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她

　　许宁野带着安安，在警察局对面的甜品店里边吃冰激凌边等叶念。吴敏宜先做完笔录，和许宁野见面后，安安向奶奶介绍：宁叔叔是妈妈的男朋友。

　　许宁野先送吴敏宜回去，安安也暂时留在了那里。

　　天黑黑时，叶念终于打来了电话。许宁野走到警局门口等她，叶念看见他时，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饿不饿？先吃饭还是先回去？”

　　“不觉得饿，先去我妈那里拿车。”

　　回到家以后，叶念冲了个澡。等她从浴室里出来时，许宁野问：“你已经准备好了那笔钱，为什么不交给他们呢？”

　　叶念说：“因为我不想让季茂生那么容易就过关。如果被追债的日子是煎熬，就让他再多煎熬几天，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惩罚他。”

　　“那现在呢？”

　　“如果确定性质是诈骗，会提起公诉。欠款全部还清以后，会判一年以下的刑期。”叶念在警局里时问过这件事。

　　“你妈妈的情绪好像不太好。”

　　“应该是吧。”

　　吴敏宜是依赖心很强的人。如果季茂生真的进了牢房，会怎么样呢？

　　许宁野问：“你今天没有打电话给我，反而去找吴宏羽，是什么道理？”

　　“你又不在这里。我以为你要陪别人一起看风景。”叶念心情欠佳，语气也不太好。

　　许宁野愣了愣，很快笑得坦荡荡，“这是心灵感应吗？你能看见我在做什么。”

　　叶念没想到他会承认，内心渐渐被复杂的情绪吞噬，“所以我不能打扰你。”

　　“是熟人家的妹妹，你会不高兴吗？”

　　“我怎么会不高兴？”

　　“你眼睛怎么了？”他靠近她身边。

　　叶念不想再听他多说一个字。“怎么了？”他轻轻地问：“叶念，别猜谜好不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你不是很坦率吗？”

　　“好，戴蕊蕊，她是我的同事。”叶念抬起头和他对视，两个人几乎鼻尖碰着鼻尖。

　　“戴蕊蕊怎么了？”他眼里都是无知。

　　“你们不是很合得来吗？你也送了她糖果，还带她去东明岛看日出。对不起，是我一不小心打扰了你们的约会。”

　　许宁野抬起左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累糊涂了吗？”

　　叶念往后直起背脊，“你没想到我和她是同事对不对？她今天穿的裙子还是我和她一起去买的。”

　　“我不认识戴蕊蕊啊，不过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高兴地笑起来，“是张竟，他刚认识了一个女孩。糖果是他从我这里拿去的，东明岛别墅也是他要借的。”

　　叶念睁大了眼睛，犹豫着可信度。许宁野拿出手机，找到张竟的号码拨出去。

　　电话通了，许宁野打开免提。酒吧里嘈杂的声音，张竟喊着说：“宁野，什么事？”

　　许宁野问：“你不在东明岛？”

　　“晚上另有约，待了一天就回来了。”

　　“那盒糖果送给戴蕊蕊了？”

　　“送啦，你怎么知道她叫戴蕊蕊？”

　　“没事，你玩吧。”

　　他挂掉电话，“是误会。事情并不总是你认为的那样，对不对？所以有问题就应该直接说出来。”

　　“我以为是你，每一点都很吻合。”

　　“你以为我和别的女孩子有来往，所以不高兴。”

　　“才不是，我不喜欢当傻子。”

　　许宁野一笑，“我不和你争这个。叶念，你应该信任我，如果我能像张竟那样，对每个女孩子都热情似火，早就已经解脱了。”

　　“他对每个女孩子都热情似火？”

　　“对。张竟人很好，但是交际圈比较复杂，你的同事最好能清楚这一点。”

　　叶念很自然地开始担心戴蕊蕊。

　　第二天，逃走的季茂生回来了，叶念和吴敏宜送他去警察局自首。

　　回到吴敏宜家后，叶念找人来搬走客厅里烧坏的沙发。吴敏宜忧愁地坐在餐桌旁边，看着叶念和他们在门口横着斜着忙了半天。

　　沙发消失后，客厅里空出了一大块，地上显脏，墙上显白。

　　叶念问吴敏宜想吃什么？她去做。吴敏宜用商量的口气对叶念说：“圆圆，马上要分房子了，他要是坐了牢，这事该怎么办呢？”

