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停止的时间！依然在行动的你！

　　“能让Ice早上倒那么多糖，出门还撞坏两个电线杆的事情，一定是比较严重的事……”他叹息道，放下勺子，用了两秒钟摸到并端起水杯喝了一些。

　　你尽可能小声地咂咂嘴，回想起之前的奶油派嘴巴里就甜得发苦，于是双手捧起杯子也往嘴里倒了一大口水，“咕嘟咕嘟”分了两次咽下去。

　　放在桌子上正开着的手电筒发出光亮，斜照在你身边座位的男人身上，上次见还缠着纱布的右手，今天看来确实没有什么意外之处，早就恢复愈合好了。

　　你在心底松一口气，斜着眼睛悄悄地看向他的一如既往闭着眼睛的脸，明知道他看不见，却不知为什么在面对他时还是不禁要小心翼翼。

　　是恩多尔呀！要说在这大房子里遇见谁能让你一直心情舒畅，就只能是恩多尔先生了！自从上次向他道歉之后，你就总觉得心中有愧，再加上小达比也确实说过“恩多尔不太喜欢有人打扰”这样的话，你就一直都没动身去找过他。

　　不过，今天因为停电，你没法去玩游戏也不想再去院子里，便揪住小达比问出了恩多尔大概的日程安排时间，终于在傍晚的时候“蹲”到了恩多尔。

　　只要有恩多尔在，就算是看到香草冰也不会觉得心虚！就算是遇上腌黄瓜也不用觉得没底气！

　　“所以，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恩多尔稍微侧过脸，话语打断了你的胡思乱想。

　　“哎？”你被对你而言可谓突然的问话问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嗯……确实有几天没有见了。”他思索一下，微笑着说，“看来今天也还是没有恢复电力，不然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和管家达比玩游戏吧。”

　　你听后快速点点头：“达比也说这次停电怎么也得等个两三天才能修好，第二天还没过呢，唉，着急也没有用。”

　　“是这样。”他应道。

　　“这话可是达比亲口说的。”你皱了一下眉头，“哎呀，你说他自己说的着急没用，却还在那干着急——见到我就和我抱怨一次‘害得我根本没法玩勇者斗恶龙了’这样的话！”

　　他听见你学小达比的语气几乎惟妙惟肖，笑意更浓——可惜他是看不到你学达比的神情又是如何了。

　　“真不是Ice先生拿达比玩游戏的事情说事儿，是达比他真的爱玩游戏啦。”你摆摆手，皱起脸，语气跟表情一样丰富，“也难怪他玩的好，那是上瘾啊，我就算喜欢玩游戏，也不至于在停电期间像他那样，没了游戏玩，就如同一只没了跑轮的仓鼠在房子里上下乱窜。”

　　“要是让他听见这话……”恩多尔话语里掩不住笑声，“不过你的比喻还真是挺恰当的。”

　　你瞪大眼睛：“是吗？小达比可是说我有这方面的天赋哦！”

　　然后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别把腌黄瓜这个外号抖落出去好一些。

　　他无声笑了会，问道：“我记得，之前你说有什么事？”

　　噢。你匆匆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垂下眼帘，张着嘴最后又闭上，缓缓“嗯”了声。

　　“……慢慢来。”他察觉出你的犹疑。

　　一开始想说的事情……你在心底不安起来，或许按理来讲，你完全不需要感觉和表现得如此不安，尤其还是在一位确确实实看不见的盲人面前试图掩饰不安，这种做法本不需要才是。

　　现在就说吧，如果现在不说，下次再找什么机会就不一定了。

　　右手食指反复摩挲着光滑的玻璃杯，你发现自己早就在头脑里排练过的台词现在全乱了，不知从何说起。终于，你从脑海中随便拣起一丝头绪。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倒吊人」凯尔先生来到这里，我想这件事恩多尔一定知道吧。”

　　他点点头。

　　“凯尔那个人……是不是什么不太好的家伙？”你问。

　　他原本一直微微上扬的唇角收了收：“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咦？看恩多尔这个反应，难道说。“你知道…我在凯尔刚来的那天打了他吗？”

　　他眉头向上挑一下，然后又向下皱起，显然是茫然与吃惊。

　　“因为我动手的事情，后来还被叫DIO大人叫走了。”你说着，“我试着问过达比凯尔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做过什么，不过他却不建议我知道，所以后来我见DIO大人的时候，最后也还是没问出口……”

　　恩多尔没有在你话语停顿期间开口的意思。

　　“我想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看出恩多尔八成也不会说关于腌黄瓜的多少情报，你便不问而继续说下去，“他一见到我就抓住我的手不放——上一个抓了不松手的家伙是大笨蛋，可大笨蛋是要把我送到DIO大人那，至于凯尔先生，他显然打算把我拽到别的地方去，我也警告过他放我走了，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才出拳打了他。”

　　一直倾听你说话的恩多尔动动嘴唇，说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Ice先生及时出现了，是他把凯尔先生给赶走的。”你如实回答，不过还是对恩多尔不知道这件事感到有些惊讶，“嗯……如果不是Ice先生，我还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了。”

