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门门主与她的逆徒

作者:可怜无助但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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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灌他药


      白戎雅觉得自己越来越粘不住人,反倒被齐深压制住了。她这样想着,却仍是坚持了上千招。直到手中的剑再也无力握住脱手而出。

      “后生可畏。”白戎雅不吝赞扬道。

      “师姑承让。”齐深勾起笑意,乖戾的模样让白戎雅蹙起眉头。如果这世间拥有的不是作恶多端的大魔头而是天赋异禀的江湖大侠该多好啊。

      她不知道齐深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这条路是他选的。他自愿堕落,自愿背弃光明,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做个交易如何?”

      齐深挑起眉头。“什么交易?”

      白戎雅刚打算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却听见更阴森的声音。“师傅,你做交易是不是应该要征询一下我的意见?”

      好了,风花雪月不顾伦理道德沦丧三人组凑齐了。

      白戎雅闭上了嘴。

      但白尽却自顾自温柔道。“师傅,接下去就交给我罢...”剑身绕了手臂几圈,似乎在显示着主人的漫不经心和胸有成竹。

      白戎雅不搭腔。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战斗能力,无论两人如何杀得天翻地覆,也不再关自己的事情。

      接下去的一切,顺理成章发生了,两人剑刃相触的那一刻,杀气已经交锋了几个来回。

      不得不说,在众人来来回回看戏的时候,还不忘分眼神至白戎雅身上。这让她看上去像是这场厮杀的源头,但白戎雅自己知道,这场注定的厮杀与自己无关,只和个人心中的权欲有关。白尽不甘成为被屠杀的羔羊,齐深也不会允许威胁他的人在眼皮子底下肆意生长,因此这场争斗在所难免。

      白尽到底尽传白戎雅的真传,也甚是年轻力壮,从这头打到那头,从飞天到落地,打到人眼花缭乱,打到金倾祸产生了困意,觉得今晚是不是要睡不着觉了。但情况比金倾祸想的要乐观,齐深本就被白戎雅消耗掉一大部分的体力,面对比自己年轻,道行比自己浅但是步步为营的师弟又没有办法获得完全的碾压。

      在原先的基础上,齐深也觉得自己的内力渐渐跟不上了。他从缠斗中飞身抽出,手指相抵,吹起了口哨。既然他一个人赢不了,他还有好几个打手。

      口哨声响彻黑夜,却没有一个人到来。

      齐深的脸色瞬间煞白。

      “别想了,你那几个酒囊饭袋已经被我下了药,一时半会是醒不了了。”

      “你!”齐深不可置信,这几个人怎么会如此大意,竟然着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道儿。若是一两个人毫无防备也就罢了,怎么会全部相信于他中他诡计?分明,分明他提醒过他们不要太过信任白尽啊。

      “是不是觉得这不寻常?”白尽轻笑了起来。“他们确实对我疑虑很重,可我若以身试险呢?我在菜里下了药,在酒里也下了药,我先喝,我先吃,我想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豁出去到这种程度。只是——我恰好有个万能解药。”

      齐深眼底泛起红光,那几个废物不指望也罢。

      眼下孤立无援,论耐力他恐怕要输,倒不如剑走偏锋,将生死赌上一赌!

      若他赢了...这里的所有人加上去,再撑上一撑全部杀掉也不无可能。

      打定主意的齐深将所有内力续于左手,他右手持剑,挽了剑花,脚踏虚空,扭动身躯如同旋风,像是要一招定胜负,那蓝色长袍在旋转中形成快速的虚影直冲白尽。

      白尽脚拉开半步,稳住下盘,亦要接住他的攻势。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这一击的结果。就连金倾祸也紧张的站了起来,她想要再靠近些观察战局,可她就算再怎么心大,也不敢站在白戎雅身前挡着她。几乎没有人敢站在白戎雅面前,所有人不知道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认定她就应该站在最前面。

      内心盈满白尽的袖子,吹得他煞是天人之姿,仙风道骨。

      齐深全力的一击并不难抗,但最要命的是他速度之快,根本不能让白尽有任何的阻拦,齐深侧身来到了白尽的身后,身子以诡异的姿势拧起,将藏在袍子里的左手以爪成型探了过去。那方向,是心脏!

