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她是正经女皇帝

作者:奶油炸仙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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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4 章


      回去路上霍棣开心得连步子都飘起来,像王姑娘后院那只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她如今习惯了扮男孩,从前那些端起来的淑女姿态,完全抛在脑后。如今的行为做派,与一个乡间的小子无异。

      沈冉白跟在她后头,问道:“你如何知道护远侯家的事?”

      霍棣嘻嘻地笑道:“当年为了让太后满意,我可是把京官的名册都过了一遍,连带他们的连襟妯娌,家族联姻,如今都还在我脑袋里呢。”

      沈冉白叹道:“真不容易,在下心服口服。”

      连沈冉白也服气了,霍棣心里一阵惬意。当然,她这话也说的不完全,她也仅仅是记得那些记在名册档案上的东西,还有平时和大臣宴饮的时候听来的轶事。其余的细节,唯有靠她一张嘴胡诌。

      反正那奶妈看上去年岁很大,也不像宫里朝里的人,个个儿心细得像头发丝儿,而且又不是从小伺候候府公子。霍棣料定有些事情她也未必记得很清楚,就算她编造点什么故事,只要语气笃定,面不改色地胡说,也不会被戳穿。

      念此,霍棣也情不自禁地自我陶醉了,不然当年太后怎么选了她呢,总是有两把刷子才能登上皇位的。就算是落魄到这般地步,她也能逢凶化吉,开出一条生路来。

      她心情畅快地带着沈冉白在村郊的小路上走,踩着田埂,指着大块的芸苔花田对沈冉白道:“你看——”

      这儿的春天去的比萧京更晚。此时还有一片片黄澄澄的花田,在春光下肆意地盛放。霍棣因穿着短褐,不必担心衣摆沾上泥土,就直接下到田里去。那芸苔才及膝,蜂蝶穿梭其中,虽然芬芳并不浓重,但那小黄花开的惹人喜欢,她弯下腰采撷了一枝,别在发间,转过身来给沈冉白看:

      “怎样?”

      沈冉白:“很不错,真真是个由内而外的村姑了。”

      霍棣啐他:“你净挤兑我,我都许久没戴过头花啦,也只有这花讨喜些。”

      沈冉白也跟着她从田埂上下来,贴近看她发髻间的花:“我从前在萧京,倒不曾看你戴花。”

      萧京的人都风雅,女子节庆时候出门,满头花胜,簪的都是桃花梨花梅花,哪有簪芸苔花的。也是她随心,不在意这些。

      霍棣挑眉:“那是我不愿意让他们将我与寻常女儿家比了去,我还在雁回山上的时候,偶尔也簪花的。”

      是了,沈冉白想起来,那年在雁回山上教她弹琴,隔了几年再去拜访谢徵,匆匆过她的闺房,院里有个背对着他的豆蔻少女,踮着脚往墙头桃树上摘风筝。

      那时候应当也簪花,只是这印象渐渐被朝堂上杀伐果断的皇帝陛下所抹去了。

      霍棣牵着他的袖子,往田边的一条小水沟照了照,姣好的少女面容,临水照花,左顾右盼,像晨起梳妆一般认真而娇媚。

      他讪讪地拉回自己的袖子,站在一旁。霍棣望着水面上两个人的影子,突然转了一种语气,叹道:

      “旧时的日子真是白驹一样不复返。”

      再上路时,她眉头淡淡的阴翳又隐藏不见了,恢复方才言笑晏晏的样子。等走回瓦片村,临近夕阳西下,天边红霞一直蔓延到村落的尽头,霍棣往王姑娘家走,恰好遇上王姑娘从田里回来,要喂兔子。霍棣与她一起去与那兔子嬉闹,看见王姑娘拿了一个纸包出来,展开来,是一枚铃铛,系在红绳上。

      王姑娘让霍棣帮她揪住兔子耳朵,自己把那根红绳往兔子的颈上套。那兔子在霍棣手里双脚扑朔着,王姑娘突然问:

      “阿棠,你家公子娶媳妇了吗?”

