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非猫

　　“哈哈哈……”看着啸风那被吓出的一脸冷汗，苗韺控制不住地捧腹大笑了起来。

　　“……”啸风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可却非但不能把看着戏苗韺怎么样，还因为面前苗韺手里那只或许存在的鬼，大气不敢出，身体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苗韺笑。

　　不过苗韺也并没有笑多久，只是稍微观赏了一下啸风的滑稽脸后，她就收起嘴角恢复了严肃，唯独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些幸灾乐祸。

　　“见过成妖吗？”她放任着拎在右手中的鬼不理，反倒一边转着左手里的墨镜，一边用着种平淡的口气问啸风道。

　　“成……妖？”啸风缓缓地重复出了这两个字，“你是说……”又不由地向苗韺的右手望去。

　　“看你这反应，已经弄清楚了？”将墨镜戴了回去，“什么是妖，什么是鬼，什么是魔。那死去的人是怎么变成妖的呢？”摇了摇拎着鬼的右手，尽管在啸风看来，她就是在甩空气。

　　“所以你是要让这只……鬼，”啸风有些艰难地发出了“鬼”这个音，“和动物植物……融合？附身？”

　　苗韺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路过啸风身边，向前走了起来：“这味道我如果没闻错，前面不远应该就有一具正好的躯壳。”说完，偏偏脑袋示意啸风跟上。

　　啸风也不知道是在担心着什么，左右看了好几眼，这才一副疑神疑鬼的表情跟在了苗韺的身后。苗韺带着啸风步行走出了胡乐歆与张珂的小区，来到小区外的小吃一条街，然后停在了一家早餐店的玻璃门外。

　　“唔，”苗韺摸着下巴看向了玻璃门脚，那儿躺着一只似乎已经没了气息的麻雀，“目测是飞太快一头撞玻璃上了。”话刚说完，就见早餐店的老板一脸嫌弃地拿着扫帚簸箕走了出来，伸手就要将麻雀尸体处理掉。

　　见状，苗韺将啸风猛地向前推了一把。

　　“那啥，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也不知道是被下了什么降头，被推出去的啸风，竟然就顺势三两步跑上前，拦住了早餐店老板，说道，“这麻雀还没死，交给我们好不？我是个兽医。”

　　老板将扫帚举在半空中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一副“随你便”的样子松了松肩，转身就要回店里继续招待客人。

　　“能麻烦你给我们几张纸巾吗？如果有不用的毛巾更好。”啸风又叫住了他。

　　老板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走回店里去后厨丁零当啷了一会儿，拿了一张已经有些泛黑了的抹布，给了啸风。

　　啸风接过抹布，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麻雀放在上面包起来后，扭头对苗韺说：“你说的是它吗？”等做完了这一些后，啸风才后知后觉地为自己刚才的言听计从感到了后悔，可这已经迟了，他的选择只剩下被苗韺牵着鼻子走。

　　苗韺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扔了句：“去你车上。”带头转身再次向车库的方向走了去。

　　十分钟后，啸风的车里，啸风按照苗韺的指示，将包着麻雀的布展开，放在了仪表台上。

　　“所以你是要……”啸风在驾驶座上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个身，盯住了苗韺手里拎着的那团“空气”，“把这……魂魄塞进麻雀的尸体里？”啸风吞了吞口水。

　　“倒也不一定是非尸体不可，”苗韺回答，“通过和还活着的动植物融合成妖的人类魂魄，也有。只不过万物皆有灵，和活体融合成妖这操作和夺舍有的一拼，虽然人类的魂魄比起动植物，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但在融合失败魂飞魄散的，也不在少数。哪怕是和这种刚断气的尸体融合，都是有风险的。不然的话，这世界早就妖满天飞了。”

　　难道现在就没有妖怪满天飞吗？啸风在心里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那所谓的成妖，都是像这样人为诱导的？”啸风又问。

　　“怎么可能？”苗韺像看傻子一样瞟了啸风一眼，“先不说并不是是个妖，就有这种诱导他人成妖的能力，单单是这种诱导本身得有多耗费精力和妖力，你知道吗？没特殊原因，谁会闲的没事干捞来一只留恋人世的孤魂野鬼帮他成妖？”

　　“没有躯壳的魂魄，除了偶尔现身吓吓人，也没法怎么干涉阳间。而且没有躯壳就没法新陈代谢能量循环，在阳间晃悠到一定时间，自然而然就逐渐衰弱、魂飞魄散，最后化作阴气回归大地了。所以将这种孤魂野鬼置之不理，对谁都好。毕竟他们消散后成为的阴气，可以算是妖的食粮，道理就和阳间的动植物残骸回归大地后变成肥料一样。”

　　“哦，”又补充了一句，“至于那些死后对人世没什么留恋，直接去了忘川的魂魄，之后到底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忘川到底是啥，神仙、阎王到底存不存在，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是没见过什么来勾魂的黑白无常。但妖和妖裔之间都是普遍相信人类民间传说中‘来世、轮回’那一套的，不然妖裔也不会那么麻烦的讲究在处理任何妖魔前，一定要先将之魂魄剥离躯壳后，才能毁坏躯壳。”

