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山约

　　北邮接完电话走了进来，他说老王回来了，这会正在宿舍。老王说让我们忙完之后赶紧回去，最近他的时间很紧，今晚抓紧热闹热闹。一提起老王的那一瞬，我又没忍住便笑了。话说前段时间听闻老王经朋友介绍独自去了东北，本原以为是无聊的传言，可没成想快手的直播里他的东北话已经接近六级。后来他打来的电话也完全证实他选择了梦想，励志成为一位优秀的网红。他说他在东北那个并不知名的城市拜了师，专修尼古拉斯凯奇的金典舞蹈，一天跟着师傅东窜西跑，开开直播。一天忙的很，偶尔的空闲时间里才能练练嗓子，学学舞蹈，不过一切都挺顺利，有可爱的师姐师妹陪着，一天小日子也舒服着呢？事业正在上升期不必担心。那后被强迫关注的直播里，他跳舞耍嘴的动作实在拉风，连磕巴抽风的神情都模仿的崽六，附和着师傅的段子和美女的身材，总是爆屏的六六六！
　　还未整理完手头的资料，老王又开始催了，依旧还未能转换过来的东北口音再三强调，老地方不见不散。“看来明天又的加班了。”“无法推辞，也只能这样了。”我和北邮对视一笑，整理好文件关好门，便径直往外走去。
　　“你们咋能这样！出门怎么能不带妹子呢？”还未完全迈进包厢，老王就抢先热情了起来，如此华丽又熟悉的开场白却又被“五花肉”抢了独白，“你不也是光杆司令吗？”老王一听这话本欲想反驳可又望了一眼一脸认真的五花肉，转眼间便又笑了。“一会有多少，要多少。南木，北邮，赶紧就位，就位。”前一半的语气里即使调侃又是认真，像是不太计较的较真，也隐隐表明你竟敢怀疑我的实力，底气些许不足，也并不对五花肉太过重视。“什么时候回来的？”“下午刚到的。”“还没回家吗？北邮紧接着问道。“没有直达的动车，买了明天的高铁票，想女儿了。也顺道来看看你们。”“从东北回来的吗？”“不是从那噶它回来的，是北漂回来的！”十足的东北味里我们不禁又笑了。“那你们团队解散了吗？不是前半年看起来挺火的吗？”笑闹里，宏总插话说。“那段时间确实是挺火的！你知道当时快手上很火的二驴吗？我跟着师傅和他一起吃过好几次饭，那场面人山人海，那排场，我的天！简直就是大明星一般，前簇后拥，香车美女，好不热闹。不过先点菜，边吃边聊。”“对，对，对，我都饿了老半天了。”五花肉挠着头皮发着牢骚闷声独自说。
　　简单的几句我和北邮的后补问候语，“还是读书好！”，老王便在一句叹语后从头讲起了他的网红经历。“不过说实话，我并不后悔。”五月份经朋友介绍去的东北，坐的绿皮车厢穿的半袖去的，刚下火车就急忙套上了师兄的貂绒大衣。师兄是个小个头，黑不溜就的却留着欧巴的流海，乍眼一看很是可笑猥琐，却也很是精干。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出了火车站，我原本很怀疑介绍的朋友，可当师哥打开奔驰后座时，第一次见到我师傅时，那一路的纠结瞬间烟消云散。“嗯，不错，这身貂很适合你。愣着干哈！上车，吃饭。”那刹那我可能是蒙住了，圆圆的光脑袋亮莹莹滑溜的像是打上了一层白蜡，脖颈同款式的貂绒盖不住二斤重的块金链锁，打底的吊衫实在是遮不住彩色的华纹刺青，后来我知道，那是二龙戏珠的图文，还点了睛。那是繁华的哈尔滨，这场脾性里豪爽的迎接持续了将近一月，两天一换的酒店，更不重复的夜场和妹子，师傅到哪都受欢迎，只是皮夹鼓厚，钱到位，一切听从安排便罢。说起妹子来，那可正所谓让人眼花缭乱，大长腿，那屁股，哪还用得着穿裤子。那时候说实话连我这样的人都真的有些接受不了如此乱燥的疯狂。起初的有一天晚上，我还保持着即破的戒心，总是佯装着喝醉，那也我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还竟有些许单纯，其实也并不是单纯，或许是还不习惯而已。房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我佯装着睡着，却也真的他妈无法接受那张猥琐的脸带起的双飞，我用被子捂着头佯装睡着的随意偷偷转身，在被缝里偷看着活跃的一起一落的姿势，灯光一直没关，清纯和丝袜多美的配合，我咬着牙冠，听着一声声酥麻的酥喘，伴着柔嫩的滑耳声，全他妈是嫉妒，看着那仰起搭肩的大长腿，我竟然也会独自抬起了欲望。“那绝对是我最丢人的一次，我发誓，就那一次！”说着激动的老王竟起了狠劲。大家听的津津有味，唯一的断续只是服务生端来了凉菜，只是故事很起劲，连咕咕叫响着的肚子的五花肉都只是望了两眼凉拌猪耳朵，便随即把目光再次投向老王。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抬起的枪炮无法完全释放膨胀，就连塞到床角的飞机杯也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必须要异性的呵爱，哪怕大妈也好。好几次我都从酒吧的窗户里望到他快速扭动着身躯钻进那条偏僻而活跃的巷道里。
