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德云男神,误人婚期

　　一．

　　十年过去，你依旧无法评价栾云平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说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便含着唇边一抹笑，长身玉立在台上谈笑古今。你说他如流云奔涌直上青天，他也能皱起眉板起脸，一咬牙关撑起偌大一个德云社的一片天。

　　他可如长云破千峰，也可俯身化雾气迷蒙笼碧波。

　　二．

　　认识栾云平是2010年的1月18日。
　　郭先生的生辰，按着规矩还是要办在郭家菜。
　　父亲与先生是旧友，本来是年年都要来贺。那一年却是单位一场急事一定要他去外地走一遭，只好叫你拿了礼物去代为祝贺。
　　因为是故交之女，郭先生就是百忙之间也没有忘记嘱咐人将你直接带来后台。
　　于是你规规矩矩捧着礼物坐在了后台的小隔间，安安静静听着前面的曲儿，想也没想冷不丁的隔着帷幕听见一场闹剧。

　　那人你是知道的。
　　虽然你并不太常听相声，可耐不住父亲喜爱，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他念叨着，也说过郭先生及喜爱这个徒弟。你于是也瞧过几次他上台的时候，意气风发似朝阳，满身少年气散着光。
　　前头酒席上人不少，你听那人一桌桌地把酒敬过去，狠话狂言一人人地说过去，全场除去他带着三分醉意的言语之外寂静无声。

　　你尴尬得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后台不大，四处的骚乱你在小小的隔间里头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你听见外头人声嘈杂，有谩骂有争辩，再边上惠姨声音带着哽咽，软着嗓子说“我跪下给你们磕个头，就这么散了好不好……你们不能这么对你们师父……”

　　你也在逢年过节去郭先生家中走动过几次，每次都是惠姨温温柔柔笑着，一口一个“闺女”唤你，拉你闲话家常，也像是自家长辈一样切切叮嘱……
　　你听到这里一拧眉头忍不下去，礼物一撂下就要起身往外走。

　　一袭长衫的少年正巧从门口走进来，与你险些撞个满怀，看你一脸的不平和忧心，顿了两秒伸手拦下了你。
　　“姑娘别起来了，外头没事儿。其他的师兄弟们都过去了，我们都在这儿呢。铁定叫不得师娘受委屈。”
　　他言语之间干净利落，神色之间却满是疲惫，说着话重重摁了一摁自己眉心。

　　你看他穿着大褂，知道是德云社的演员，想着虽然是他们师门内部的事情。你也不好硬着头皮越过他往外头闯，却还是抿住嘴唇，冷住神色问他：“惠姨人都要跪下了，这还不叫委屈？”
　　“哪能跪呢？他们在边上就是自己躺地上也不能叫师娘跪。”
　　……
　　你这才只能垂下眼睛坐了回去，隔两秒又问道：“您是……？”
　　“栾云平，郭先生云字科的徒弟，姑娘您怎么称呼都成。”他想了想，微微躬身。“……今儿实在对不住，您是客人，怠慢了不说，还叫您看这么一场笑话，实在是我的不该。”
　　你没想到他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倦意之下却是二话不说的道歉，赶忙重新站了起来，“栾先生哪里的话，家父和郭伯父这么多年的世交，您再拿我作客人就见外了。您先忙，我坐这儿就成，不叨扰您。”

　　说话的功夫。外头的喧闹声逐渐平静。
　　又是几分钟之后，郭先生推门进来了。

　　后台暖气开得挺足，郭先生神色没有什么不对。见着你笑眯了眼，来不及脱大褂就问你父亲最近如何。你有一句答一句，心里拿不定主意该不该问一声刚刚的事情。
　　一直到惠姨也进来，先生才止住了话头。
　　还是那样笑笑着唤你，惠姨也是神色如常，你赶忙过去扶她坐下开始搜肠刮肚平日里的有趣事，这才决心只口不提刚才的闹剧。

　　栾云平走过来接先生换下的大褂，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位置说，师父辛苦了。

　　你抬眼往那边瞧了一下。

　　先生没有转身，悠悠地叹口气。
　　“儿子受累了。”

　　然后你就看见，刚刚还礼数周全，虽然疲倦却平和的少年忽然埋下了头，双手微颤地挡住了眼睛。
　　眼泪顺着指缝滑落。

　　三.

