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相公

作者:瓜子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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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3


      李诫躺在炕上,一手垫在脑后,一手漫无目的从被褥上划过。

      那是赵瑀刚才靠坐的地方,上面似乎还留存着她的体温。

      被面是用上好的丝绸缝制而成,柔软光滑,花纹处,些许的凹凸又带来异样的触感。

      指腹传来一股麻酥酥的感觉,痒得很,好像有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子在心底最深处轻轻挠了一下。

      水声愈发响了。

      他的喉结动了下,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窗子大开着,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院子里的西厢房,昏黄的烛光,影影绰绰的背影。

      他翻了个身,将被褥揉成一团抱在怀中。

      水声停了,赵瑀用细棉布巾子托着长发,款步而来。此时暑气未消,天气仍有些闷热,她穿的还是轻薄透气的夏装,衣衫下隐约可见她窈窕的身姿。

      石榴红轻容纱对襟褙子,朱红抹胸,杏红纱裙,穿在赵瑀身上,一丝肌肤也不多露,却有一种含蓄的诱惑。

      李诫冒出个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念头:莫非她对今晚也是有所期许的?

      赵瑀看过来:“你抱着被子做什么?”

      “没……啊,”李诫移开目光,佯装收拾被褥,“天热,我想你用不着盖被子。”

      如今还未入秋,这些锦被也就是应个景儿,着实用不着铺盖。

      “你收吧,我不用。”

      赵瑀表情同样不太自然,她穿这身出来自己也觉得难为情,奈何就这一套新寝衣。而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今晚务必都要里外一新,否则不吉利。

      可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尊重,举止轻佻?赵瑀偷瞄他。

      李诫目不斜视,一条腿支地斜坐炕沿,正专心叠着被褥,根本没往这里多看一眼。

      真是自作多情!赵瑀面皮发烫,不好意思过去,便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擦头发。

      李诫失笑,“笨手笨脚的,都快把头发扯断了,自己没动过手吧?来,我给你擦。”说着,他从赵瑀手中接过棉布巾子,站在椅子后面给她绞头发。

      漆黑的长发撩起来,露出她修长的脖颈,莹白如玉,柔腻似脂,看得李诫呆了呆才将棉布巾子包上去。

      他的力道刚刚好,不至于太重扯得头皮疼,也不是太轻擦半天擦不干。赵瑀打趣道:“你这手活儿极好,肯定干熟的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李诫是奴仆出身,这话不是往人家心窝上扎刀子么?仗着人家对自己好,就得意到忘乎所以的地步,什么胡话也敢往外说。

      她觉得自己蠢透了!

      “那是,这可是我的拿手活儿。”李诫的声音听上去毫不在意,甚至还有几分洋洋自得,“王爷的头发生得不好,稍用点力就掉一大把,他头发长得又少……嘿嘿,整个府里他就只让我给他擦头发,别人都干不来。老实说,这手功夫我可是练了好久。”

      赵瑀吁口气,他没误会自己就好。

      一时屋里安静下来,只听到李诫浅浅的呼吸声。

      越是静,人的感官就越灵敏。

      他的手擦过耳边,拂过脖颈,似一根柔软的羽毛飘了过去。

      一阵战栗,赵瑀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脑子木木的,什么事也想不了。

      李诫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喷在她的颈窝上,烫得吓人。

      赵瑀绷紧了脊背,僵坐着一动也不能动。

      李诫突然把棉布巾子扔到一旁,“好了!”

      赵瑀不由透了口气,肩膀也松弛下来,这时方觉得腿脚又回到自己身上,连忙起身走到炕沿坐下。

      李诫眼神一暗,若无其事坐在窗前,离她的距离又远了几步。

      屋里的气氛微滞,李诫没话找话说:“你回门后,咱们就启程南下,任地是濠州,路上怎么也要走大半个月,你多带着惯用的东西。”

      “我的妆奁都是现成的,挑几个带走即可。你都需要带哪些?”

      “几身换洗衣服就行,也不急收拾,明儿个前晌咱们先去晋王府请安。”

      这桩亲事没晋王成不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一趟,赵瑀便问:“王爷王妃的喜好你知道吗?带什么东西比较好?”

