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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缘(二十二)
对整个皇宫里的人来说,陛下的心情向来是所有宫侍的行为方向。但皇宫那么大,不是每个宫侍都有幸得见天颜的,是以,细细观察宫内大总管荀公公的言行,便成了周遭宫侍的每日头等大事!就如近些时日,荀公公日日愁眉不展,所有人便都知道了,陛下心情不好,万事小心为上!
可陛下的心情,真不好吗?在宫侍面前威风八面的荀公公,静静地立在寝宫门前,抬眼看了看天边开始泛白的天光,恭恭敬敬地向内奏禀:“陛下,上朝的时辰快到了。”
门内先是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过了一会儿才略有些气息不稳地吩咐道:“更衣。”
小荀子恭声应诺,带了早已候在殿外的宫女入内给陛下净面更衣。负责更衣的宫女熟练地走到容齐身边服侍,将今日需着的衣物和配饰一一为容齐换上,小荀子则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旁,沉默地收拾着桌上燃尽的灯烛。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陛下开始一夜一夜地独坐于寝宫之中,直至天明,他斗胆劝过几次,但无一不被陛下斥责,便也不敢了。陛下自幼便身子不好,汤药不断,向来重视自身的休养,鲜少熬夜,可最近这些时日,陛下却不再管这些,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了下去……
小荀子在心中重重一叹,太后娘娘哟,您再不回来,陛下可如何是好啊!
不管小荀子怎么日夜期盼,傅鸢还是比预期晚了近一月才回来。连日的大雨引发山洪,将她拦在离王都甚远的小城,直至近日雨停水降,这才匆匆赶回。
傅鸢本以为容齐有了心爱之人,这次回来,想必能看到她这个清冷似仙的儿子多几分烟火气,却不想甫一下车便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容齐今日着了一件素白绣银色云纹的常服,含笑向她行拜礼,风姿如初,可那脸色,苍白到几近惨白,从袖中伸出的手瘦地青筋四崩。夏日常服本就轻薄,他站在那里,衣袖被风轻轻吹起,简直就像马上要羽化而去的神仙!
傅鸢眼底的神色沉了沉,回到寝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小荀子召去问话!
“说,陛下发生了何事?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荀子伏地回禀:“回太后,夏季闷热,陛下怕是有些苦夏,这些时日食欲不振,有些消瘦。太医院掌院说待夏日过去,约莫就会好些了。”
傅鸢将信将疑,但召了太医院问话,得到的也是这个答案,便不再怀疑。
忙完这些,想到之前收到的信,傅鸢多了几分高兴,便又召了小荀子问道:“陛下之前说想要大婚,可是心仪了哪家小姐?你先说说,我召进宫来先看看。”
小荀子脸一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之前日盼夜盼地盼着太后回来,救一救被精怪迷住的陛下。可陛下哪像话本里被迷住的那些人?除了不再重视自己的身子,依然聪明地不像话!太后回来之前,陛下便给他下了死命,不得透露陛下近期的任何消息给太后!连太医院都考虑到了,是以太后之前问话,他们才会这么答。
可陛下心仪女子这事……小荀子想到被陛下收起来的皇后金册,却不敢透露分毫,只跪地答道:“回太后娘娘,陛下身边未曾出现过任何大家小姐!陛下这些时日,也是在皇宫之中未曾外出过……奴才实在不知。”
小荀子为容齐贴身近侍,若他都不知道……那……
傅鸢还在低头思索,却忽听殿外宫女们跪地见礼声,抬头便见容齐进了殿内,看着她微微一笑:“母后想问我心仪之人,自然是问我最好。”
说着打开手中的画轴,看着画像满目温柔:“母后请看,这便是了。”
画中的女子,一袭嫁衣,玉颜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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