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纽约

作者:陶陶尘世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第一章帕克大街245号(有大修)


      “铃铃铃!”床头的手机响起一阵音乐,打破了位于曼哈顿中城的这间窄小公寓里的寂静。清晨的几缕阳光从窗帘缝里钻了进来,光线映着空气里浮尘们寂寞的舞蹈。

      一只白皙素净的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摸索着,熟练地摁掉了手机闹铃。简瑷翻了个身,面朝里又继续睡去。

      这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屋,除去床、书桌、衣柜、书架、和鞋架外,屋里并没有多余的家具,家具皆是古朴的木样式。门背后贴着一幅油画海报,法国印象派的风格,色彩明丽而又朦胧,一位全身白衣的妇人撑着伞在风中回望,面目模糊不清却透着淡蓝色的忧伤,一如妇人头顶半明不暗的天空,长草的掩映中有一个孩童的身影。这是莫奈著名的《Madame Monet and Her Son》。屋中再没有其他装饰,阳光印在白净的墙壁上似乎又往上爬了些。

      “铃铃铃!”手机闹铃再一次不屈不挠地唱了起来,原来是设了Snooze模式的闹铃,主人若不把闹铃删除,手机便会尽职尽责地每隔九分钟响一次。简瑷半撑起身子,瞄了一眼书桌上的小时钟,指针刚刚指向了八点半。她“啪!”地又摁掉了闹铃,颓然倒回床上。昨夜组里为了赶一个项目而加班,简瑷一直忙到凌晨才回家。过了一会儿,闹铃又响起,再被摁掉,简瑷爬起又倒下,爬起又倒下,如此往复,直至时钟指向九点,简瑷才从床上坐起,抓过床头的手机,删了闹铃设定。由于昨夜加班到很迟,所以按照投行部的习惯今早不用九点准时就到公司,可以略微迟一些再去。

      简瑷走出屋子去卫生间洗漱,路过外间,床铺整齐,室友已经上班去了。简瑷租住的是位于曼哈顿中城的高层公寓。一室一厅的studio,简瑷住室,室友住厅。虽说二人都是名校出身又是街上的小白领,在房价与摩天大厦同高的曼哈顿,也只得屈就于这般的住房条件。即使如此,俩人平摊下来的房租水电一个月仍有一千六七百刀还要多。在超市里一磅生牛肉都要卖二十多美刀的曼哈顿,每日里银子便如从坏了的自来水龙头里哗哗地流了走,看不见去处。于是简瑷每月那看似丰厚的薪水实则是难有节余。在现今市场的萧条情景下,本占到年收入大半的奖金眼见着也是无望了。

      从卫生间回来,简瑷摸出手提包内办公用的黑莓手机,检查并无重要邮件后,又丢回了包内。行内的朋友们常开玩笑说,公司好似很大方地给每位员工都配备了公费的黑莓,实际上是把每一个雇员都二十四小时绑定,时刻都能查收邮件,便也能时刻都工作。即使你去度假了,没关系,手握黑莓,保证了时刻都能接收到上级的工作指示,并与同事进行工作邮件沟通。有一晚,简瑷好不容易赶在半夜前把手头的报表做完,刚到家,便被老板的一封邮件紧急召回,说是亚洲那边的客户急需一份报告,要赶在大洋彼岸那边下班前发过去。简瑷只好毫无怨言地又屁颠屁颠地赶回了公司,继续加班,于是先按照太平洋西边的时间上了一天班,接着再跟着在太平洋东边的客户又上了一次班,直到天亮才回家补了一个小觉。谁让他们这些大学刚毕业的银行分析员们仗着年轻都是铁打的身子骨,又便宜又好用。市场日下,在这朝不保夕人人自危的年头,你不做自有更便宜更好用的人来顶你,所以还是咬咬牙做个任劳任怨的基层分析员吧。鉴于这样的工作作息时间,简瑷对于毕业工作后仍住在和学生宿舍单间一般大的屋子里便没有什么意见了,反正也不过是个睡觉的窝而已。对于一个一天三餐都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解决的人来说,家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如若公司能洗澡,怕是直接歇在公司沙发上更便捷些。许多人上班到清晨回家就是为了洗个澡,所以在投行附近开澡堂一定会生意非常红火,还可以推动城市洗浴业的蓬勃发展。

      简瑷换上职装,脸上画了精致的淡妆,打开冰箱随手抓了一个玛芬面包和一小杯酸奶丢在手袋里,出门去乘地铁。

      阳光透过林立的大厦间窄窄的缝隙撒在街道上。每一幢大厦的影子都拖得老长,一直印到了马路对面的高楼上。纽约的市民们每一日便如此在大楼的阴影里穿梭。曼哈顿街头依然车流如水,喧嚣未减,经济大萧条也未能颠覆纽约作为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的地位。这街上许多林立的摩天大厦都已有百年历史。欲望都市绝非一日而成。

