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宠成婚

　　俞夏手指一滑，尖锐的蟹壳扎到了指尖里，刺痛由末梢神经传达大脑，她拧眉把手指含进了嘴里。

　　下一刻手边的蟹连盘子被端走了，俞夏放下手抬眼看去，司以寒已经戴上了手套慢条斯理的拆蟹，语调冷淡，“荣导，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问别人的感情问题？”
　　对面周挺和董梅嗤的笑出了声，荣丰挑了下眉毛，不怀好意的说，“是啊，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八卦别人的感情问题。小夏夏，你要是没男朋友的话，叔给你介绍个怎么样？我倒是认识几个黄金单身汉。”

　　一瞬间，司以寒表情沉了下去，以至于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沉重起来。
　　对面周挺原本在笑，忽然就收了。他看了司以寒一眼，迅速埋头喝酒，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没有。”俞夏不再看司以寒，一颗心紧紧绷着，微笑着看向荣丰，“单身。”
　　司以寒给她拆蟹了。

　　“四十岁还单身的人，怎么有勇气给别人做媒？”司以寒把拆出来的蟹黄放到了俞夏的碗里，表情已经非常难看了，“荣导，管好你自己。”

　　“要不我也给你介绍个？我打电话让林婳过来？”荣丰看热闹不嫌事大，目光在俞夏和司以寒身上游移，说道，“我看林婳挺乐意过来。”

　　俞夏刚吃到鲜甜的蟹黄，被这话刀了下，一颗心脏鲜血淋漓。想把吃下去的蟹吐出来，她不想吃了，难受的慌。
　　林婳和司以寒真的有关系？旁人不知道，俞夏非常清楚荣丰和司以寒的关系亲密程度，他们好友多年。
　　荣丰拿林婳出来打趣，说明司以寒和林婳之间真的有什么。
　　“你有事吗？”司以寒的不悦连俞夏都感受到了，他不耐的抬眼，“还谈正事吗？不谈吃完饭我和夏夏就走了。”
　　“谈谈谈，当我什么都没说，把刚才那一切都忘掉。”荣丰敛起玩笑，认真地跟司以寒谈新项目合作内容。
　　还真是谈事。

　　他们打算在S市投资一个电影拍摄基地，邀请司以寒加盟。
　　这些属于商业机密了，司以寒也没有让俞夏回避。俞夏心情不好，埋头吃饭，吃的心不在焉。

　　司以寒一边拆蟹一边荣丰聊合作，他话不多，偶尔应一声。他拆蟹技术很好，连蟹腿肉都能拆出整条。

　　俞夏连吃三只蟹，眼看着司以寒把一盘蟹端到了她面前，对面荣丰已经伸出了手，又收了回去。
　　立刻停住了吃蟹，她爱吃蟹，但也不会把别人的份也吃了。
　　“不吃了？”司以寒转头看来，黑眸深邃。
　　“嗯，不要了。”俞夏吃货的形象是立住了，她在司以寒这里就是个无底胃吗？可以无限进食。

　　服务员推门进来送上来热气腾腾的炙烤牛肉，司以寒摘掉手套抽湿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修长冷肃的手指，擦干净取出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牛肉放到俞夏的盘子里，“菜单在后面，想吃什么就点。”
　　牛肉烤的恰到好处，汁水与焦香比例正好，散发着诱人的味道，俞夏在走和继续留下来吃牛肉之间挣扎了几秒，拿起筷子吃牛肉。

　　这顿饭吃到了傍晚，每次俞夏想走，司以寒总能精准地从菜单式挑出一道她喜欢的菜，勾住她的胃。
　　他不让服务员一次性上齐，俞夏吃完一道他上一道。
　　俞夏来过山海庄园几次，第一次知道山海庄园餐厅部有那么多隐藏菜品。很多菜没有写在菜单上，普通顾客点不到，可能只为一些人专属提供。

　　俞夏从下午四点坐到了晚上七点，她快坐不住了，拿出手机百无聊赖的翻，商锐发来一个营销号截图，内容是他们猜测司以寒和林婳在一起。
　　商锐：“司以寒和林婳二搭，司以寒那个性格能跟他二搭的女人，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关系匪浅。好好想想这个关系，别那么傻一股脑往前冲，栽跟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俞夏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刚才荣丰也提了林婳。

　　俞夏按着屏幕愤怒的打字：“关你屁事！”
　　删除。
　　再次打字：“要你管！”
　　删除。
　　最后打字：“管好你自己！”
　　忽然手上一空，俞夏抬头正对上司以寒沉黑的眼。

