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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那晚乔静跑出家门后，站在街口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想给程雨打电话，摸了下口袋才发现忘了带手机，无奈的垂下了头。
她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刚走了几步，身旁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姑娘要去哪里？要不要送？”
她抬头，是个开蹦蹦的师傅：“不用，谢谢。”
不知道走了多久，街边的商店有歌声传出：睁开双眼做场梦，问你送我归家有何用，虽知道你的她，无言的向你尽忠……
她驻足静静的听着吴雨霏的歌声，那年她的新专辑正在畅销，可她最喜欢的确还是这首“吴哥窟”。
听完一首歌，乔静抬头时无意间看见了二楼一家网吧的牌子。她摸了摸兜里的十块钱，犹豫了会走上了楼梯。刚推开门就有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里面全是敲键盘的声音。
吧台后面坐了一个短头发的女生，乔静走过去：“您好，我想问下怎样才能上网？”
女孩友好的笑了笑：“办票就可以。”
乔静点点头。
“你要办多钱的？”女孩又问。
“十块。”她掏出口袋里的那十块钱递了过去。
“身份证有吗？”
“没有。”
“好。”
过了会，女生将小票递给她：“你找个没人坐的电脑，输账号密码就可以。”
“谢谢。”她说。
乔静第一次来网吧，里面的味道并不好闻，亮着的电脑屏幕上各种各样的东西。她不敢坐的太靠后，走了几步，旁边过道的一个电脑空着，她直接拉开沙发坐了下来。开机后，她照着小票上面的账号密码输了进去，点开了视频网站，想到初中老师在教室里放过的一部电影，名字是《妈妈再爱我一次》。
她输了名字进去，用鼠标点了播放，戴上耳机看了起来。
看到小强冒雨回家，高烧不退，看到秋霞为了让生病的小强好起来，三步一叩首的去龙王庙求神仙，额头都磕出血，看到小强给秋霞唱“世上只有妈妈好”，秋霞如梦初醒的跟着附和，乔静已经哭的不成样子，眼睛已经看不清屏幕，她捂着嘴才能让自己不哭出声。
耳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声音极大，骂的话十分难听。乔静抹了把眼泪，看了眼，左边不知何时坐下了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她看了眼就收回视线，找了半天调音量的按钮，最后才在耳机上找到。
她将音量调的很大，却依然淹没不了那人的声音。
乔静心里十分烦躁，她摘下耳机 ，推开沙发站起来，看着身旁对着手机口沫横飞的人：“您好 ，您能小点声吗？”
那人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
乔静顿了顿：“我说，你能声小点吗？”
“老子说老子的话，跟你有什么关系，管的真多。”男人蛮不讲理的说。
“可是你声音太大，吵到别人了。”
“滚。”
网吧的角落里，郑泽嘴里咬着烟，正在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听到那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他皱了皱眉，正要抬头看时，桌上的手机震了。
他将手机接通放在耳边偏头夹住，双手仍在不停地敲着键盘，操纵屏幕上的人物。
“怎么了？”
“阿泽，你在哪？”陆凯在电话那头问。
“网吧。”
“哪个？”
“新一街口这。”他说。
“成，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郑泽‘嗯’了声，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他不耐烦的抬头看去，看清后目光一凝。
“先挂了。”
说完他就推开沙发走了过去。
乔静冷着脸，盯着面前站着的人：“你讲不讲理？网吧又不是你一个人开的。”
男人一把将手机摔在桌上，伸手指着乔静：“你她妈少管闲事。”
乔静正要挥开他指着自己的手指，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将那人的手指掰了过去，同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冷淡的声音。
“兄弟，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乔静转过头，就看见面无表情的郑泽。
她狠狠愣住。
男人疼的‘嘶’了声，嘴里嚷嚷着松开松开。
郑泽冷笑了声，松开了手。
男人揉着手看了眼郑泽，又看向乔静，猥琐的笑了声，嘴里的话十分难听：“哟，这么小就勾引男的给你出头，真没看出来，小姑娘你这么厉害。”
乔静看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说谁呢？”
“谁应就是谁。”她面无表情的说。
周围响起了一阵笑声。
男人气急败坏的瞪着乔静：“你。”
郑泽伸手挡住乔静，眯眼看着帽子男：“有种，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男人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时，网吧老板突然走了过来，一脸严肃的问：“怎么回事？”
最后，乔静被郑泽拉出了网吧，走了一段距离后他松开手，皱眉看着自从出了网吧就一言不发的某人：“你怎么大晚上一个人跑网吧来了？”
乔静低着头没说话。
身后一群嬉笑打闹的人走过，郑泽伸手摸了根烟咬在嘴里，找火时才想起来忘在了网吧，暗骂了一句操。他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乔静：“赶紧回家去。”
说完他就准备走，走出两步后发现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他无奈的转身回去：“又怎么了？”
乔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想喝酒。”
听到她的话，郑泽好笑的上下打量她：“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喝酒，麻溜的回家睡觉去。”