　　“多打几拳吧。”恩多尔声音非常轻，但你还是听清了，“或许。”

　　你愣了下，忍不住咧开嘴笑笑，然后笑容很快褪去，叹气道：“不，不行，要是那样的话事态就要更紧张了。”

　　“为何？”

　　“原本他看我像看到能猎杀的兔子，现在他看我像见到想宰杀的仇人。”你抱怨，“我现在恨不得永远不见他。”

　　恩多尔低头想了想：“你不必怕他。”

　　“我？我没有怕他。”你挺直腰板昂起头，接着想到你想说的事情，后背有弯了下去，“但确实有事情与他密切相关。”

　　恩多尔将脸转向你，示意你继续说。

　　“呃，唉。”你挠挠头，“我打了凯尔先生，DIO大人因此叫我去见面。说起来，DIO大人是的确想让我有那种「替身能力」吧，虽然对我而言有没有都无所谓的。”

　　“他说可以给我「替身」，但必须有条件。”你一边整理语言一边说，“而且，如果我拒绝……我很可能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法回家……”

　　“条件？”恩多尔问。

　　是啊，条件。“那天从DIO大人的房间走出来之后我就在思考了，我想了整整一晚上加上第二天几乎一个白天。”你说，“这个条件有两个选择，第一是与J·凯尔改善关系，可他现在看见我就像看仇人，恨不得重新把我拽走——我也对他只有……厌恶之情或许有些过了，不过我真的不喜欢他。”

　　“那是要改善到什么程度？”恩多尔不禁问。

　　“至少是现在我与Ice先生那种程度，可能、可能是那种能友善对话的程度吧。”你觉得牙根有些痒，于是咬牙抽了口气，“但我想那是不可能啦！我只要想到凯尔先生就觉得心情很差，更别说见他还要讲话了！”

　　恩多尔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唉，DIO大人说，如果我能做到这，他就一定会让我拥有「替身」，而且……而且答应我一定可以回家。”你双臂手肘拄在桌上，用手托住脸庞。

　　“原来是这样。”身边的人轻轻点头，“虽然有些困难，但我想DIO大人也没有在刁难你。”

　　没有吗？！你应声惊诧地张开嘴，将到了喉咙的话勉强咽了回去——那吸血鬼肯出这样的难题，肯定是知道你一定不会轻易与腌黄瓜和解。

　　很显然，恩多尔完全没了解到你所讲问题的严重性，也完全没理解到你的心情……

　　算了，算了。

　　你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挫败和颓废感，眯起眼睛将视线落在手电筒上，沉默起来。

　　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半分多钟，恩多尔打破沉寂说道：“说到底，我也不太……”他话说到一半顿了顿，“不建议你主动向J·凯尔言和。”

　　你扭头看向他，手电筒倾斜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立体的五官阴影看起来格外的深，他闭着眼睛，长睫毛的影子被光线拉长投到鼻梁与另一侧脸颊上，你看着他忘记了说话。

　　“「倒吊人」不是个值得你去改善关系的人。”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眉头收紧皱出一道竖线，“那家伙是……总之与其距离远些是好事。”

　　没有说出来，倒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刚刚一瞬间你以为他就要将「倒吊人」的事情真正讲出来的时候，还是被他选择性忽略掉了。大概，不知道确实会更好吧。

　　“嗯……嗯。”至少你知道恩多尔原来并不是“完全不理解”你的困境。

　　“那么，DIO大人给你的第二个选择是什么？”他听到你的回应，像是笑了下。

　　你发觉这第二个选择才最难说出口。

　　“关于……凯尔……不……达比、或者唉……”你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像在纸上用铅笔写字，写下单词又用橡皮抹去，再重写再抹去，这样反复几次，有些焦躁地说道，“这一件很突然——也比较失礼的问题，但是、但是啊恩多尔先生……”

　　他的神情随着你的话语愈加严肃。

　　“说到DIO大人，虽然问过一次了，但是DIO大人对于你们而言……是那种就算为了他而去杀害他人也没问题的存在吗……”说到最后，你几乎要用双手把嘴巴捂住，声音也小得快听不清。

　　“第二个选择是什么？”他直接跳过你的问题，那张脸板了起来。

　　“如果我不想与凯尔先生改善关系，第二个选择就是。”你吞了口唾沫，“为DIO他杀人。”

　　你听见恩多尔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屏着呼吸，少时，他说道：“你想回家么。”

　　你像是哽咽一下，但其实你并没有哭的意思：“想。”

　　恩多尔没有说话，严肃的神情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我当然想。”你便接着说，“昨天我本想给妈妈打电话来着，却刚好赶上停电……我……我知道不能把这里说出去，我有在恪守诺言，可是我真的能回家吗？”