　　俞夏心脏漏拍了，蹙眉去拿自己的手机，“干什么？”
　　“今晚回家，有事跟谈。”司以寒举高了手避开俞夏的手指，单手操作着手机锁屏，装进了自己的裤兜。
　　俞夏：“……”
　　司以寒是不是喝多了？他这个行为上一次出现至少是八年前，父亲还在的时候。俞夏跟商锐商量暑假去哪里玩，她信息没发完，司以寒把她的手机拿走举高，替她拒绝了。
　　霸道又多管闲事，让人误以为他喜欢自己，在意自己，所以才产生占有欲。

　　司以寒拎起自己的外套起身，目光从俞夏身上移开，说道，“详细的合作下周你们去我的公司谈，我和夏夏先回去了。”
　　俞夏还没有反应过来，司以寒把手边的外套兜头盖到了俞夏身上，遮住了俞夏的视线，等她从衣服里挣脱出来，司以寒已经拎起了她的包，长手环过她的脊背，修长手指落到了她另一边的肩膀上。

　　司以寒身上有淡淡的木质香调，夹杂着酒气，带着勾人的气息，他推着俞夏往前走，微一低头呼吸落到了俞夏的耳畔肌肤，低道，“走了，夏夏。”
　　最后两个字他叫的很轻，有种温柔的缱绻，俞夏的心脏一下子被击中了，挣扎的手停住。

　　“这就走？”荣丰站了起来，说道，“夏夏不给我留个电话号码？万一将来合作——”
　　“你可以联系我。”司以寒直起身揽着俞夏往外面走，叮嘱周挺，“等会儿把荣导送到房间，别让他在外面乱跑，他喝多了。”
　　“我喝多了吗？你才喝多了。”荣丰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喝多，站起来想走两步，整个人歪到了木门上，周挺连忙扶住了他，“荣导，您没喝多，地斜，我扶您吧。”
　　周挺一本正经的冷幽默。

　　荣丰很吃这套，啧了一声，搭着周挺的肩，朝俞夏挥挥手，“小夏夏，再见。”
　　俞夏呼吸都快停止了，司以寒靠的太近，空气里全是他的气息。她麻木地被司以寒裹挟着往前走，满脑子都是他刚才喊的那句夏夏。

　　服务员跑过来把外套送到俞夏面前，“俞小姐，您的东西。”
　　“谢谢。”司以寒接过了俞夏的外套，依旧没有收回手，手指还虚虚搭在俞夏肩膀上。俞夏整个人都很不自在，她抿了下唇，“你是不是喝多了？”
　　“嗯。”司以寒掀起稠密睫毛，黑眸中锋锐一闪而过，垂下睫毛神态松懈，脚步便虚浮起来。
　　“需要我叫周挺哥吗？”俞夏管周挺叫哥，周挺比她大好几岁，跟司以寒搭档多年。俞夏以前管司以寒叫哥哥，对于他的朋友俞夏都是名字加个哥。

　　司以寒没有回答，只是搭在俞夏肩膀上的手沉了许多。俞夏被压的快不能保持基本仪态，抬头看去，猝不及防撞上司以寒沉黑眸子，仿若黑暗之下的海面。
　　“对我不叫哥。”司以寒身体往俞夏这边斜，靠着她往前走，一手随意拎着俞夏的包和外套，喉结一滚，嗓音沙哑，“叫周挺哥哥，周挺比我好是吧？”

　　俞夏：“……”
　　司以寒到底喝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
　　刚才在饭桌上是一点没看出来，她吃着饭也没注意司以寒喝了多少。司以寒是个喝酒不上脸的人，喝的越多脸色越白，越是清冷，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醉没醉。
　　等别人发现他醉，已经是深度酒醉。
　　司以寒酒醒后会后悔这么说话的吧？他多少年没这么说话了，他们如今的关系说这种话只剩下尴尬。司以寒不是俞夏的亲哥哥，他躲了俞夏四年。

　　“你要怎么回去？”俞夏转移了话题，觉得肩膀上司以寒的手很沉，压的她心脏有点难受。
　　“坐你的车。”司以寒看着俞夏穿着他的外套，她里面是吊带小裙子，胸口一片白皙。他的视线停留，蹙眉字句慢沉，“私人行程，没带司机，周挺要照顾荣丰。”

　　今晚他们谈的事确实非常不适合让外人知道，司以寒不单单是艺人，他还是成功的投资人。娱乐圈对艺人副业要求严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的嗓音被酒熏腾的沙哑，“麻烦了。”
　　司以寒都说麻烦了，俞夏再拒绝也不合适。她扶着司以寒到停车场，司以寒好像醉的不清，后面一段路他整个都倚到了俞夏身上。虽然山海庄园注重保护宾客隐私，俞夏也怕遇到司以寒的粉丝，被拍到又要上热搜。
　　“你低头。”
　　司以寒低头几乎贴到俞夏的脸颊位置，他一米八七的身高，这样俯身像是整个环抱着俞夏，把她圈在怀里，“嗯？”