　　后来你才知道，那天他该喊一声师哥的人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而针对的，就是负责那一场年会兼生日宴的栾云平。

　　你嘴上不说，悄没声的把这人搁在脑子里记下了。

　　你是艺术生，占了点皇城根下长大的便宜，人也算得上刻苦努力，高考那年又拿出了人生十八年为止的所有人品发挥超长，进了清华美院。

　　咱们清华美院好啊。
　　入学的时候你们班的导员说。
　　好就好在咱们的毕业生走出校门在各行各业都是个中翘楚，将清华厚德载物的精神带到了社会上去……咱们过两天就会有毕了业已经走上工作岗位的的学长学姐来进行答疑活动，希望同学们积
　　极一点啊。

　　你拖着腮帮子没往心里去。

　　然后几天后你就在答疑活动上看见了栾云平。

　　这次他戴了副金丝边儿眼睛，温文尔雅，君子端方。
　　你嘴角有点抽搐着走过去打招呼，心说这还真是毕业生走向了各行各业，别的不提，清华美院走出去的说相声这人还真该是头一份儿……况且这人也是真的厚德载物。
　　“久没见了啊栾先生。”
　　“哟！”他一扭头有点儿诧异，“久没见了姑娘。”

　　“最近没见你来小园子啊。”
　　好歹也是认识，活动结束之后你们并肩溜达着在学校里闲逛。德云社的大总管关心每一位衣食父母。
　　“那不是高考吗，考完之后那俩月直接出国浪去了，这不报道前三天才回的北京。”你笑笑，“这周栾先生上台么？您上台我就去。”
　　本来不过是客套两句，没想到栾云平立马答应，“我上台啊，怎么不上，我全年无休。”
　　“哎，那我铁定去。”

　　“说起来，真没想到栾先生是……是师兄啊。”你又感慨。
　　秋天的太阳暖洋洋得飘在路面上，金色的银杏叶在落在脚尖。栾云平挑眉看看天，“怎么？室内设计专业毕业去说相声很奇怪？”
　　“不，清华大学的室内设计专业毕业去说相声才很奇怪。”你纠正道。
　　“千金难买爷喜欢。”明明该是充满着豪情壮志的话语栾云平说得漫不经心。“我这人没那么高志向，打小儿就懒懒的，最大的梦想就是找份轻省的活儿拿着工资然后在闲暇时刻走走胡同溜溜鸟儿什么的。”
　　“那怎么就走艺术了呢？”
　　“不就是听说学艺术轻松么，结果后来才发现在京城这地界儿不管哪行哪业只要是想出人头地就得要么朝九晚五要么朝五晚九，哪来的轻松。”
　　“那怎么就又想着说相声去了呢？”你接着他的话。

　　“喜欢啊。”他答得理所当然，“不都说了么？千金难买爷喜欢。”

　　四.

　　那个周末你还真去了小园子，赶的是一出《捉放曹》。

　　如果说初见的栾云平是少年老成的德云大总管，如果说第二次见面的栾云平是云淡风轻的北京小爷，那第三次见面，才终于让你瞧见了那个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站在台上对搭档能接得住场子，对观众能翻得出包袱的相声演员栾云平。

　　你瞧着俩人在台上绕着那桌子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圈儿，笑得肚子都疼得慌。
　　也不得不说，是栾云平这表演风格正巧就对上了你的路子，打小因为父亲的喜欢，相声名家的段子你听了个遍，很少有极喜欢哪个或者是极不喜欢哪个。唯独栾云平，这么一场下来不紧不慢地捧着，不上赶着，也不至于接不住话把搭档撂在台上，不开那些下三滥的玩笑博人眼球，功底摆在那里，一个个文哏也能叫人全程乐得停不住。

　　挺好，要不怎么说“笑一笑十年少”呢？
　　痛痛快快笑一场之后你走在街上，哪怕是大半夜都觉得月色不错风也温柔。

　　那天你回去之后就拐着弯儿地找惠姨要到了栾云平的联系方式。惠姨并不多管你们小辈的事儿，加之也不拿你当成是外人，什么话也没问的就给了你。

　　你发消息过去，“好久没有像今儿笑的这么开心了。”
　　“嗯，我瞧见了。”他回复的挺快。
　　“我估计我以后要是你们一队的常驻观众了。”
　　这一次他没有很快回复，过了一会儿才讲，“还上着学呢，小姑娘别把生活费都花这儿来，买买书，出去旅旅游，再不行买点衣服首饰化妆品什么的把自己打扮打扮。”

　　你楞了一下，你就是无所谓的抖个机灵，想着他作为演员怎么也该开心你多买他们的票去看，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碎碎念地叮嘱你这些。