　　不管虚实，似乎连点一根烟的功夫都是浪费，老王悠悠呼出了一股烟云，烟雾映衬着兴奋的肿红的脸，随即接上了大家等待的期望。当我收束完刚去的恐惧，看着师哥和众人的精彩表演，其实我一直都明白，跟着师傅的脚步，大肆宣扬师傅的口号，说白了，你要会舔屁股。我本原来就有三寸不烂之舌，加上恰到好处的恭维，没过几天，我便也大胆的和师傅完起了两P，四飞。那之后师哥本就黝黑脏乱的脸又变成碳黑了，我知道那晚是故意，其实我也是故意！不过有天我差点犯了大忌，虽说师傅床上我从未见过有过两次照面的姑娘，但是他身边却一直有三个很是惊艳的美女，有晚我喝的烂醉，便张牙舞爪的想要释放冲动，模糊中我记得似乎还未靠近，又像是已经伸出了猪爪，反正一定是喝醉了，只清楚的记得那一脚之后，我便没了印象，后来刚拜师便同时上了家法，仪式很是正规，只是很疼，我也并不多说。在接着的练习里，我便深知那是同出师门，绝对不能乱搞情趣。其实我也很明白，白天的直播里那是我们的脸面，即是形象的招牌，也是收银的吸金石。起初我跟着黑师兄学习尼古拉斯凯奇的专属舞蹈，当然我也是在乐意如此，可是似乎我并没有如此厉害的天赋，抽嘴的技能和舞步实在达不到师傅所期望的要求，尝试着和师哥合作了好几次后，师哥实在是嫌弃，我的舞步不够风骚，抽嘴直接抽不到恰到位置，所以他强烈建议还是让他独自开播，我不否认，确实他的舞姿够骚，动作很是猥琐，语言超级贱。师傅欣然同意了他的建议。那时起我的地位便从老五的位置变成了跑腿的，既然要不了变态那提盒饭总会吧！后来我就变成了干杂物的收拾直播间，给师姐们拎拎包，整整衣物，偶尔和师傅练练耍嘴，说说段子，跟着师姐卖卖萌。说实话，受冷落后我想过偷偷逃离，我怎么能接受得了别人的呼来唤去，好歹我也是家里的王子，可说起来也可笑，我似乎习惯了隔三差五的夜生活，却也深深迷恋上了二师姐。说起我的二师姐，我发誓我从未见到如此性感的尤物，她能柔能麻，可蜜可冷，她那怜爱的模样和着清甜的迷语，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如此幸福的给予和不舍的折磨。（说到这时，明显老王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甜蜜）那时候我想我一定要睡了她，哪怕现在只能闻闻内裤也好！不过爱她就肯定要睡了她。没过几天，当我真真切切的见到二驴后我便彻底打消了离开的念头。那时候，我们的信心很浓，二师姐两个小时直播的礼物收益能在兰州市买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我相信在驴哥的指引下我们一定可以红遍大江南北，师傅立即决定南行，那时候我们都确信，我们最棒，我们最好！
　　“哎，哎，先吃饭吧！菜都上了，都动筷子，说的我都饿了。”“咱们也好久不见，边吃边聊，你们也说说你们嘛？哎，南木，你们酒吧生意怎么样？”老王取着筷子接着说。“还可以吧！”我放下茶杯笑着说到。“那处位置不错，生意也应该挺好的。”“吃，吃，好久不见！一会咱们去快活快活，我在南关有个朋友，带鸡的。”宏总正欲补充什么，老王的电话铃声就响了，“我操，说曹操曹操就到。大吉大利，今晚吃鸡……”接到山明的电话我便从夜场穿门而出，他们并没有多少劝阻，也正乐在成群的欢声笑语里无法自拔，深迷那些耸立的顶峰和高翘的肉盾，哪里还能顾得上呢！刚出门一想到五花肉我就不禁笑了，四五坐伴的美女在深情的诱引下，他还是打破了从不喝酒的誓言，愿他迷离的眼神在今夜也能满足，不过还要谢谢他的成全，不然我怕我又在一杯浊酒下，会劝她们放下最高尚的职业。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到底怎么了，又怎么了，错也认了，一百多条认错的短信你也应该见了，还要怎么样？你是热烈的白羊怎么就不能认真的审视一下自己呢？我望着聊天记录发怵，干嘛要这样，究竟要怎样！忽的一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我气恼的把手里扔在出租车旁坐上，到底要怎样我无奈的向后捋了捋头发。女人究竟是怎样一种神奇的动物，对，我是不该向你发脾气，可是我就需要一丝你的理解，就一丝哪怕多一豪我都不要。就只是请你理解在我真心忙的时候请先不要用无聊的琐事来打扰我，仅仅如此！我们有属于两人的固定时间来聊那些有的没的琐事不好吗？就因为我不是你抖音的第一个粉丝！就因为我没能按时听你唱的《白羊》！