　　俞夏让他低头的意思是把脸遮起来，而不是让他把脸凑到自己面前。司以寒只有亲情，对她心无旁骛，可俞夏不是。俞夏可是想过他不穿衣服的样子，这到底是在考验谁的自制力？
　　司以寒的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他下颌线条清冷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肉，硌得慌。
　　俞夏目视前方根本不敢转头，余光是他长的令人发指的睫毛和笔挺的鼻梁，他的唇形是很浅的菱形，看上去很软，又因为唇不够厚显出清冷薄情。

　　“包给我。”俞夏挣扎出理智，伸手到司以寒面前，“我拿车钥匙。”
　　司以寒没有把包给俞夏，而是直接拉开她的背包翻找车钥匙，俞夏眼疾手快在他翻到其他东西之前迅速扯回了自己的包。从里面找到车钥匙，抬手扔给了迎上来的服务生，车牌号报了过去，说道，“帮我把车开到东门。”
　　东门是餐厅的后门，服务生接过车钥匙便离开了。
　　“你把脸盖上，我不想跟你上热搜。”上一次热搜提醒她一次自己的身份，她只是司以寒的妹妹。她讨厌死妹妹两个字，她对‘妹妹’痛恨至极。这就是一道沉重的道德枷锁，是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压在她身上，压的她不敢生出一点邪念。

　　司以寒表情陡然冷了下去，他缓慢地站直，居高临下睨视着俞夏。
　　“我包里有没用过的口罩，你取出来戴上。”俞夏也不知道他生哪门子的气，该生气的是她。
　　“把我的外套给我，你穿你的外套。”外面很冷，他只穿一件薄衬衣，喝完酒吹风怕是要感冒。
　　俞夏有时候很恨司以寒，恨他为什么不能喜欢自己，不能做自己的爱人。
　　可大多数时候，她对司以寒都是复杂的‘爱’。司以寒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羁绊。

　　司以寒的手从她的左肩移到了右肩，他跟俞夏拉开了距离，只是虚扶着她。没有把外套递给她，也没有去包里拿口罩。
　　“司……以寒？”俞夏完整地叫他的名字，心脏跟着抽疼，拧眉，“你听清我在说什么吗？”
　　“没有，我头疼。”司以寒面无表情的往前走，语调平淡无波，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更轻，像是随时都要抽离，“我头疼的时候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
　　俞夏：“……”
　　俞夏跟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扭头看他，“真头疼？怎么会头疼？你以前喝酒不是不会头疼的吗？”
　　“你在意？”司以寒在门口停住脚步，掀起黑眸直视俞夏。
　　俞夏的脚步被钉在原地，他的目光过于锐利。
　　“连哥都不叫，跟我撇清关系。”司以寒移开眼往远处看了片刻，腮帮一动，他再次看向俞夏，嗓音沙哑，“夏夏，这么想跟我断绝关系吗？”

　　大厅巨大的玻璃门显出窗外的暮色，夜幕降临，微弱的绿灯隐在林木深处，泛起绿光。他逆着光站，五官冷刻深邃，眼眸中似有很深的情绪。那里是深海，也是火焰山，俞夏不敢多看他，怕往前一步就万劫不复。
　　想断绝关系吗？
　　俞夏不想，不管她和司以寒怎么样，她只剩这么一个亲人了。
　　司以寒这句问的很深，带了好几重意思。
　　俞夏，我们是要做一辈子的亲人，不是短暂的欢愉。

　　“走吧。”最后是司以寒打破了僵局，他转身迈开笔直凛然的长腿往外走，“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们一前一后的出门，俞夏身上还披着司以寒的外套，外套宽打遮到了大腿。俞夏心里茫然，像是下了一整夜的雪，天地苍茫，世间万物寂静。她看不到未来，也看不清归途。
　　门童把车开了过来，车钥匙还给了俞夏。
　　俞夏绕到后面换上平底鞋，拉开驾驶座上车。司以寒已经坐到了副驾驶，他解开了一粒衬衣扣子，支着头敞着长腿倚靠在车窗上阂眼似在睡觉。他的睫毛落到眼下，拓出一片浓重阴影。

　　“你把安全带系上。”俞夏脱掉他的外套递还过去，司以寒睁开眼偏头看着她，没有接外套。
　　俞夏直接把外套放到了他的腿上，捡起自己的外套穿上，拉上安全带，很低的喊了声，“哥。”
　　这一声叫的她心脏都是疼的，她喊完没有再看司以寒，只是发动引擎把车开出去，“回家吗？”
　　副驾驶上的司以寒屈起一根手指，在空中停留许久，久到指尖都有些抖，他才垂下眼点头，把那根手指落到了外套上，“嗯，回家。”

