶。
      再次走进山顶那间恢宏的屋子,还是一样的冷清,一身黑衣的萧云天,正坐在书案前挥毫,见孟豫如走进,并未抬头。
      “萧教主,豫如这次是专门来表示谢意的,多谢萧教主慷慨赐药,也多谢萧教主为豫如——疗伤。”孟豫如心知,如果不是萧云天运功为自己疗伤,自己受的内伤,怕是十天半月也未必能够痊愈。
      “哼,谢我?你能拿什么谢我呢?”萧云天仍未抬头。
      “不知萧教主有何吩咐,豫如定当全力以赴。”
      “豫如不才,但凭萧教主吩咐。”
      “有一件事情,你确实可以办到。”萧云天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孟豫如,“就用你的玉笛,为我吹奏一曲《柳芽儿》吧!”
      “萧教主怎么知道《柳芽儿》这首曲子?”孟豫如猛地一惊,《柳芽儿》这首曲子,是她幼时所作,已多年未曾吹奏。
      “无需多言,你不是要谢我吗?”萧云天面色冷峻,让人完全无法捉摸其内心。
      孟豫如只好抽出玉笛,吹奏起来。笛声时而欢快,如儿童笑语,时而低沉,如星空寂静,疾时如骤雨忽至,缓处似夕阳西沉。山风吹入房中,吹动了孟豫如的长发,也吹动了她的裙裾。她双目低垂,玉指轻按,口吐幽兰,仿若画中之人,梦中之影。
      萧云天听着笛声,面色渐渐温和起来,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一直紧盯着孟豫如的那双深如潭水的双眸,似乎穿透了孟豫如,望向更远的地方。

      十岁那年的冬天,萧云天背着父母,悄悄下山玩耍。从未见过繁华市井的他,被街道上琳琅满目的新鲜玩意儿彻底迷住了,恨不得一下子逛遍所有街市,绕来绕去,他渐渐迷了路,他又饿又累又冷,蹲在墙根下,急得直想哭。
      一个披着玉色锦袍的女孩走到他面前,“小哥哥,外面这么冷?你怎么蹲在这里呢?”
      萧云天望着这打扮高贵的女孩,心中充满习惯性的戒备。
      见他不吱声,小女孩又左右打量了他一番,“你饿吗?我家就在这里,你进来吃点热汤饭吧!来!”小女孩说着,向他伸出粉嘟嘟的小手。
      听到“热汤饭”,萧云天肚子叫得更厉害了,望望女孩那笑意盈盈的双眼,萧云天犹豫着伸出手去。女孩的手,好软,好暖,萧云天情不自禁地跟随在她身后。
      进了宅中,萧云天狼吞虎咽着。
      “你慢点吃,别噎着。”小女孩叮嘱他,一边拿出一支玉笛,吹奏了起来。
      听到笛声,萧云天一时忘记了咀嚼和吞咽,浑身上下像被和煦的春风拂过一样,不再疲累,也不再寒冷。
      一曲终了,小女孩天真地问道:“这是我自己作的曲子,叫《柳芽儿》,好听吗?”
      萧云天呆呆地点点头。
      女孩开心地笑了,眼里荡漾的喜悦,双颊露出浅浅的酒窝。
      吃完饭后,女孩将萧云天送出门,“你快回家吧,你爹娘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萧云天竟忘记道谢,五步一回头地望着站在门内的小女孩,也望见了门上几个端正的鎏金大字——威远侯府。
      那是萧云天人生中,屈指可数的温暖,因而显得极其的珍贵。很小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将来要继承教主之位,每一天都要勤奋练武,稍有懈怠,便要受到父亲严酷的责罚。夜间,他还常常要睡到那冰凉刺骨的冰棺中,他冻得瑟瑟发抖,却不敢求助,也不敢流泪。母亲对自己固然是疼爱的,可是她的眼中,总有有着淡淡的惆怅,他不敢问,但她知道,母亲心中有些事情,那些事情,是让她一生也不能真正地快乐的。于是萧云天也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也许,不让父亲失望,就是最大的快乐了。
      他一直是孤单的,陪伴他长大的,全是教中的弟子,他们恭恭敬敬地称他“少爷”,父亲死后,便改为“教主”。唯一可以勉强算得上伙伴的人,是母亲的侍女意欢,她和他年龄相仿,一同长大,偶尔也会一起玩耍。但他并不喜欢意欢,虽然意欢长得很好看,但是对萧云天来说,她只是母亲的一个婢女,仅此而已。
      遇上孟豫如,仅仅是萧云天幼时一次短暂的经历,却让他铭记了一生。他练功的时候,他读书的时候,他睡觉的时候,都会常常想着,那个吹笛子的女孩儿,那个笑起来会有酒窝的女孩儿,现在正在做什么呢?他不是不曾想过再去见见她,可他不知道,那个女儿是不是早就把她忘了。他也不确信,那个女儿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温暖,美丽,善良。
      可是萧云天不曾想到,那个女孩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那一晚在永宁大街上,他看到她手中的玉笛,便认出她来了。她也长大了,尽管夜色朦胧,他还是看到了她的脸,还是美得动人心魄。他沉寂多年的心,似乎起了波澜。又让他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来到山上向自己求药,可是,他不想那么轻易地把药给她,他是在怕,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对她好。他打伤了她,可她那倔强的眼神再一次击溃了他心中所有的防备,他只好妥协。

      “萧教主,萧教主!”孟豫如连唤了几声,萧云天才回过神来。“萧教主,可否告诉豫如,你为何会知道这首曲子,莫非你我曾有故交?”
      “你不是想谢我吗?现在谢完了,你走吧!”萧云天的声音、面色又恢复了原来的冷峻。
      孟豫如只好作罢,转身下山。“我以前认识过他吗?”孟豫如心想,“《柳芽儿》只有幼时的几个玩伴和爹娘听过,他怎么也知道呢?如果以前我们认识过,我怎么会把他忘了呢?奇怪,我对他竟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孟豫如一路思忖着,回到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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