      李诫摇头笑道:“什么也不用拿,我刚放籍没几天,这是叩谢主子的恩典。”

      叩谢?赵瑀微微一愣,心里有些别扭。

      李诫如何能看不出她的抵触,默默咽下口中的酸涩,慢慢解释说:“我八岁那年,家乡发了水灾,逃难时被人贩子拐了,如果不是王爷救我,我还不定落得个什么下场。”

      他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脸色很不好看,眉头锁得紧紧的,嘴角也耷拉着。

      “我家主子曾说过一句话——死很容易,活着很难,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有活着才会有选择的权力。”

      这是他曾经劝自己的话,也不知是不是晋王救他时说的。

      那段时日他一定很煎熬难过……,赵瑀的心里某个地方一软,柔声说:“因为你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所以才无法对我见死不救的吧。”

      李诫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当初是这样想的,但现在又觉得不是,一时他也有点儿搞不懂自己的初衷。

      他不说话,赵瑀只当他是默认了,“王爷对你有恩,也算是我的恩人,你放心,明日你怎么做,我就跟着你做,绝不让你犯难。——还有个事,我一直想问问你,我总觉得王爷对你太好了,我不是过问你外头的差事,他……”

      赵瑀止住话头,心虚似地看着他。

      那样子逗笑了李诫,“你尽管说,不要说一半藏一半。”

      “他是不是交给你极其难办的差事?”

      “是不大好办,尽是得罪人的活儿,不过天底下哪有好办的差事?”李诫大大咧咧地笑道,“王爷抬举我,是因为我心里只他一个主子,不背主。”

      他不愿多谈,赵瑀也就不问了——许是机密事不方便与人说,转而问起李诫的家人,“刚才拜高堂时拜的是空椅子……没听你提起过公公婆婆,他们可还在?”

      听她喊公公婆婆,李诫没由来的一阵窃喜,“我记事起就没了爹,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娘逃难时和我失散,这几年我一直寻她来着,前阵子刚有点儿眉目,不巧我又要南下。”

      “去了南边一样能寻人,你请京中的朋友也帮忙留心,总归能母子团聚。”

      李诫心中一动,试探问道:“若是找到我娘,你介意和她住一起吗?”

      赵瑀不解,反问道:“为何介意?出嫁后不都是和婆婆一起住吗?”

      “对对,是我想岔了!”

      不知不觉中,月亮已升上中天,困意袭来,赵瑀打了个哈欠。

      李诫忙站起来,“你歇着吧,我去外头睡。”

      赵瑀迟疑了会儿,没有留他。

      小院是临时租来的,东屋地上炕上都堆放赵瑀的嫁妆,没有睡觉的地方。

      堂屋,李诫将几张桌子拼成一张床。

      桌面很硬,硌得骨头疼,他翘着二郎腿躺在上面,根本睡不着。

      赵瑀挑帘出来,手里抱着一床被子叫他铺上,临走时说:“其实能嫁给你,我也很欢喜。”

      李诫更睡不着了,睁着眼睛望着房梁,如果自己刚才再主动点儿……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王氏,她烙饼似地翻了一宿,好容易等到天亮,一咕噜爬起来就要去看闺女。

      赵老爷呵斥道:“慌里慌张地做什么?等她三日回门你再瞧!”

      “理儿是那个理儿,可姑爷家根本没长辈在,也没敬茶拜公婆那一套,我去找瑀儿不犯冲的。而且成亲后还要给街坊邻居还礼什么的,上头没长辈指点我怕他们不懂,正好去帮衬帮衬。”

      “我的话不管用了?”

      王氏一顿,无力辩解道:“不是,这不是担心孩子么。”

      赵老爷还想叱责两句,见孙家的在门口张望了下,遂瞪了王氏一眼,转脸又是一脸的平和,“进来回话。”

      孙家的讪笑道:“老爷,太太,二门上说昨晚上温家公子来了。”

      赵老爷一惊,“人呢?什么时候来的?”

      “天黑了才来的,说要见您,可没等通禀他就走了。”

      “怎么不早说?!”

