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森的魔女

　　那只猫显然知道什么，但是它却守口如瓶，连夏洛特小姐也不知道。
　　“我没读取它的思想，那只会让它逃出那个躯壳的禁锢。”夏洛特小姐后来这样对我说道。
　　“它真的是个恶魔？传说里那种？”我试探地问道。
　　夏洛特小姐苦笑了一下，“没错，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怪物，混沌，邪恶，以毁灭世界为乐。当然他们并没有传说故事里那么大的力量，他们更擅长的是鼓动人心，挑拨离间。你可以在一切纷乱——王朝的崩溃，异教的入侵，连年的战争——在这些事上都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那我们这个——”
　　“他是其中的佼佼者。本来像我们这样的魔法世界，是不会搭理这些事情的——但他胆大包天，已经不满足于破坏人类世界，他挑动了魔法界的纷争，在很久以前，爆发了一场大战，整个魔法界因此损失惨重。”
　　她停了一下，笑了一声，“哈，不过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起，我的年纪还不足以亲历其事。总之从那以后，这家伙就被整个魔法世界追杀，它因此到处躲藏，不停更换身份。最后有一天，他跑到了我的生活里，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最后当我终于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时，他试图再次溜之大吉——但是他这次失算了，他低估了我的能力，哈，您瞧，他如今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叹了口气，“那么我猜现在的战争背后，也有他的同类了？”
　　“这倒不一定——人的邪恶，有时比魔鬼还要可怕。”她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不再继续讲下去了。

　　我最终也不知道雅各布一家的下落。事实上，所有被带走的犹太人的下落都没人知道。而我们在瑞士一侧的交通线，也在这一次的事件里被瑞士警察破坏了。这些瑞士佬显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不过他们也没把那边的同志交给德国人。
　　在等待重建交通线的日子里，我有些无所事事。于是我在每天面包店的工作结束后，大多泡在“水鸢尾”酒吧。
　　酒吧作为镇上唯一的消遣之地，天天都是人声鼎沸。阿芙洛尔小姐对最近我没有惹事感到很愉快，不过她依然随时通报德国人的动向，毕竟她也不想失去我们给她的报偿。
　　于是我知道那一夜的骚动也确确实实吓到了德国佬。好几个人亲眼看见了巨狼跑过街道，而这也成为了他们对之前两次巡逻队遇袭的合理解释。克劳德少校组织了一场大规模的巡逻活动，试图找到他那些士兵口中的猛兽，这当然还是一无所获。
　　于是这些日子，我们的小镇进入了一个少有的平静期。德国人那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懈了不少。
　　某天晚上我一如之前，坐到了吧台旁，然后要了一些小吃来配我的啤酒。这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
　　“巴纳德警长？我还是第一次见您到这儿来。”
　　警长今天穿着便装，他冲我微微一笑，然后在我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他点了些酒食，然后慢慢地看看周围，这才转向我，小声说道：
　　“路易斯我的朋友，您最近没怎么活动啊！”
　　我尽量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您说的是什么活动？您瞧，我每天都得先忙完我店里的工作。”
　　“好了小伙子，我知道你们在干什么。我想德国人大约也有一样的猜测，只是和我一样，我们没什么证据。”
　　“您的话让我感觉更加迷惑了。您说的是什么啊？警长？”
　　“好了，朋友，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有个亲戚，他，嗯，其实是一家三口，想要过去。我对你们的事情从来不加理会，因为我知道你们是好人。所以我只好来找您帮忙。”
　　我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哦天哪，我完全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警长，您还是别让我猜谜好吗？”
　　巴纳德叹了口气，“好吧，算了，当我没说，嗯，没说。”然后他皱着眉头，心不在焉的去对付他眼前的食物去了。
　　说实话我有点想相信他。从我之前的经历看来，巴纳德警长似乎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但是我不能冒险。
　　于是等他离开后，我抽空问了下阿芙洛尔小姐。
　　“他啊，应该是可以相信的。”老板娘低声说道，“我的部分情报就是从他那儿来的。还有我的生意，他也给了不少方便。”
　　“所以，您就向他透露了我的身份？”我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阿芙洛尔小姐一下子面若严霜，“不，你的事情是要掉脑袋的——我很惜命，我希望你也如此。”
　　说完她硬邦邦地转身离开，而我也暗暗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晚上，当巴纳德警长回到家里，发现我正在等他时，很是吃惊——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手上的武器。
　　“晚上好，路易斯，您来拜访我很高兴——但是，您拿着的东西就——”他看着旁边坐在沙发上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显然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
　　我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关上了枪机保险，“小心总没有错，警长。那么我们来谈谈您的委托好吗？”
　　他长出了一口气，他的太太和孩子也从紧张中缓和了不少。随后老巴纳德说道：
　　“看来我的眼神还算灵光。路易斯先生，我想委托的，就是他们。”他随后把目光投向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
　　“可是您为什么要？”我有点奇怪。
　　他妻子倒是先开口了，“路易斯先生，我其实，嗯，是个犹太人。”
　　这让我很吃了一惊，看着她的金发露出怀疑的神色。
　　“哦，这是染的啦。”她抱歉地笑笑。
　　巴纳德警长也开口了，“因为我太太不信教，所以没几个人知道——但是马上要开始人口普查了，每个人都要严格核对——这是德国人说的。她虽然老家不在这里，但是一旦有人查到她的过去，那么我爱的这些人，那不就，那不就，就得……我不能让他们被带走，路易斯先生，所以我恳求您——”
　　“可是我现在也没办法——我得等我的战友通知我他们准备好接纳——你们能等吗？”
　　他和一家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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