      简瑷自入职后,也与公司同事及大学时代的朋友去过几次酒吧,或是去舞厅里跳过几次舞,时而还会有朋友间的大小聚餐。纽约的娱乐生活是断不会让人无聊的。然而,表面的热闹下有时会给简瑷一种漠然的疏离感。满街匆匆而行的行人又有几人与她有关?于是她便时常怀念波士顿,那个寄托了自己四年青春与梦想的小城,后湾区透着欧洲风情的精致街道,宿舍楼前静静流淌的查尔斯河,甚至是汉考克大厦上倒映着的蓝天白云,每一次回忆起都会让她心中一阵悸动。波士顿是亲切的,作为一个大学城,拥有诸多世界级的顶尖名校,它深厚的文化底蕴使其能将百川纳入,再归为一片平静的大海。纽约却是一个各种欲望与文化的大熔炉,这里的每个群体都有着截然不同的背景和形同陌路的追求,但是每一个群体皆被纽约赋予了相似的价值体系,于是种种文化在纽约既可以相对完整地保留它的风貌与习俗,又能在互相磨合中和谐共存。纽约街头每日人潮涌动,来自世界各地不同肤色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在这里相聚,大家包容了彼此的不同,为了各自的梦想,平和地在此相处度日。简瑷记得大一时曾听一位哥大(哥伦比亚大学简称)的学长说,“纽约是这样一个城市,只有当你被她狠狠地蹂躏过以后才会爱上她。”简瑷觉得自己有一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可惜还是没有真正爱上这个城市,看来还是被蹂躏的不够。

      简瑷的高跟鞋敲在纽约地铁里乌黑肮脏已发粘的地面上,发出“叩叩”的闷响。由于年久失修加上每日庞大的客流量,纽约的地铁站内总是离不开让人窒息的油烟气味,夏天更是闷湿潮热。简瑷记得大一暑假她第一次走进纽约地铁时,几乎快要被一股一股扑面而来的夹杂着腐臭油烟味的热浪熏晕过去。好在现在已经入冬,冷冽的寒气稍稍沉淀了地铁站内浑浊的空气。

      正是上班高峰期,站台上站满了西装革履套着长大衣的白领,华尔街日报的样子不时闪入简瑷的眼帘,或被拿在手上翻阅,或与公文包一起夹在腋下。简瑷走到站台中间,与其他人一同面无表情视若无睹地看着几只小耗子“吱吱”地在地铁轨旁上窜下跳。

      轰隆声中,地铁来了。左边和右边的快线和慢线同时到了站台,人群向地铁拥了过去,较有秩序地候在门边,等着地铁上的人先下来。上下班高峰期的纽约地铁上也如沙丁鱼罐头般人挤人,不亚于北京上海地铁之况。慢线还较空,快线上眼见已是挤不上了。简瑷心里快速地计算了一下,高峰期快线地铁是两分钟一班,慢线却是沿途每个小站都停,车速也加不起来,于是决定等下一班快线。

      简瑷从纽约中心火车站下了地铁,再步行去帕克大街245号的公司。一楼大厅里魁梧的黑人保安依旧穿着黑西装,双手交于身前,漠然地看着面前的人一个一个刷卡然后从安检口进入。

      “叮!”电梯到了,简瑷和其他人一起走了进去。电梯上行,简瑷身边的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进行客套的电梯small talk,为了不使简短的电梯旅途显得过于安静和尴尬。“早上好!”“你好!”“你的皮鞋真好看。”“谢谢。”无非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每日里在电梯里相遇,点头微笑,再闲话几句的同事,实际上如果不是同一个部门的话,可能互相连名字都不知。人人脸上都挂着礼貌而又疏离的微笑,简瑷也不例外。电梯在行到一半时停了一下,进来一个人,看见简瑷打了声招呼,“简!”是与简瑷在同一层工作的另一组的VP(*注)。电梯门开了,两人一同走了出来。“你周末过得如何?”简瑷这才想起来昨天其实是星期日。“加班呀,还能怎样?”简瑷苦笑了一下。

      自小到大,在中国时,简瑷的名字就常被同学们拿来做文章,谁让她的名字居然与夏洛蒂•勃朗特小姐的代表作里著名的女主人公简爱谐音呢。高中毕业,简瑷远赴大洋彼岸去读本科,她不禁对于名字问题终于松了口气,简瑷的拼音Ai Jian与英文的Jane Eyre毕竟相去甚远。可没想到一个心事去了,却又有了新的问题。美国同学之间非常热情,仅以名相称而不带姓,于是简瑷就很郁闷的发现自己整日被人“哎”来“哎”去的叫唤。简瑷只好换了与自己中文姓谐音的英文名Jane,不过她还是很高兴能与自己最喜爱的女作家简奥斯汀同名的。