　　“……为什么？”啸风一时半会儿没能跟上苗韺的逻辑。

　　“因为妖的魂魄与躯壳之间，本来就是强扭的瓜，”少有的，对于啸风的这一次提问，苗韺竟然白眼都没翻一个的一本正经回答了，“如果在魂魄没有剥离的情况下，躯壳死了，魂魄也会随之破碎、消散。”

　　“也就是说，”突然扭头对上了啸风的目光，“你如果现在对着我的心脏捅一刀的话，”用左手大拇指戳了一下心脏自己所在的位置，“我就彻彻底底的死了，死的干干净净的，不会变成什么野鬼扰你清梦。”

　　“……”听到苗韺这话，啸风脑海中竟真的出现了苗韺胸口中刀的一幕，顿时，心里一阵不适，弄得他连忙避开了苗韺的目光。

　　“啊，还有一点要提前告诉你的，”没有半点照顾啸风情绪的意思，苗韺就又继续道，“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长生不老、无所不能的生物。除了有些超能力外，妖也没什么好的。而且，练出人形的妖，寿命虽然和普通人类差不多，但还是因为魂魄与躯壳间的强扭瓜，出现在鬼身上的那种理性与知性的缓慢丧失，也会出现在妖的身上。所以，妖往往阳寿还没到，就疯了。好一点的就像是得了痴呆一样，人畜无害；糟一点的，就成了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顿了顿，“妖裔在人类口中被称作道士，但在妖的口中，你知道叫什么吗？”

　　“……”啸风猜到了答案，却没有回答。

　　“安乐师。”苗韺一字一顿地说出了答案，“绝大多数的妖，在完成当初使之成妖的遗念后，在化魔前，都会借妖裔之手，结束二次人……额，妖生。”

　　“……”

　　“当然，这些东西，有的是我记忆里不知道为什么残留有的，有的则是我道听途说来的，也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

　　听完苗韺心血来潮的科普，啸风吞了吞口水：“你告诉我这些……”

　　“当然是提前给你俩打个预防针，”没等啸风问完就回答了，“免得等会儿成妖完了，你们回过头来唧唧歪歪添麻烦。”

　　“所以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啸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似乎并没注意到苗韺的话中主语是复数。

　　“当然不是。”苗韺秒否认了。

　　“……”

　　“我是在问她。”苗韺又说，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手中拎着的空气举到了啸风面前，弄得啸风本能地向后一躲，一脑袋撞在了车门上方的把手上，“还好她是只刚死没多久的鬼，还能听得懂人话。”又面对被自己拎住了后劲的小女鬼，“明白了？哦哦，行，没后悔药哈。”

　　也不知道是出于第几感，看着眼前苗韺和空气的对话，啸风总觉得苗韺这些都是做给自己看的，因为反正自己也看不见鬼、听不见鬼的回答。

　　于是乎，抱着这样一种无由来的怀疑，啸风问道：“你刚刚说，帮鬼成妖费时费力，没有特殊理由，没人会去做。那么，你帮她成妖的理由……？”

　　苗韺没好气地瞟了啸风一眼后，叹了口气：“还用说吗？当然是搞个妖力投资，赚一笔，搞定我这双猫眼了。和之前那网红鬼比起来，她的要求麻烦的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放久了，就怕我还没来得及收回本，她就自己先消散了。而且鬼的报酬收起来麻烦，像之前汪虹虹那样附身什么的，风险太大。”

　　“比来比去，帮她成妖都是最好的选择。”苗韺一本正经地分析着交易的得失，丝毫没有在意啸风那一言难尽的表情，“等事情搞定，她连本带息地将妖力还回来后，她想继续当妖活着，那就继续；如果不想了，那我就帮她脱壳后处理了这麻雀就行。脱壳的操作之前见那俩妖裔干过，我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实在不行，找那阴属性的姓秦的就好，不是什么问题。”

　　说完，也不再给啸风任何开口的机会，苗韺就用空出来的手，在拎着女鬼的手上方画了一个圈。紧接着，啸风就看见一股淡蓝色的光芒开始在苗韺手中聚集，淡蓝逐渐变成幽蓝，最终凝成了鬼火的形状。

　　看着眼前的灵异景象，啸风不由地开始有点额角冒冷汗。冷汗的出现不是因为他害怕灵异的真实存在，而是害怕这种存在所意味的……“曾经的苗韺已经死了、现在的苗韺是只妖”的事实，不容争辩的事实。

　　就在啸风忙着胡思乱想的时候，苗韺将那团鬼火逼入了麻雀的尸体中。然后，刚才还冰冷僵硬着的麻雀，胸口突然有了起伏，脚开始抽搐，最后整个身体一起剧烈抖动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苗韺长舒一口气收回了手，用抹布将还在抽搐着的麻雀一包，拿起来扔进了啸风的怀里：“剩下的交给你了，啸兽医。哦，对了，如果你想听鸟讲话的话，就把这个妖丹给她吃了。当然，现在吃多少，以后就得加上利息还多少。”说完，将一颗白色妖丹抛给啸风后，也没等啸风回答，就拉开车门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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