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向夫郎低头

　　虽然彧王早朝前说的言之凿凿，彼时赵凛吾心中也已有了推论，可她还是命手下虎风在暗中调查此事，尤其是国公府管事的来历以及安庭舒入宫以前国公府内的具体情况。

　　她知道彧王殿下有一句话说的对，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多思无益，可她没有办法就将此事这么轻易地揭过去。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时时记挂不如彻底将伤口撕裂开，看看其中究竟还有多少她不知晓的隐情。

　　几日后，虎风前来回禀，声称安庭妤酒醉后吐露的确是事实，可也不全是当时的情形。

　　说到此处，虎风刻意停顿了片刻，赵凛吾从书案后抬起头来看向她，“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吞吞吐吐可不是你虎风将军向来的风格。”

　　虎风难得犯难道，“侯爷，你命虎风暗查此事，虎风不敢不从，只是……”

　　“只是什么？”

　　虎风硬着头皮开口道，“您与主夫大人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关系有所缓和，属下只是担心如果说出这些到底会有伤和气。”

　　赵凛吾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是不由一紧，她相信安庭舒不会骗她，那么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呢？

　　想到此处，她轻轻地颔首，“说吧，若是不知道个明白才会伤和气。”

　　虎风于是深吸一口气道，“当年国公府有意送入宫的本是嫡公子安庭妤，可是不知为何宫里指名让大公子安庭舒进宫，而且……”

　　“而且主夫大人从前也不叫这个名字，庶出的公子原本不能按国公府‘庭’字辈取名，主夫大人的名字是生父许氏自己取的。”

　　赵凛吾微微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虎风声音仿佛小了些，“主夫大人从前名叫安玥珥，后来宫里来了旨意，国公府无奈之下才给主夫大人改了名字，加入宗室名册，为此国公夫季氏还在府里大闹了一场。”

　　赵凛吾下意识地撑了书案一把，闭了闭眼睛轻声道，“还有呢？”

　　“属下还查到，主夫大人的生父许氏并非京城人士，当年是混在流民中入京而后才被国公爷安煢收作夫侍，官册上对许氏出身的记载语焉不详，只说是祖籍平洲，家中人口在逃难途中都死了，别的就没有了。”

　　不、不对，若是为了阻止沐府与侯府联姻，而选一个在朝中没有根基的闲散国公给侯府作亲家也还能说得过去。可是安庭妤和安庭舒，对她姬翎来说又有什么分别，她何必临了还多次一举？难不成是为了做事做绝，特意找了父家也与朝堂没有一丝关系的男儿嫁给她？

　　赵凛吾已经不愿再想下去，以她对姬翎的了解，她不至于……这般无聊。

　　只是，她也绝不会，做毫无缘由的事。

　　这日回府之后，赵凛吾终于独自去抚梅院见了岳君一面。

　　许氏见到她来，虽有些意外却很是热情地招呼她喝茶吃点心，“多亏有侯爷请到陆院判为我诊治，这病才能好得这么快。”

　　“岳君唤我凛吾便是，侯爷这称呼未免太生疏了。”赵凛吾扯了扯嘴角，对许氏轻声道，“今日凛吾过来，实则是有些事想问岳君。”

　　许氏已经从她方才进屋时的神色猜到了一二，他浅浅淡淡地笑了笑道，“凛吾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了？”

　　赵凛吾微微颔首，便开口道，“其实在未见岳君你以前，凛吾便觉得你见识非薄又心思灵巧，想来这也是国公爷当初看重你的原因吧。”

　　许氏以为她今日来是想问更多关于庭舒的事，没想到她却问到了自己身上，“凛吾你谬赞了，我只是会些小手艺罢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赵凛吾眉心稍稍一动，望向许氏道，“岳君是平洲哪里人？”

　　许氏心底一惊，但他很快便稳住了心绪，缓缓回道，“原先是住在平洲良衢县的，后来遇上灾荒便跟着爹娘逃了出来，可爹娘在路上相继染病去了，我便独自一人来了京城。”

　　和虎风查来的消息没有相差甚远。

　　赵凛吾食指轻轻扣着台面道，“原来如此，想来岳君那时候年纪还不大吧，遭遇这样的灾荒又家破人亡真是不容易。”

　　许氏抿了抿嘴唇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赵凛吾跟着点头，“是啊，都过去了，嫁到国公府虽然位分低微，衣食上总该是无忧。”

　　许氏笑得勉强，“毕竟生育了庭舒，国公爷虽然不时时来看望我们父子，可府里的用度却一向都是不落下的。”

　　听到此处，赵凛吾叩击台面的食指忽然一顿，她缓缓抬眸看向许氏，“如此说来，岳君你若是在国公府过得比在平洲时要好，当日我去府中看望您时又为何说自己处境难堪、不得脱身，生怕以后会拖累庭舒呢？”

　　许氏微微张了张嘴，脸色已然有些苍白。

　　静默了一会儿后，他轻轻笑道，“凛吾今日来此，究竟想知道些什么呢？”

　　赵凛吾定定地望着他道，“听闻庭舒出生时，岳君给他取名‘玥珥’，可见待他如珍如宝，凛吾只是好奇，岳君取名之风雅全然不似一个农家儿郎出生，倒像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公子。”

　　许氏回以一笑，“侯爷说笑了，我怎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若是如此我们父子这些年在国公府也不必熬得如此辛苦了。”

　　“岳君是不是在想，如今我重新翻出这些事，有什么意义？”赵凛吾淡淡道，“当年宫里传旨让庭舒入宫侍奉太上君，恐怕这一点连您也想不明白吧，国公府里正夫季氏强势，有这般好事如何能轮到庭舒？”

　　许氏惊讶地看向赵凛吾，“你、你是如何知道，庭舒……”

　　赵凛吾摇了摇头，“我查到的这些，庭舒并不知情，他早就与我坦白，说当年并不识得太女，根本就是稀里糊涂地入了宫。”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如今宫里太女与彧王渐成水火之势，倘若你不说出实情，只怕武安侯府不明不白卷入党争，到那时即便是侯府也难以护住你们父子二人了。”

　　赵凛吾说出这番话，若是一般农家出身的男子，早就骇得不知所措了，可她眼前的这位岳君却只是面色稍有些苍白，看模样像是还算镇定。

　　恐怕不只出身大户人家，还是经历过些风雨波折的大户人家。

　　赵凛吾知道许氏看重庭舒胜过自己的性命，果然听她如此一说，许氏面上有了些松动，试探着望向她道，“我、我若说了，侯爷真能不迁怒庭舒吗？”

　　“我向您保证，绝不牵连无辜。”

　　许氏闻言，闭上闭眼睛，颤抖着出声道，“侯爷料得不错，我并非平洲人士，家中……也不是逃难人亡的。”

　　“我本姓文，家住京城。”

　　文氏？

　　赵凛吾震惊之下，甚至碰翻了手边许氏亲自斟给她的茶水。

　　这京城大户人家之中，文姓的不过只有……

　　罪妃端贵君的母家，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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