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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春夏秋冬
春雷惊醒万物,春雨不约而至。
一切都欣欣向荣,充满生机,可有欢喜就有哀愁。
韩念微站在棺材前,她开始理解余光中《乡愁》的含义了。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只不过到了她,是父亲在里头,那双会装满温柔的眼再也不会睁开了。
她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了,但很完整,足见主人的爱惜。“爸爸,你说这是你和他唯一的合照,让它陪你吧。”,韩念微将照片轻放在父亲的耳边。
她看着钉棺、下葬,看着出席葬礼的人痛声哭泣,最后送走他们。
“韩小姐,这是先生的遗物,都交给您了。还请节哀。”
“谢谢陈律师,辛苦了。”韩念微接过档案带,“分内之事。韩小姐,韩总说您文笔很好,常夸你,你要继续写书啊,他会感到欣慰的。”
“谢谢……我会的。”韩念微告别了陈律师,回了家,没有人,霓虹灯光从窗子跑进屋内,照在阳台的花草上,一切是那么的孤寂。
韩念微坐在书房,回想从前,父亲常常坐在里办公,她就在一旁看书,没有过多的交流,但一转头,发现有人在身边的感觉很好。
她打开档案袋,有几本笔记本,打开发现是父亲的日记,最早一篇是从一九九五年开始的。
一九九五年,盛夏的知了欢闹个不停,树荫下不知是谁家少年骑着自行车穿过。
“明轩回来啦,带了什么东西。”韩明轩刚进寝室就被老大熊抱了,“热。”
“加餐,给。”韩明轩看了一眼旁边的床位,“老三回去了?”
“是呀,要赶火车,一大早就走了。诶,还是阿姨包的饺子!”老大迫不及待吃一个,“嗯!好吃。”
“是,我妈专门包给你们的。杜微呢?”杜微的行李都收拾好,摆在床边,老大含糊不清地回答,“他说什么大四的生活费要自己攒,去找兼职了,顺带看看有没有出租屋。”
韩明轩皱眉,“知道了,我去冲凉。”他前脚刚走出宿舍楼,杜微就回来了。
“老大刚去澡堂,你们没遇到?”老大放下餐盒,看着杜微,“没有。”
“我刚刚说你要租房子,他有点生气。”杜微淡淡一笑,“没事,我马上去找他。
杜微哼着小曲,收拾了衣服,慢悠悠地向澡堂子走。
“韩少爷要搓背吗?”杜微脱了衣服进了浴室,正值午休,澡堂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回来了,房子找到了吗?”杜微打开水阀,站在淋头下,“没有,北京房子太贵了。”杜微淋湿了头发,转过身背对着韩明轩。
“去我家吗?”韩明轩关了水,走到杜微身后,轻轻搂住他的腰,“去。”
“房租怎么算。”韩明轩勾起了嘴角,低下头,一个吻落在了杜微后颈。
“要不你多亲几下。”杜微转过来,两人赤‖裸相对,杜微双臂搭在韩明轩脖颈两侧,韩明轩直接把他压在墙上,“阿微……”
午后的阳光依旧刺眼,蝉鸣依旧闹个不停,可植物悄悄卷了起来。
秋在诗人们的眼中,常带有悲凉之意,可是杜微最爱秋天,因为秋天来了,家里的地就有收成了;因为在秋天里,他和韩明轩在一起了。
韩明轩大一暑假去了杜微的家乡,一个江南小村庄,虽然没有北京发达,但很风景让人难以忘怀。
早晨起床乘船在湖泊上看日出,看他们撒网、收网,开始一天的劳作。
中午和杜微在房间午休,听他说童年糗事,时不时打趣他。
下午就跟着他在黑瓦白墙中穿梭,看一看杜微生活十八年的家乡。
晚上在一起去回去吃晚饭,睡不着就一起坐在门外看满天的繁星。
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个暑假,时间在变,心也在变,有一日傍晚,韩明轩进屋看见杜微正在换衣服,雪白的后背,让人遐想,他鬼使神差地搂住了杜微。
后来韩明轩不知怎么松的手,不知怎么入眠,不知怎么面对杜微,一夜思索,收拾行李,回了北京。
杜微也没想到第二日一早起来,韩明轩走了,本来想和他好好说的,他一个人站在门口低着头掉泪。
“孩子,怎么了?”杜微转身爷爷站在屋里,“爷爷……我喜欢一个人……”
杜微从小和爷爷无话不说,老实交代了事情,“阿微啊,还记得爷爷和你说过的赵将军吗?”