　　叶念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房子是你们的，别人抢不走。”

　　话虽如此，吴敏宜还是担心。和季茂生结婚以后，吴敏宜把叶昕和安安的户口都迁进了季茂生父母家，等着拆迁分房。这是她唯一能为儿子和孙子做的。

　　可是季茂生弟妹们的户口也挤在老人那里，一想到要出面去和他们争抢，吴敏宜就头皮发麻。

　　江边的那套房子，吴敏宜没想到父亲会留给叶念。虽然叶念说愿意给叶昕补偿，叶昕却不肯接受，还一声不吭地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从小相依为命的儿子，眼睛都不眨地丢下了她这个妈，是吴敏宜难言的苦。

　　而叶念，因为从六岁以后的十年中，吴敏宜都没有尽过母亲的责任，面对已经长大的女儿，吴敏宜的心情是复杂的。

　　她不了解叶念，也不太懂她的想法。吴敏宜甚至不确定：叶念是不是恨她？

　　明明是一样的父母，为什么叶昕不像叶念那么上进？这也是吴敏宜觉得很遗憾的事。

　　吴敏宜独自在客厅里心思乱乱时，叶念已经做好了炒饭和紫菜汤，把在外面和小朋友踢球的安安叫了回来。

　　吃过饭，叶念去银行把替季茂生还债的钱取出来，交给了吴敏宜。吴敏宜仔细数过后收好，问叶念：“圆圆，你交了男朋友，怎么也不跟我说呢？”

　　“没有啊。”叶念否认。

　　“我又不会干涉你的事，有什么好瞒的？”吴敏宜有点不高兴了。

　　叶念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是不是安安说的？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吴敏宜觉得安安不会说谎，因为心里憋着季茂生的事，脾气就有点不耐烦，“不管是不是，你也该想想结婚的事了。我知道你自己有主意，不需要我替你操心，我操心的那些人你也看不上。”

　　叶念可不想为了这个和吴敏宜起争执，小声说：“我知道了。”

　　吴敏宜又说：“等你季叔叔的事情有了结果，带他回来吃个饭吧。两个人交往要认认真真的，不能当儿戏，遇到事也不能犯糊涂。”

　　叶念不常听吴敏宜说贴己话。经过两次激烈的争吵以后，她和吴敏宜一直都谨慎地维持着和睦。现在吴敏宜认定她有了男朋友，叶念只好默认。

　　‘你暴露出一点漏洞，就足够对方翻云覆雨。’叶念此时对许宁野的这句话深有领悟。她还没发现自己有漏洞，他就已经登堂入室，还有了名分。

　　“妈，要再买个沙发吧？”叶念好像突然想起了一样。

　　吴敏宜摇摇头，“先这样吧……”，关于许宁野的谈话就岔过去了。

　　‘听说他是个很爱玩的人。’

　　那天晚上，叶念谨慎地，把张竟的事告诉了戴蕊蕊。

　　她知道在戴蕊蕊正高兴的时候，说这种话会有多打击人，可是也不能不说。叶念甚至做好了会失去戴蕊蕊这个朋友的准备。

　　戴蕊蕊的反应却出乎叶念的意料。

　　她说自己也能猜到：像张竟这么优秀的男人，要是身边没有别的女孩那才奇怪呢。

　　比如Eric啊，从到公司来的那天就成了‘宠儿’。从早到晚身边都不缺献殷勤的人，送早饭，送咖啡，送零食，工作上各种方便优待，永远都有人排着队想和他约会。叶念，你不是说：想要得到好的东西，就要接受更多的附加考验嘛。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为了张竟拼搏到底。我心里很清楚的，如果错过张竟，以后肯定不会遇到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了。

　　戴蕊蕊没有难过。叶念的心情转好时，不确定该不该为她高兴？听起来自信又有斗志的话语，朝向的问题却现实而赤裸裸。

　　戴蕊蕊可爱的笑容真的能承载这种考验？叶念是对‘手心里可以掌握的幸福’都充满怀疑的人，戴蕊蕊的决定在她看来，是难以想象又值得敬佩的。

　　‘叶念，你认识张竟的好朋友，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戴蕊蕊很感兴趣这个意外之喜。

　　叶念回答：好，只要你需要。

　　戴蕊蕊：mua！有你真好。

　　叶念体会着喜悦的忧心忡忡。

　　她是不是应该再说一点‘拦截’的话？不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个道理她已经清晰地体验过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