      所有人都吓得屏住了呼吸,就连向来见过大世面的金倾祸也愣在了当场。所有人的声线在此刻一瞬即逝的时刻被揪住,唯独一个人冷冷看着这揪心的一刻轻嗤了一声。

      出乎所有人意料,白尽阴笑起来,以更快的速度将自己的手整个送入齐深的胸膛。

      血雾顿时挥洒了出来,白尽侧头露出笑容。“师哥,你藏了杀招,难道我就不会藏么?”

      这招直接捣碎了齐深的心脉,齐深挂在白尽的手臂上,呕出一大口鲜血,他不甘又愤怒。“是我大意,是我大意...若是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话,我绝不会输!”

      “真可惜,师哥你没有机会了。”白尽说得十分遗憾,但脸上的笑容却实打实的告诉齐深,他并没有这遗憾的情绪,甚至还将自己的内力包裹在手上,将他的全身的心脉一寸不留的震断,他要他的师哥再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齐深全身痛到不行,便佝偻着背。咬着牙死盯着白尽,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人世间似乎也没有值得他托付遗言的人,也许是人之将死,他也冒出了不属于自己的犹豫。

      他深深地望了白戎雅一眼。“如果...最初遇到她的是我,该多好啊。”

      白尽冷漠开口。“没有如果。”还在说话之时,另一手就直接刺了过去将他那一双招子挖了出来。白尽随手将眼珠扔在地上,又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轻声道。“她是你不该觊觎的人。”

      众人还在目瞪口呆,孟狄墨猛摇着金倾祸的肩膀,激动道。“是天流,他刚刚那一招用的是天流是不是?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

      金倾祸也万万没想到,直到自己的手臂都快被这个男人摇脱臼了,这才收回张开的嘴巴,将受苦良多的手臂不动声色抽了出来。“是。”

      “师傅。”白尽浅笑着走向白戎雅,她一定很为他自豪吧,她也一定很为他担心吧。但只要杀了共同的敌人,只要岁月安稳,他就能与师傅一起长相厮守,共度余生。

      其实他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天流爆发性极强,又是那样濒临死亡的绝境,几乎调动了身上所有的内力来兵行险着。万幸的是,他赌赢了。

      他一步一步走来,带着满脸的疲惫,和对未来的憧憬,显得他像个即将入睡的乖巧婴儿。明明不长的距离,白尽却觉得这条路简直长的要命。等到他终于走到挚爱面前,他毫无防备的将身体挂在师傅身上。

      “我赢了。”

      “嗯。”

      “我们可以回家了。”

      “嗯。”

      “我们回家就成亲好不好?”

      “白尽...没有我们家了,从此以后,只有你家了。”

      白尽正在松懈之时,听到她这样说,顿时骇然挣扎要起。白戎雅却手快一步,点了他几处大穴,白尽防备不及,直直的倒在地上毫无行动能力。

      “师傅。”白尽急的喉头充血,不断拿自己少的可怜的内力冲撞穴位。“师傅,师傅!”

      “商商姑娘,当初你给正义门的药可还有?”

      白戎雅无视他眼里的乞求,对赵商商开口道。

      白尽霎时明白她要做什么,急的脖间青筋暴起。“师傅,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真的知错了,我不敢了,我不求你爱我了,只求你不要消去我的记忆。”

      白尽拿可怜的眼神望着赵商商,希望她能假意推脱,换的他一线生机。白戎雅像是了解他心中所想,脚上一跨,站到了赵商商眼前,阻断了白尽眼神的呼救。

      “...有,有的!”赵商商之前还在犹豫,可她到底还是想试试的,若是白尽没有了对他师傅的执念,他会不会爱上自己?或许真如白戎雅自己所言,白尽对她的感情只是因为白戎雅是最早搭救他出苦海的那个人,是感激与尊敬的混合体。

      既然白戎雅要先放弃,那就别怪她趁虚而入。她从怀里掏出药瓶,郑重递给白戎雅。

      “这一瓶足够么?”她轻声问。

      “足够。彻彻底底,完全忘记。”势在必得的信心燃烧在赵商商的眼中。

      在这一时刻,她想她与白戎雅这个情敌是达成了一致的。

      白戎雅亦笑着回她。“失忆后的一切,麻烦你多照拂了。”

      她说着,走向了躺在地上浑身僵硬的白尽。她缓缓蹲了下来,手指勾去他额角着急的汗水。“这个药效很快,过一会儿,你和我就都能解脱了。”

      白尽呜咽着摇头。他恳求着她。“师傅...我不要解脱...你说过的,你说过会我们一辈子在一起的。你不喜欢我强迫你,我就不强迫你好不好,你不愿意同我在一起,我也同意。我所求不多,让我留下记忆,让我留下记忆!”