　　不管怎么看，DIO那吸血鬼并没有真的想让你回去的打算——

　　“这两个选择不仅指的是我能不能有「替身」，更重要的是我能不能「回家」啊。”你语气愈加急切，“如果我两个都不做选择，我就不能回家，如果我做选择，我就要想办法去找那个J·凯尔，否则，我是不是就要像DIO所说，为了他去……”

　　“你不用。”恩多尔语气阴沉且有力，打断了你的话。

　　“但、但是……”

　　“你根本不知道你要对付的是什么样的对手。”他话语轻了些。

　　“DIO要我在拥有「替身」之后……所以，我要对付的也就是「替身使者」对吧？”

　　“我不是说这个。”他皱起眉与鼻梁，将头朝背向你的另一侧转了下，你没法继续看到他完整的脸，“我是指……无论如何，这里也不需要你去做那种事。”

　　“可我只有这两个选择。”如果都不选，那结果也不是你想要的。

　　“你想要回家。”他平稳语气，“现在不是时候。”

　　你闭上嘴。

　　“你讨厌谁，可以想办法去用拳头打他，甚至是用其它东西对付他。”他闭着眼睛面向你，却像是在看着你，“但你不能杀他。”

　　你垂下头，盯着手中的水杯。

　　“两个选择你都不想。”他继续说道，“那就可以都不选。”

　　那我就什么都做不到。你眨了下眼睛。

　　“我们是不同的。你毋须将对我们的规则加在自己身上。”

　　他的声音不重却有力，你侧过脸，用余光看着他。

　　我们确实不同。

　　“我还有「家」。”你在短暂的沉默中说道。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梢。

　　“……你呢？”你说完，抿起嘴，蓦地心底像是觉得有些后悔。

　　恩多尔果然怔了一下，他迟疑间，你注意到他不光皱起眉头，双手也握起拳头：“我住在这里。现在。”

　　尽管点头在这时没有用，你还是用点头代替了说话。

　　“但我在其他地方没有……你那种意义上的「家」了。”他说话时神色和语气毫无动摇，“也不需要。”

　　“我知道了。”你再次点头。

　　他严肃已久的表情忽然转变为浅笑：“既然你还有，也就一定能回去。”

　　听着他肯定的话，你虽然依旧有疑问，也还是没问出来。

　　“如果你跨出了可以回家道路——你也就没有「家」可以回去了。”他说完，不再说话，大概是在等你的答复。

　　你扭头看了圈房间四周，漆黑的，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恩多尔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自然晓得。

　　长吁一口气，你说道：“我知道了，其实我本来就没想过要……杀人什么的。”

　　你不知道恩多尔是不是松了口气，也许只是在你看来他像是松了口气。“嗯。”他轻轻应了声。

　　“我有家能回。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回家吗？最后我真的能回家吗？”你不禁问。

　　“能。”他回答得很简单。

　　“那么我就只能，只能选择拒绝了。”你伸出左右两根食指，放在嘴唇两边向上一撑做出笑脸。

　　“拒绝？”他微微笑起来，“为什么要这样选择？”

　　“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你不解地看着他，“这可是DIO大人当面问我的问题，如果下次见面我不能告诉他我的选择，那我该怎么办？”

　　他思考一下，问道：“上次你是怎么回答DIO大人的？”

　　上次？

　　回想起吸血鬼慵懒躺在床上端着酒杯，轻描淡写说出那句“为我DIO去杀人”的话，你撇撇嘴然后笑了声。

　　我的回答？

　　——“给我些时间吧，让我多想想。”你背着手，心不在焉地说。

　　“再？”

　　说话的人……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吸血鬼，他背对着你坐在软椅上，听了你的回答，手中那本你没看清名字的厚重书本被“嘭”地合上，一旁烛台的烛火摇曳起来。

　　“这么多天了，你就这样回答我？”他站起身，转身看你的时候，你只能看见那双只在微弱光亮中就能映出迷人红色的眼睛，那张脸其余的部分都没入阴影里。

　　真不愧是是吸血鬼，这么暗的地方就能看书。你想着，毫不胆怯道：“我这只是没有决定好而已，谁叫你给我出了这么难抉择的难题……而且对于已经是吸血鬼的您而言，左右时间有很多，我多想一想，应该也不成什么问题吧？”

　　“我DIO的时间确实不少。”他的话听起来似笑非笑，“但耐心可是有限的。”

　　你小鸡啄米状：“不会太久的。”

　　吸血鬼的身形看起来好似膨胀了一点，应该是吸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压什么火气。

　　“对了。”你赶在他说话之前，“如果我真的做了选择，你真的会让我回家吗？”

　　他“啧”了声，然后从椅子上拿起那本书，坐下的时候闷声说了一个字：“让。”

　　“一言为定？”你紧咬着他的语末说。

　　“啊啊，一言为定。”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打哈欠。

　　你舔了下嘴唇，拍拍手转身走向房门：“那我先告辞，再去想想咯。”

　　“……咚。”关门声。

　　重归寂静的图书室，烛火依旧在摇曳。

　　“哼，反正你哪个选择都不会做。”

　　翻开书本的吸血鬼自言自语似的戏谑道。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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