　　之后司以寒保持着寂静，俞夏也没有说话。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到静明别墅。俞夏把车停稳，鼓起勇气回头看到司以寒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他一只手支着下颌头抵在副驾驶的车门上，歪着头靠着车窗，睡的很安静。司以寒长得很好看，睡觉时也好看。五官英俊挑不出一点瑕疵，他睡觉时唇抿着，有些严肃。

　　俞夏看着他，忽然很难过。
　　她第一次对司以寒产生明确的欲望是十七岁，暑假她跑去找正在拍戏的司以寒。司以寒在拍戏，片场不让进，周挺就把俞夏带到了酒店。俞夏窝在沙发上睡着，迷迷糊糊的听到水声。房间暗着，浴室亮着灯，磨砂玻璃隐隐约约看到男人修长的身姿。

　　水自上而下，滑过他匀称修长的身体。有水溅到了玻璃上，他的身体又清晰了几分。俞夏那时候还没有高度近视，看的清清楚楚。
　　司以寒洗完澡披上浴巾，裹住那副完美的身体，迈着长腿走出来俞夏连忙闭上眼装睡。她听到脚步声，随即是漫长的寂静，片刻后男人的气息靠近。

　　刚刚洗完澡的男人身上有种特殊的氤氲潮热，她屏住呼吸，夏天室内燥热，俞夏睡得汗湿的衣服紧紧贴着司以寒的胸膛。她被放到床上，片刻后关门声响，房间隔音不好，司以寒的声音从门外远远传来。
　　“夏夏什么时候来了？”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俞夏再睁开眼，门口亮着幽幽壁灯，司以寒用过的浴巾随意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他出去了。

　　那天晚上她做梦了，梦到司以寒的身体，他们纠缠着，她在汗湿中惊醒，衣服潮的不像话。俞夏从喉咙里溢出急促的喘息，尾椎骨有一些凉，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脑袋里轰隆隆的，她清楚的明白一件事，她和司以寒的感情彻底变质，再也回不去了。

　　车灯熄灭，车厢内一片昏暗。俞夏把暖风打开，暖风声音不大，响在寂静的空间里。俞夏把手肘压在方向盘上静静看着窗外，手链垂下去，落到她纤细的腕骨上，微微的凉。
　　她在车厢内坐了很久，副驾驶的人动了下，俞夏立刻转头看去。

　　司以寒拧着冷峻长眉，嗓音沙哑带着倦，“到了？怎么不叫我？”
　　“怕你头疼，回头又要怪我不关心你。”叫醒了，你就只是我的哥哥了。
　　俞夏关掉暖气，说道，“我就不送你进去了，我晚上还有事。”

　　“跟商锐喝酒？”司以寒单手拉开安全带，拎住他的外套，看向俞夏，“你以为商锐还是读书时那个商锐？你知道他现在玩的有多大吗？就敢跟他玩。”
　　“我回家睡觉。”俞夏这才想起来被他抽走的手机，伸手过去，说道，“手机还给我。”
　　司以寒径直推开车门下去，抬手把外套搭在肩膀上，单手插兜摇摇晃晃往客厅入口走去。
　　俞夏深呼吸，解开安全带下车在冷风里跟上司以寒，说道，“我真不去喝酒，你把手机给我。我回家就睡觉，今天很累。”
　　夜已经深了，院子里没有开灯，小区道路上的灯光遥遥照来，不足以看清脚底下的路。俞夏看司以寒高大的身影一摇一晃，担心他摔出个好歹，快步跟上扶了他一下，“你不给我，我自己拿了。”
　　司以寒不理她，继续往前走。俞夏不知道司以寒这是什么毛病，喝酒了就不理人，好像真的听不见似的。他以前不耍酒疯，现在怎么还添了这毛病？
　　他裤兜位置显出手机的形状，大约是自己的手机，俞夏深吸一口气抬手去他的裤兜里摸。
　　刚下过雨院子台阶潮湿，司以寒抬腿上最后一阶台阶，忽然手臂上一坠，裤子一紧，咔嚓一声，司以寒停住脚步。冷风毫不留情从撕裂的地方冲了进来，直击司以寒的皮肤。司以寒垂下眼，俞夏的手还卡在他的裤子口袋，握着手机。他的裤子从口袋的位置撕下去大概十厘米长的一道，露出了黑色底裤。

　　四目相对，俞夏扬起漂亮的一张傻脸，“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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