      简瑷走进自己的小隔间里,正张罗着准备在座位上吃早餐,突然背后有人冷不丁地拍了一下她。简瑷手一抖,大半盒酸奶“哗”地卡在了自己的键盘上。简瑷回头一看,原来是组里的一个小头目麦克尔。他瞄了一眼简瑷卡在键盘上的酸奶,皱了一下眉,开口道,“简,迪拜那边客户的需要有所改变,你仔细看看邮件里的新要求,帮我重新做一下这份演示文稿。”“啪!”一叠材料被扔在了简瑷的桌上。

      这个中东项目已经折磨了简好几个星期,不仅要适应那边乱糟糟的工作风格,各种各样闻所未闻的公共假日,和中东的周末(周五和周六),还要满足那边客户各种匪夷所思的要求。这不上周花了一整天晚上又加班才做好的演示文稿,因为客户要求变换,便又要重新来过,之前做的活就成了白用功。简瑷只觉心里一阵堵,郁闷不已。她闭了闭眼睛,站起身来去洗手间取纸巾来清理键盘上的酸奶。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抢救,简瑷发现,嘿,她的键盘居然还能用。她心里一阵宽慰,还好,她的键盘好歹是见过世面的。这半年来,简瑷在这办公桌上吃过无数顿早中晚餐,没事键盘缝里扫一扫都能扫出块三明治来。

      简瑷重新坐下,翻了翻麦克尔刚刚扔过来的材料,心里叹了口气,今天看来是又要加班了。她忽然想起,本来组里上周刚做完了一个大项目,以为今天不会太忙,所以约了一个在另一家投行上班的朋友一起吃晚饭。于是,简瑷赶紧发了封邮件过去,道歉说手头又有了新工作,今晚恐怕出不来了。三分钟后,朋友回邮了,说,“哎呀,我正好晚上也有个组会,正准备和你说呢,那我们改天吧。”

      这么一闹,简瑷心里禁不住有几分不快。职场上的女人不似那些男人们,总是很难不把这些事情往心里放,影响情绪也是难免。陡然间,简瑷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着,心也随之亮了起来。在公司里,简的手机一向关了静音。她拿起来一看,是他的短信——“到公司了吗?早上地铁挤不挤?今天忙吗?”不过是例行公事般的问候,却来得正是时候,一扫此前心中的晦气,简瑷嘴角翘了起来。

      中午,组里为了小小庆祝一下上周那个大项目的顺利完工,决定去附近的餐馆搓一顿。

      从曼哈顿这些高楼里走出来的女白领们在街头结伴而行时一般都很有气势,高跟鞋一路踢踢踏踏地与地面欢唱,衬着女白领们挺拔的身姿和自信的微笑。这些大多独自一人在这个欲望都市打拼的女性们,用一颗坚忍的心把一切心绪都掩在了那一个微笑下面。路过纽约地铁的通风口,地面出现一片用网状铁盖覆着的区域,“啊!啊!”女人的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不时有针细的漂亮鞋跟不幸卡在了网眼里,伴随着男同事们没心没肺的调侃,“哎呀,地上有洞!”笑骂声中,一行人穿过几个街口,步行到了55街一家叫“La Bonne Soupe”的法国餐馆。曼哈顿的法国餐馆多为价格不菲的高档餐馆,唯独靠近第五大道的这一家小馆,属于中档消费,味道也还正宗,非常对得起价格。组里已有人事先订了位。大家随着侍者踩着咯吱作响的旧式木楼梯上了二楼,在靠着阳台的一排座位坐下,点了红酒,开始不冷不淡地攀谈。

      “你听说交易部那个最年轻的MD最近刚被裁了吗?”

      “什么?妈的,又开始了吗?”

      一年多的金融危机以后,经过一波又一波的裁员而留下来的人们心里所感,早已不仅仅是幸运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心寒与恐慌。裁员就像是一场办公室里的瘟疫,不仅仅是因为裁员本身的残酷与丑陋,更因为生存本身纯粹的随机性。在这样一个个人价值与工作成果都被高度量化的行业里,每个人对于公司的价值就好像一加一般简单,但是当比你更聪明能干的同事被扫出公司大门时,存活的你就再也绝对不止是侥幸了。于是这变成了一场生存的游戏,简瑷每天早上重新坐到办公桌前都会恍惚自己居然又能回到这里苟延残喘地活着。金融业就是这样一个朝不保夕的行业,也许前一天你还风光无限,拿着年薪近百万的丰厚报酬,可一夜之间,你便近乎一无所有,很快便连曼哈顿的房子都供不起了。

      “可是那个年轻的MD带的组不是在去年大萧条的情况下仍是为公司获得利润最多的一个组么?怎么会裁到他的?”有人提出了疑惑。

      “是啊,谁也没想到会裁到这么一个会赚钱的主呢,何况他还那么年轻,更是前途无量。”