　　“千金难买爷喜欢~”你拿他讲过的话堵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喜欢就好，喜欢的话常来也成。就是自个儿注意着点，别把生活费花光了啊。”他笑。
　　“成嘞！”你叼着牙刷噼里啪啦地打字，“栾先生您早点儿睡啊！累了一晚上了。”
　　“嗐，叫这么见外干嘛，姑娘不嫌弃，我本来就是你师兄，你喊声哥就是了。”
　　“好，那栾哥晚安w”你自己是夜猫子，但你想他下午晚上连演两场，该是很累了，于是干净利落道了晚安。

　　天色很黑，但是帝都灯火通明的夜晚瞧不见星星。你把自己卷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地打滚，想到了栾云平，心说这个人还真是……温柔得有点过分了。

　　五.

　　那之后你还真的成了一队常驻观众，有时候下午场，你会去后台给他们送点零嘴然后一起出去吃晚饭，有时候晚场天色很暗，栾云平便绕路把你送回家。
　　久而久之你并不大好意思，屡次推脱，他却总是不以为然地摆手。“大晚上的你一姑娘自个儿走那么老远的路叫人不放心不是？您也别推脱了，不把您送回去我心里头都过意不去。”
　　你不再好多说什么，只能常常地往后台跑跑，送些吃喝。

　　其实就像他自己说的，栾云平本身是个懒散人。但是顶不住郭先生那一句“平儿好可爱，师父好爱你”，连着就把一个总队长的名头和乱七八糟一堆事儿打包全扔了过去。于是渐渐的，在辗转各队查作业和点灯熬油排节目单的过程中栾云平养成了个唠叨的毛病。
　　你也是跟他熟悉了之后才发现的，这人每天在你的生活里出现的频率实在是有些高。

　　清早起来的“今儿下雨，你想着那上伞，万一感冒了你在学校再一拖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再小的病也能拖大，更何况现在还在换季……”
　　大中午的，“丫头你想着吃午饭，你买的是晚场的票吧？不急着过来，下午去图书馆多看看书，眼见着就该考试了别再给考砸了，你要是因为成天来听相声考砸了试我就不让他们卖你票了啊……”
　　还有晚场过后的，“到宿舍了吗？到宿舍了早点儿睡，女孩子熬夜对身体对皮肤都不好，明天降温记着把外套准备出来，这两天没来暖气温度还降得快晚上把被子盖好了……”

　　这样的状态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只知道等你反应过来得时候，栾云平手里已经有了你一整个学期的课表并且掌握了你正常状况下的作息时间甚至一些很少人知道的小习惯。

　　然而你却并没有觉得不舒服或者感受到束缚感。
　　你想也许栾云平就是这样的人吧，他可以破千峰，散迷障，站在台上说学逗唱是云字科响当当的招牌。
　　他也能细致又自然地侵入到你的生活之中，归江湖，润湖泊，不知不觉间让你习惯了有他的存在。

　　所谓润物细无声，兴许就是他吧。

　　六．

　　你跟栾云平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一直以来都是德云社的一个没人知道的谜，好几次高筱贝喊着“师娘”凑过来打听，你都只能苦笑着揉揉他脑袋不说话。
　　倒不是你不想说，而是你真的不知道。

　　栾云平本身就是那样温吞的性子，做不来什么轰轰烈烈，也不喜欢将私事宣扬的天下尽知。你们好像只是在无数个琐碎的消息和无数个从剧场到清华园的路途之中习惯了对方的存在进而在差不多的时机做好了迎接对方走进自己余生的准备。

　　也许是他在你感冒之后在大清早便等在了你的宿舍门前给你送药，也许是在飘着雪的夜晚你们一下一下碰触着却小心翼翼不敢交握住的手，也许是小封箱的时候你垫着脚将全场最大的一捧花举到了他眼前……
　　你们在你毕业的没多久，选择了直接去往民政局。

　　可怜德云社诸位连总队长恋爱的消息都不知道，婚礼请柬都直接怼到了鼻子下头。

　　连着吃了很多年狗粮但是因为在下午场结束之后总能蹭吃蹭喝所以选择闭口不言的一队诸位，深藏功与名。

　　七

　　他可如长云破千峰，也可俯身化雾气迷蒙笼碧波。
　　你只愿在余生岁月中与他相伴，去看山巅高耸入云，去看碧波清澈如琥珀。

　　都如他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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