      “老奴也是刚知道。”

      赵老爷十分恼火,吩咐孙家的:“你去查,查到耽搁的人打二十板子赶出去。”

      王氏劝道:“家里刚办了喜事,这时候见血不好,饶了他们一遭吧。”

      “你懂个……”赵老爷忍了忍,挥退孙家的,低声说,“温钧竹被书院开除了你知道吗,温家急着到处找他人呢!他一回京就往咱家跑,你让温首辅如何看待咱们?”

      王氏说:“他是不是冲着瑀儿来的?我当初就告诉老太太,那孩子对咱们瑀儿情分不浅,不要退亲不要退亲,她偏偏不听,还硬逼瑀儿去死!现在可好,如果温公子真是为了瑀儿被退学,咱家的罪过可大了!”

      赵老爷脸色白了白,思忖片刻吩咐道:“如今说这些也没用,反正他家也同意退亲的,你也别埋怨老太太,她是为了赵家一大家子着想。听着,你马上去瑀儿那里,只要温钧竹和她见不了面,温首辅就抓不住咱家的把柄!”

      晨阳的光辉洒满了小院,李诫看着一身大红袄裙的赵瑀,觉得她有点不一样。

      赵瑀笑道:“我挽起头发,你就不认识了?”

      “女子的发式变了,给人的感觉也变了。”李诫摸着下巴道,“你好像一下子长大不少,去了女孩子的稚气,多了点儿别的韵味。”

      这话听上去很是微妙,赵瑀不知道如何答话,遂一边往外走,一边催促说,“咱们快点去王府请安,晚了不恭敬。”

      她拉开院门,笑容冷凝了。

      门外的少年郎,瘦削修长,形容憔悴却是眉眼温和,看到她出来,立即笑了,笑容温柔,好像春风吹过大地。

      “瑀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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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求预收哇~,现言接档文《指尖上的战栗》,古言预收《权阉之女》,文案可戳作者专栏,或者看这章作话。
    **
    现言接档文《指尖上的战栗》:
    白茵印象中的林放,是锁在防盗门后面的小男孩,是没人瞧得起的“野种”。
    孤单、瘦弱、带着不谙世事的纯真,给他一颗大白兔,他的眼睛就会盛满星光。
    白茵童年最大的乐趣就是捉弄他,因为他从不告状,即便再多嘲笑,也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十年后再见,他已是林氏财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财富、权势、地位……应有尽有,
    他是人们追捧的对象,是女人仰慕的男神,强悍得令所有对手胆寒。
    却是白茵避之不及的存在,
    因为她知道,林放斯文的外表下,心里住的是恶魔。
    片段:
    林放喝醉了,整个人赖在她身上,品酒一样细嗅她身上的味道,手指点着她的唇,“三秒以内爱上我。”
    白茵几乎被他压断腰,笑容可掬,内心咆哮,“三秒以内掐死你还差不多。”
    废弃厂房中,白茵大喊:“滚啊你!”
    林放优雅地摘下眼镜,脱掉西装外套,“忘了?你从来都赶不走我。”
    他活动下手腕,对那几个混子笑笑:“林总最落魄的时候,是靠打拳吃饭的。”
    ***
    古言预收《权阉之女》:
    秦桑过了十五年没爹的日子,可娘临死前说,她有爹,亲爹是大太监朱缇,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的朱缇。
    这话秦桑根本不信,但面对虎视眈眈的族亲,她果断贱卖家产,独自上京,敲开了朱缇私宅的大门。
    门开了,一个身着锦衣的人站在她面前,饿得头昏眼花的秦桑抱着那人就喊爹。
    朱闵青笑了:错,叫干哥哥!
    九千岁朱缇有亲闺女啦——,一时间京城沸腾了,各路人马奔走相告,欢欣鼓舞,看秦桑的眼神都发着绿幽幽的光。
    无数人想利用秦桑做文章,却发现她身边始终站着朱闵青。
    那个阴鹫狠毒犹在朱缇之上的朱闵青!
    朱缇摸摸光滑的下巴:挺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哦,忘了告诉你们,朱闵青随的是皇上的姓。
    PS:真是亲闺女;1v1,甜爽文,秦怼怼 & 朱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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