      他的眼尾通红,声音像个可怜的动物,他又哭了,哭的很伤心,即绝望,又痛苦。如果他还能动个脖子,他一定会头顶着地哀求她给予一点点的仁慈。

      “白尽。谎话说的太多,我也不大信了。你或许现在觉得我残忍,但喝下去忘记一切,过上寻常人的生活之后,也许会感谢我。但到底我也等不到那句感谢了。先前我各种心软,叫你次次得逞,如今,再也不会了。”白戎雅的声音像是凛冬的雪,冻得他浑身冰凉。

      她扣住瓶身,单手打开瓶子。捏住白尽的下颌灌了进去。

      眼泪滴在她的掌心,像是在诉说她的残忍。

      白戎雅扶起他,在胸口一拍,药悉数吞了下去。

      她的眉眼像是千年雪山上化不开的冰石,即便是即将被彻底遗忘所有的过往,她亦无动于衷。没有怜悯,没有后悔,没有悲戚。他曾以为只要他将师父捧在心口处用尽一切去疼她,爱她,她的心早晚有一天会为自己而跳动。

      但是,她没有。

      他用尽了一切手段,给尽了所有的柔情,才发现自己的师傅只是一个会笑,会怒,会嗔,但不会爱的冰石。

      白戎雅解去了他的穴位。几乎是一瞬间,他撑在地上拼命的抠自己的嗓子,想要将咽下去的一切都吐出来。

      头脑开始昏涨,过往的一切如同镜中花水中月逐步破碎。眼前开始缥缈起来,唯独那身白衣清晰的印在眼前。白尽吃力的扬起头,抓着她的裙摆攀沿向上。

      她是谁呢?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但只有一点他十分确定,不能松开她,不能放弃她,要抓住她,紧紧地抓住她,再次拥她入怀,舍弃一切也要留住那水中花和镜中月。

      但虚幻的易碎。

      白色人影向后退了一步,叫他扑了个空。

      她看着他缓缓的跪下,却还努力伸着手想要够到那一束光明。白戎雅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的心窝处痛得比以往都要厉害,像是索命来的心悸,痛得言不由衷,不受控制。

      那双手终究还是垂落了下来,携带着腥腥的晚风叫白戎雅不自由的落了一滴眼泪。太短暂,太急促,若不是手上突然的触感,她以为自己没有哭。

      “太好了。”她口中呢喃。“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深吸一口气。疾步走到独孤廷面前,像是威胁。“我也该是时候过自己的生活了,你会帮我照顾好反正门的对么?”她的眼神瞥去了旁边的素清碧上。

      “我...”独孤廷踌躇着不敢答应。

      “如今反正门已是天下第一大帮,若是不帮,恐会走歪。况且,你欠我一个人情不是么?我将剑法教给你,只舞一次,你须得仔细看清。”

      白戎雅将师门的剑法完完整整舞了一遍,而后又将剑交到独孤廷手上。“花看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白门主,不,白姑娘,我跟你一起走,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素清碧连忙出声,反正门管她何事,她欠的只是白戎雅的情。

      白戎雅浅笑着摇头。“我想过过一个人的日子。你替我留在反正门里照顾大家好么?他性子直爽,不懂变通,你得多提携提携他。”

      这他并没有宣之于口,但素清碧懂得,独孤廷懂得,两人皆是面上一红。

      金倾祸凑过来急忙要给白尽开脱,刚刚那举动真的叫她大跌眼镜,本以为圆满结局,谁知道突生变故要叫她辛辛苦苦记录的史诗全部敲个粉碎,那个心痛啊,难以言喻。

      “白姐姐,你听我解释,白尽他没有背叛反正门,他也没有走歪路,是杨姑娘她因爱生恨,出卖我们,白尽他为了我们...”

      “我知道。”淡淡的一句话打断了金倾祸所有的思路。

      “那他会天流,你也知道么?”

      白戎雅莞尔。“猜到了。”

      在她看到白尽替她杀那瞎了眼的妇人之时,她就猜到了。

      只是,有些事情揣着明白但得装糊涂的好。她对金倾祸表示抱歉,亦对孟狄墨表示抱歉,她站在所有人的面前深深鞠躬,为自己的离去,也为自己的任性。

      她对大家招手离去,大喊再见。也在回头那一瞬间,轻念了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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