      “我听说,”有人把声音略放低了道,“是因为交易部在交易额不断下降的情况下合并了几个组,结果这人因为年轻气傲,在公司里呆得年头又不长,没什么根基,以致被另外几个MD排挤,所以现在……”

      众人都不再说话,只是一径的沉默。

      又是见惯了的办公室政治,简瑷在心中冷笑,早在她还是个实习生时就已经领教过了投行内部的勾心斗角,当年更曾因为年少不懂世事而吃了大亏。即使如今已入了全职,简瑷还是不能从心底里接受投行内部斗争的黑暗,每一次只让她觉得恶心。她不屑于去做那些损人利己的事,也不屑于去学那些靠着桃色关系往上爬的女同事们。她总是试图让自己相信,撇开那些,只依靠个人能力与努力也是可以成功的。可当涉世越深,所见越多,她的信念便一次又一次地被动摇。于是,她又开始自问,这个行业确实适合自己吗?这样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成长难道就是慢慢学坏与变得更加冷漠吗?

      简瑷又想起了上一次大规模裁员后,组里的上司对于手下员工的损失,只给了一句轻飘飘的“get over it(忘掉它)”。当一个工作强迫你不得不进入一个工作大家庭时,如果能不为一个家庭成员无可挽回的损失而难过是否已经出离了人性?当优先自己真正的家于工作之上已变成一种奢侈时,你与这些每天除了睡觉以外80%的时间都朝夕相对的同事们一起熬夜、进餐,你开始了解他们每一个最细微的手势与情绪变化,你与他们一同感受工作上的抱负与焦虑,你与他们一起笑骂,一起成长,你又如何能将所有的这些简单地用“减少开支”来抹煞掉呢?

      “玛丽现在怎么样?”简瑷小声问身边的另一位华裔同事阳。玛丽与阳是同一年进来的分析员,关系很好。玛丽上个月刚刚被裁。简瑷想起自己刚到组里时,玛丽对自己多有照顾,心里很难受。

      “唉!” 阳叹了口气,“我上次和玛丽联系时,她说她已经递出去了上百份简历,但是目前只接到了五个面试通知。”

      简瑷的晚饭又是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解决。这世上还是有免费的晚餐的,只要你加班。简瑷用公司的帐号在Seamless(注:纽约的一个网上订餐服务机构,各大公司都使用其为员工提供餐饮报销)上订了两份“鹿鸣春”的蟹粉小笼。纽约作为一个国际大都市,不缺的就是世界各地的美食。他发短信来问,“又加班吗?”“恩,唉,又回不去了。”隔了好一会儿,手机屏幕又亮了——“加油,回家以后我给你电话。”

      简瑷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又已近半夜。她短信他,“我回家啦。”很快,手机响了,“喂,亲爱的。”简瑷接了电话,语气是温柔的却透着疲倦。对方似乎犹豫了一下,道,“只是想跟你说声晚安,早点休息啊,别累坏了身体。”其实二人又何尝不知,进了这一行哪里还能顾及到自己的健康。“恩,今天真的好累了,我睡啦。晚安。”

      躺下来,回想起他刚刚的口气,似乎本是有话想说,但简瑷实在顾不上细想,投行的生活早已让简瑷练就了一挨到床便能入睡的本事。这一夜简瑷做了许多纷杂的梦。在爱琴海一片荒芜的海岸边,朦胧的月光在海边嶙峋的礁石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银色,一个男孩牵着一个女孩攀着礁岩一步一步前行。四周除了月光便是一片漆黑,女孩虽然看不清楚脚下的路,但是她跟在男孩的身后,踏着他的脚印而行,心中只觉一片安宁。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by 桃子
    *注:Vice President, 投资银行职位头衔之一,投行内有等级分明的职位划分,从分析员Analyst到Associate到VP再到Executive Director, 最后是MD,Managing Director,部分公司还有更细的划分如Senior Analyst, Associate Vice President等。
    这个文写到这里由于收到了几个朋友的意见,让我对原文的构思和一些设定产生了动摇,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如何重新把脑中的破碎生活片断连成一个完整的具有可读性的中篇,同时改变了原来构想的框架和故事走向,也改了一下文的题目。待我把这些都琢磨清楚了,再慢慢写来,辜负了大家的期待非常不好意思,但是《谪玉吟》那边的架空文会继续更新,谢谢大家支持!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416461/2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炸TA霸王票
    地雷(100点)
    手榴弹(×5)
    火箭炮(×10)
    浅水炸弹(×50)
    深水鱼雷(×100)
    个深水鱼雷(自行填写数量)
    灌溉营养液
    1瓶营养液
    瓶营养液
    全部营养液都贡献给大大(当前共0瓶)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更多动态>>
    爱TA就炸TA霸王票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