“我想喝酒。”
“要喝自己买去。”他不耐烦的说。
乔静抿了抿唇：“我没钱。”
“那你喝个屁。” 被她这话逗笑，郑泽掏出手机准备给程雨打电话，让她赶紧来把她姐领回家去。
乔静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身就要走。
“你干什么去？”郑泽握着手机，忙拽住她的胳膊。
“不用你管。”她说。
“放屁。”郑泽没忍住骂了句粗话，眉头紧蹙的看着她，“你这走了万一出什么事，不就赖我了？”
乔静沉默着没不吭声。
“得，服了您了。”他突然就没了脾气，无奈的开口，“要喝酒是吧，跟我走。”
乔静觉得自己有些神经病，莫名的就相信了只见过几次面的他，并且那几次见面留下的印象都不怎么好。她走在郑泽的背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很高，比她高出一个头还要多。
郑泽将她带到云城的护城河边的一个长椅前：“姑奶奶，您坐这等着，我去给你买。”
他走后，乔静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将视线投向月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河水。刚坐下不久，身后突然有脚步声响起，随即有说话声传入她的耳朵。
女生说：“我跟你讲你以后不准抽烟了，我觉得我跟你待一起时间长了，我衣服上都有一股烟味，臭死了。”
男生哼笑了一声：“那没辙，这玩意戒不掉。”
声音渐渐消失，乔静盯着地面发呆，想着今晚发生的这些事，她心里莫名有些乱。
又有一阵脚步声响起，她无意识的抬头，就看见郑泽提着两瓶酒走了过来。
他走到长椅的另一边坐下，扔了一包湿巾在她怀里：“擦擦吧，哭的跟个小花猫一样。”
乔静捏着湿巾的手僵了片刻，才抽出一张湿巾纸擦脸。刚擦完郑泽就递过来一瓶酒：“给，不是要喝酒吗？”
她看着郑泽手里的瓶装啤酒，又抬头看了眼郑泽，沉默了会才轻声开口：“我不会开。”
郑泽有些玩味地看着她，将酒瓶放在嘴里轻轻一咬就开了，重新递给她：“这下好了吧，姑奶奶？”
她慢吞吞的伸手接过，直接喝了口，带着凉意的啤酒流入口腔的瞬间，辛辣感刺激的她瞬间就咳嗽了起来。
郑泽啧了声：“就这，你还学人喝酒？”
刚说完就看到乔静转头瞪着他。
看着她气呼呼的眼睛，郑泽忽然就笑了，他低头咬开另一瓶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过了会，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刚接通，陆凯地大嗓门就传了出来，这会四周静悄悄的，所以乔静也听得十分清楚。
“郑泽你丫的根本就不在网吧，竟然骗我。”
“刚刚在，现在不在了。”他说。
“那你现在在哪？”
郑泽看了身旁的某人一眼：“在陪一个姑奶奶喝酒。”
“纳尼？你哪个姑奶奶这么为老不尊，大半夜的出来喝酒。”
“半路捡的。”郑泽懒洋洋的回。
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乔静噗嗤一声就笑了。
听到她的笑声，郑泽嘴角弯了弯：“行了，先不说了，挂了挂了。”
“开心点了吗？”他轻声问。
乔静微怔。
没得到回答，郑泽也不在意，就着路灯他看到了乔静微微泛红的脸颊，眉头皱了起来，他伸手夺过她手里的酒瓶，摇了摇，发现一会没注意这姑娘喝的都没剩多少了。
“行了，别喝了。”他起身走到垃圾桶旁将瓶子扔了进去，转头看向乔静，“走吧，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乔静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家在哪？”郑泽问。
“安宁路。”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沿着护城河边往前走，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拐上热闹的街。云城的夜景很美，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
走到街上，路灯多了起来，郑泽看了眼身旁的乔静，发现她的脸越来越红。
“头晕不晕？”他问。
乔静摇了摇头。
走到安宁路的街口时，旁边有一家卖烤串的小摊，架子上摆的什么都有。乔静停下脚步，摸了摸口袋，摸到个一块钱的硬币。
“你等我下。”
她说完就走到小摊前：“阿姨，玉米怎么卖？”
“一块钱一个。”
她脸上扬起了一抹笑：“那我要一个。”
郑泽斜靠在一边的树下等她，手里捏了根烟，没点着。他看着乔静，心想这姑娘真有意思，之前见她的几面都看着乖的不行，谁曾想竟然大晚上一个人跑网吧还和人吵架。想到她晚上骂那个人的话，郑泽蓦地笑了起来。
不知道哪里吹来的一阵风，将她散在耳边的头发吹了起来，露出了干净白皙的侧脸。看了会，他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等阿姨将玉米烤熟，乔静付了钱后说了谢谢，拎着袋子走了过来，递到他面前：“请你吃这个。”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在这夜里喧哗的大街上差点听不清。
郑泽看着她手中的袋子想说不用了，触及到她的眼神就将话咽了下去，今天一晚上已经够他见识到这姑娘的固执，他笑了一下伸手接过。
“我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乔静收回手，轻声开口。
闻言，郑泽看了眼前方的街，低头问：“不用送你进去？”
她摇头：“不用，已经不远了。”
“那你注意安全。”他说
“好。”说完她顿了会，犹豫要不要说谢谢，但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走了一段路，她不自觉的回头看，却没找到他的身影。
回到家，沈慧坐在沙发上等她，说了两句她就上楼睡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脑海里出现的就是他。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心里咯噔一声。
那晚，她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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