“记得,您说他带兵打仗很厉害。”杜微很疑惑,爷爷到一杯茶,不急不慢抿了一口,“他喜欢一个男人,是富家少爷,时间往前推几十年,两个男人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那个少爷是另娶妻了吗?”杜微脸色不是很好看,“没有,他被逼疯了,自尽了。那时他们也如同你一般大,后来赵将军就去参军了,我北上闯荡,遇见了他,加入了队伍。一次他喝醉了,把他的故事告诉了我。”
“爷爷……我……我真心喜欢韩明轩的。”杜微攥紧衣角,生怕爷爷反对,“孩子,说这个故事给你不是反对,是让你放心。韩明轩那个孩子不错,不会负你。”
“爷爷……”杜微湿了眼眶,“孩子路是要你自己走的。”
杜微没有急着回北京找韩明轩,而是快开学了,才坐上火车慢悠悠地回北京。
可开学一周了,韩明轩还没来宿舍,床铺都给他收拾干净,但因为不同系,杜微总是堵不到他人。
恰逢学校建校四十周年,开展“教研开放日”,许多其他学校的学生来参观,韩明轩作为金融学高材生必须出席,杜微坐在台下听韩明轩演讲,安静等着结束。
可是结束后,杜微看见一个女生站在韩明轩身边,两人有说有笑的,杜微冲上搂着韩明轩胳膊,“哥,我饿了,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一起去吃饭吧。”
“明轩这是……” 那个黑长直女生看着杜微,“他是……”杜微却抢过话语权,“我是他弟弟。”
“明轩,我们妈妈什么时候生的,我怎么不知道。”韩安晴一挑眉,绕有兴致地盯着杜微。
“他是我室友,杜微。杜微,这是我姐,我跟你说过的。” 杜微脸瞬间红了,不好意思的把自己藏在韩明轩身后。
“Hello,Wei.明轩常跟我提你哦。” 安晴打了声招呼,“是……是吗。”杜微暗中骂自己,不搞清楚就来,韩安晴两年前出国,也是他们大学毕业的,作为优秀校友,校庆肯定要回来的呀!
“哈哈哈,真可爱。和明轩说的一样”安晴冲着弟弟眨了眼。
“是,就是有时候犯蠢,走吧,他饿了,去吃火锅。” 韩明轩牵着杜微的手,韩安晴看到了,嘴角弯一下。
吃完饭天有些黑了,韩安晴被韩明轩半途叫来的一个男人带走了,他被自家姐姐灌了许多酒,杜微扶着他,拦三轮车回学校。
两个坐在车上,杜微开口,“韩明轩,你喜欢我吗?”韩明轩醉了,头枕在杜微的肩上,杜微侧头看他,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喜欢……喜欢阿微……”
秋风带着寒意吹进,可杜微却觉得有丝燥热。
这世间最幸运的事,莫过于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
常说时间如流水,转眼到了一九九八年,一切都顺利,只是今年的冬天冷了许多,“啊,好冷好冷。”杜微到家,连忙凑到暖扇前。
韩明轩递给他一杯热茶,“今天周五怎么这么迟,不是说下午没课。”
“有两个学生打架,作为班主任当然要调解。”杜微一口喝完茶,“啊,舒服。”
韩明轩看着他一脸满足躺在沙发上,放下手中的合同,走到杜微旁边,将人抱起,“回来迟了,要罚。”
“哥……韩少爷!我累了。”杜微撅着个嘴,撒娇,“没关系,我动,你享受就可以了。”
“韩明轩,你……嗯啊……”灯光黯淡的卧室里传出阵阵呻‖吟,令人耳红。
第二日韩明轩估计杜微会睡到中午,就做好了午餐,去上班了,不料自己母亲来了。
杜微脖子上明显的印记,是两人关系最直接的证据。
韩明轩和母亲闹僵了,春节也没有回去,杜微坐在韩明轩怀里看春晚,“哥……你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我的傻子,想什么呢。” 韩明轩从后面亲他,“不后悔,我们要一直在一起,证明给我妈看。”
“好。”
韩念微翻着日记,看父亲每一件开心或者难过事情,翻到二零零三年,日记只有一页,也是最后一页。
二零零三年北京闹非典,先一批病人就是杜微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全校停课隔离,那时韩明轩去广州出差,得到消息,不顾阻拦,回了北京。
杜微被传染了,被隔离开,韩明轩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求家里人,母亲早在三年前实在坚持不了了,接受了杜微,杜微感染她也难过,她拖了关系才把杜微带回家隔离。
最后那段日子,杜微呼吸越发困难,不停地咳嗽,他在消瘦,韩明轩也跟着他瘦。
撑了一个多月,杜微没能看到秋天,临死前杜微说:“哥,今年是我们在一起第九年,我没想到分开我们的不是时间,而是疾病。”
杜微冲着他笑,最后缓缓闭上眼。韩明轩在他的床前痛哭,可哭得再大声,床上那个人都无法为他擦泪了。
日记最后一句写了一句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
韩念微看完父亲的故事 ,打开电脑开始写一段故事,她想为他们写一个完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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