对，我不敢冷战，我以为我们不再是孩子，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已经脱去了幼稚。哎，“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刚推开门进去，古月丹便笑着指了指山明就坐的位置，其实并不用，那似乎早就变成了山明的专属位置。“最近很忙吗？怎么总不见你人影？”我望了望桌旁的一直玫瑰，一切都是原来的款式，三瓶啤酒一口扎杯，一盒新装的兰州上摆放着打火机。“十月中旬有个甘肃省创新创业大赛，最近正忙着准备呢！年底也要找工作了，现在还像一只无头苍蝇嗡嗡乱窜，毫无方向！”说起找工作我便又苦笑起来，不过确实如此，当所有梦里的故事遇到现实都只是不攻自破而已。“你一个985出来的高材生还怕找不到工作？”山明很是吃惊的反问到。“别，别，别，哥。还以为实在80年代呢？上了大学就保证了铁饭碗。哎，现在想要找个自己心愿的工作确实挺难的。况且这不是重点，主要是还是很迷茫，还未确定下最后的方向！”“是因为紫楠吗？她是不是也一样明年毕业，不过也确实，万一工作不再同一个城市呢？”“家里人分歧不断，老妈逼着我考公务员。，老爸强调去事业单位，当然我可以完全不停从他们的心愿，可是可怜的是我自己却没有任何目标，现在的状态完全是随波逐流，行尸走肉而已。也是因为紫楠，我和她聊过，我想留在兰州，她后年毕业，也不曾给过我很明确的答案。当然，是去是留这个由她自己决定。对！别提她，还烦着呢！”随波的迷茫在最后的口气里又掺上了对紫楠的烦怨，我苦笑着提了提声接连上最后一句。
　　“怎么了？和紫楠吵架了？”似乎异口同声，不知什么时候古月丹出现在我身旁，还未把奶茶递给我，就和山明一起不约而同的开了口。“我以为这么长时间已来我了解她，可又似乎只是一知半解，又像是毫不了解。我接受她所有脾气里的小任性，也以为她会温柔体谅。”“没事吧！不要一有小矛盾就如此闹心，你们是异地恋，最难克服的便是距离，你最应该给她十足的温暖和安心，因为距离，原本的一丝一毫都会被拉扯的巨大，你该给予她所有的安全感。”“对，距离产生的不完全是美，而更多的其实是被两地空隔的不安。”我望了一眼山明，好呀！你俩竟还夫唱妇随起来。“或许是我做的不够，可是似乎也已经饱和，我们有属于自己的大把时光，却也隔着屏幕。哎，古月丹你坐呀！你们同是女生，你该帮我分析分析。”“好，我就给你指导，指导！”说着我一直抚着我的椅子的古月丹跨步坐到了山明身旁。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日我正和北邮在创新楼进行项目的二次申请答辩，正当答辩的进行中，裤兜里的振动声嗡嗡不停，随即短暂的空隙里，我便摁了电话，我怕一个细小的失误会断送我俩这么多时日的熬夜奋斗，可是接连的电话并不停歇，我强忍着怒气偷偷关了手机，幸好答辩的稿子做了好多天充分的准备，不然那慌张里的卡壳便就功亏一篑。后来，评委一致认可项目通过，我还未来得及听从项目总负责人的一些指示就兴冲冲的起步离开，一边开着手机一边大步跨向卫生间。我知道是紫楠便立即回拨了电话，嘟嘟嘟，无人接听，再拨时便就成了“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便一直不停歇的转换着以各种方式联系，发了好多条消息，直到晚上十点他才回来了微信消息，说是我接她的电话，后来再我焦急的追问下，我才知道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她抖音的第一个粉丝不是我而已，她说她唱了一首《白羊》，听到的第一个应该是我罢了。当时我就发了飙，我半天悬着的心竟就仅仅是这个原因，我爱听你唱歌，但是我更担心你。头一次我认真的对她发了火，我无法控制那份担心里夹杂的冲动便骂了她，她哭了，哭着说我不温柔了，我不爱她了，那时候我并没有理睬这可笑的荒唐。再后来我们便开启了冷战，只是没几天，我无法接受这样空虚的状态，也知道必须得十足珍惜，这是我们的第七个年头，我也知道这必须是我犯的错误，便也承认起了错误和着甜美的情话，或许她现在也只是在强忍罢了，我知道她怎么肯让我难过呢。
　　……
　　我喝了一大口奶茶，点上了一支山明递来的香烟，我偏转着头望着那墙上奥黛丽赫本的图框，对不起，我不该胡思乱想，那么好的你绝不会，绝不会那么残忍，绝不会！古月丹望着山明抬起了桌角的玫瑰，她细心的端详起新鲜的艳红叶瓣，多美的图画，就算他们无话，印承出的不就正是她的模样吗？迷蒙的丝丝飘香，不正是兰山开的正盛的簇花吗？“哎，南木，你们的兰山约邀请我，好吗？”……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