      霍棣险些吓得兔子都没抓稳。

      王姑娘含羞一笑:“我就问问。”

      霍棣暗暗地想笑,沈大人的魅力真是无边,到哪里都有桃花朵朵,挡都挡不住,也不知他自己作何感想。不过他们马上都要去找护远侯了,惹一身情债,欺骗人家天真无知小姑娘,实在不够意思。霍棣于是张口就来:

      “我们公子是已经有婚约在身了的。等考上了举人,就要迎娶那家小姐了。”

      说着,又做出愁眉苦脸的表情,王姑娘讪讪地抱过兔子来,也不言语。

      霍棣看她闷闷不乐,遂干脆把故事编的更离奇些,来安慰她:“我看,这也未必是坏事。莫看我们公子脾气好,可是婆母的性子可硬了,连我们公子都不敢违拗母亲的意思。我看我们未来的少夫人日子也不会很好过。”

      王姑娘哎哟一声,懵懂问道:“这是为何?”

      看王姑娘一副学生模样似的,睁大了眼睛,好奇又惊讶地问其中的缘故,霍棣免不了要犯她那爱卖弄一张伶俐小嘴的癖好来:

      “婆母强硬,看儿媳妇像外家人,当然不会顺眼,连我们公子小时候也常常被严厉管教,戒尺都不知道打断了几根。况且我们公子的相貌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婆母哪里看得上人家的女儿。心气高得很呢。”

      王姑娘一愣一愣地听着她说,村里头哪有这样复杂的事情,戒尺更是不曾见过,孩子们上树下河的,哪有这样严厉的母亲。挑个喜庆良辰送一担肉菜当彩礼,红衣披了新娘子吹吹打打送出去,便是一门皆大欢喜的亲事了,哪里来这样多的弯弯绕绕。

      霍棣接着吓唬她:“本来婆母与媳妇吵架,中间若有个顶事的夫君从中周旋,总也不会太难过。可你瞧着我们公子这性格,从来不和人红脸的,只能和一和稀泥。若是媳妇哪里不力,逼得公子休妻再娶,或者塞几个小妾来,也难说啊。”

      休妻?王姑娘吓得脸都发白。到底是个年轻姑娘,村里头淳朴无忧的日子里泡大的,王老伯又爱护。她捂着兔子感叹道:“那你们公子的夫人可真不容易。”

      霍棣点点头:“可不是。我也就看王姑娘待我们和善,人也长得标志,所以把这点儿家丑外扬给你。可切莫与公子说我对你说的这些话。”

      王姑娘捣蒜似的点头:“那我去烧饭,不与你多说了。”说着去柴房了。

      真是个好骗的姑娘。霍棣正转身要回房,结果一头撞上斜倚着房门的沈冉白。他双手交叉抱在怀里,带着一丝别样的不羁,嘴角含着促狭的笑意,与他平时那副君子做派大为不同。霍棣做贼心虚地看他:“你何时在的?”

      “方才就在。”

      那么他把她编排他的话也都听进去了?霍棣心下里暗暗懊悔不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下被原主抓了个正形了:

      “我这是在给人家姑娘疏导心情。你都要回去了,难道还想带着姑娘的一片痴心上路?”

      “哦?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大不了我回去之后再派人来找她。”

      看来沈冉白也没有生她的气。霍棣大着胆子损他:“你要是在乎这点艳遇的机会,早就成为萧京有名的风流公子了。可你谁也不给机会。”

      是了,沈冉白大人,可谓刀枪不入,水火难攻,为官几年来,老臣招赘,皇室垂爱,风尘惊艳。投怀送抱的女子难道会少?只他不知为何也一直没有娶亲,东家女儿西家小姐苦巴巴地盼着。

