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

　　那是一双忧伤的眼眸，足以让他的心为之融化。即使在皇家马戏团的灯光照耀下，它的光芒也是那么地耀眼。

　　小丑痴痴地望着拥有那光芒的主人，是她，那位来自德国的公主，现在俄国的王后。

　　黑色的长发挽成高贵的发髻，坚挺的鼻子如同山峰般挺立，嫣红的双唇即使是初开的玫瑰花也比不上它的娇艳，而最美丽的，还是她那双眼眸，就如同俄国最纯净的湖水般湛蓝清澈，却因为忧伤而总是笼罩上一层寒霜。

　　她是不幸的，陌生的国度，冷漠的丈夫。最糟糕的是——孤立无援的处境，没有人会同情她这个外国人，那些贵族们只会嘲笑她的无措，把国王与那些情妇的风流韵事做为笑柄，而她，只是一个可笑的摆设。一次又一次地，她来到皇家马戏团看这些马戏表演，借此让自己散心。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笑过。

　　小丑多希望看到她的笑容呀！哪怕是一次也好。只要她能够笑一次，即使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心甘情愿。但她总是自顾自地，仿佛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存在似的，与周围的一切如此地格格不入。即使是最滑稽的表演，她的双眸也是那样地哀愁，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让她开心的东西吗？

　　每当上场表演的时候，他总会追寻她的眼眸，那异国的公主呵！她是那么地动人，国王为什么不懂得欣赏她的美好，反而在庸脂俗粉的花丛中流连呢！

　　一次又一次地，他看到了她眼角隐含的泪光，是无奈、是忿恨、是屈辱，亦或是悲叹自怜呢！这些猜测揪动着他的心，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多么希望她能露出快乐地神情呀！他总是在舞台上卖力地表演着。可她还是一如往常地悲伤地看着，仿若灵魂出窍般地，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

　　今天他要表演的是高空跳水，他将爬上高高的跳台，作出各种滑稽的动作，然后跳入一个大水桶里。当他爬上高台，作出滑稽表演的时候，台下的观众都发出愉快笑声的同时……她，还是那么地忧郁。

　　当他从高台下跃下时，脚不小心地被绊了一下，他没有如预期般地跳入水桶，反而掉在了舞台上。他的耳朵嗡嗡作响，鼻子里、嘴里、甚至耳朵和眼睛都流出了汩汩热流。那红色的液体……是血吗？还好，他的脸还是朝向观众席的，他努力地睁开眼，想看看她的反应，是担心、是害怕，还是无动于衷。

　　出人意料地，她笑了。尽管眼眸还是笼罩在寒雾之下，但她的确是笑了，笑声是那么地动听，就像溪流般地欢畅。太好了，他终于看到她的笑容了，他安然地闭上眼睛，咽下了他最后的一口气。

　　“真是晦气，竟然死在了台上，未来的几天，都不会有人来看表演了。”马戏团团长抱怨道，马戏表演时时会伴随着死亡的危胁，死了一个人，就仿佛死掉一只老鼠般稀松平常，在他的心目中，钱才是第一位。

　　而她，在笑过之后，一股清澈地液体从眼角里流出。“是泪吗？”她在心中轻轻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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