      难道工作狂都这样?霍棣疑心他的真爱也许是写折子。

      然而这一语,却惊起沈冉白心底的惊涛骇浪。仿佛岁月倒转回年少,他和那一年的新科进士策马纵横萧京的年月。

      当时的探花郎多么意气风发,一日看尽长安花,想要进入士人们的世界当中,挥斥方遒。

      宫人们领着那群刚刚得到皇帝青眼的学士们往探花宴去,桃李芬芳满眼,宫墙秩序井然,端庄的宫婢替他们引路。华丽的轿辇,载着艳丽绝色的贵族女子经过,她们披罗带绮,笑容娇媚,用绘了花鸟、写着秀丽小词的团扇半遮芳容,悄悄窥视着这群行止潇洒的年轻人。

      同科的进士有人与他悄声议论:“沈兄昨儿个和大理寺卿饮酒,莫不是他要与国子监监丞争你这个女婿?”

      进士的仕途宽广,常有官员看准新科进士,来许配婚姻,增加自己官场上的助力,犹如下注赌马。

      沈冉白摇摇头:“莫要胡说。”

      那时才十几岁的他究竟是如何想的呢?也许是清高自许,也许只是有些厌恶这种试图让他也同流合污的官官相护。这些年少单纯的想法,如今都印象模糊,他只记得那天在杏园,突然出现的那个穿着青色圆领袍的女子。

      她纤细秀丽的黛眉,艳丽红润的唇,一双大大的眼睛盛着捉摸不透的心事,一缕鬓发从鬓角流露而出,是女子独特的标志。她戴着乌纱头冠,分明是个娇俏的少女,却因着气质开朗大气,带了一分英气。她跃下马来,长长的织成靴,英姿飒爽地立在众人跟前道:

      “父皇尚在谨身殿议事,本公主代父皇先敬尔等一杯!”

      当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公主,男装示人,面对一众男子,说起话来,丝毫不露怯色,沈冉白听见周围有人低声暗语:

      “这便是最近被接回来的锦屏公主。”

      锦屏公主,他眼前浮现昔日在雁回山上偶遇的那个丫头,那时她仿佛山野之中一朵小小的雏菊,迎风开放却又野性未脱。后来再上雁回山,匆匆的一瞥,都没来得及与她打个招呼,只望见她扎着双髻站在墙头下摘风筝的背影。

      怎一眨眼出落成这样秀气利落的少女?他沉没在旧时的回忆当中,还未来得及与她说上一句话,锦屏公主一饮而尽杯中的酒,在众人喝彩声当中绝尘而去。

      在探花宴上,皇帝亲自与他们饮酒,酒酣耳热之际,指着他开玩笑道:“沈探花一表人才,堪为吾婿。”

      那一刻他承认他确实心间一动,这样的话听过多少回了。大理寺卿,国子监丞,东家小姐,西家女儿,好像都是影影绰绰的符号,用来将他捆绑成政治角斗场上的一枚筹码。唯独当皇上酒后随口说的一句客气话,却引起他心里那个穿圆领袍策马的少女的倩影又活络起来。

      见沈冉白突然沉思起来,霍棣在他脸前挥一挥手,道:

      “怎么?莫非白公子真有心上人了?”

      沈冉白摇摇头,并不说话。

      王姑娘喊他们吃饭。霍棣自顾自地跑了去,沈冉白跟着。王老伯为了谢他们送了诸多礼物给王姑娘,今日买了半只烧鸡回来。霍棣一边客气着破费了,一边开合着一双筷子,跃跃欲试。

      王姑娘一层一层地拆开包着烧鸡的纸,因着经过很长一段路带回来,怕外头那层荷叶破了,王老伯还裹了好几层纸,都是人家写过画过的纸,挑干净的裹上,总归不脏了里头的吃的便行。

      沈冉白忽然伸手抽出最外头那张裹纸,展平了细看。

      那上头有字,是个寻人启事,还画了个姑娘在上头,细看形容,正是霍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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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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