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克家的小魔女

　　奥巴迪·斯坦拿出文件，率先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环视会议室里其他股东代表，开始了他的“威逼利诱”。然而，除了几个明确是他的人的股东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副充耳不闻，稳坐泰山的样子，尤其是柯林斯的代表，温德尔·兰德（Wendell Rand）。兰德先生明目张胆地整理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时间，然后干脆欣赏起手表上的限量版标志，懒得给斯坦先生一个眼神。
　　华尔街金融巨头柯林斯(Collins Financial Group)集团，因为一直以来对斯塔克工业股份的持续买入，近年成为斯塔克工业的第三大股东，排在在托尼·斯塔克和奥巴迪·斯坦后面。
　　确切地说，柯林斯对斯塔克工业的控股并不算特别多，至少没达到触动奥巴迪神经的地步，只是在众多小股东与其余分散的、毫无力度的股权衬托下，成了第三大股东而已。并且，大概是因为金融投资集团本身的性质，虽然每次会议都有派人来参加，一次不落，但派的基本都是秘书之类的，态度也一直都是打个哈哈和稀泥这种，可以说是从未插手过斯塔克工业的事务。
　　作为金融投资集团，柯林斯控股的公司不少，当然大部分是“非最大股东”的相对控股。好多都采用了这种“不对企业运行指手画脚”的模式，斯塔克工业只是其中普通的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斯坦一开始没有把这个第三大股东考虑在内的原因。
　　因此，在前几天他提出对托尼·斯塔克的强制令时，这个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大股东的介入，实属他意料之外。
　　当时，这位难得亲自参加会议的兰德先生，并没有改变柯林斯一向的和稀泥风格，似乎也没有很反对他的强制令，而是用类似“这种决定公司方向的决策需要更慎重”“在大股东没到场的情况下不符合规定”等套话，跟他打了半天的太极，然后就产生了这次的延期会议。
　　斯坦先生不是很明白柯林斯方面这种暧昧的态度，正如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一直在他掌控中的董事会突然出这么多幺蛾子。某些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不怎么发表意见、似乎就领领分红的董事，好想突然就开始热衷于争权夺利起来，搞得他最近疲于应对。都没精力继续操作某些灰色军火生意了！
　　在这种董事会斗争激烈，上层忙于互相倾轧，争权夺利，一片混乱的情况下，斯塔克工业的武器部“自然而然”停止运作。
　　“斯塔克工业在我的掌控中，托尼不过是个坐在后座上手中握着塑料玩具方向盘，自以为是掌权者而已。”奥巴迪在心底对自己说道“柯林斯金融的介入是出于什么目的，并不重要。”这里可是斯塔克工业，即使你柯林斯是华尔街重量级大公司，在这客场也不过是个大点的股东罢了，还不得乖乖盘着。“强制令今天肯定能通过”这样的想法在奥巴迪脑海中转圈，翻腾起一种像模像样的自信，盖住了那一丝极易被忽略的不对劲。
　　“这里有些一目了然的事情……方向盘在谁的手上……真正的掌控者……”奥巴迪几乎以下命令的姿态推进强制令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打断了奥巴迪，在这似乎有着特殊频率的清晰叩击声中，会议室仿佛突然被消了音。不少董事，尤其是奥巴迪的人，面面相觑，猜测着眼下的情景。有些提前得了点风声的，则老神在在地气定神闲，比如兰德。
　　敲门的人手臂朝旁边一伸，把她哥哥鼻子上眼镜勾来戴在了自己脸上，然后才推开门。被抢了眼镜的人懵了一下，无奈又掩饰性地捏了捏鼻梁，跟着走了进去。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纵容了。
　　“斯坦先生，您不觉得这个会议少了主角吗？”辛西娅人未到声先至，音色较平时的甜美温和更为清冷强势。她一步步向前逼近，宛如正在征伐殖民地的女王。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接替了她之前的敲门声，对某些特定的人来说，每一声都恰好踩在心跳上。
　　奥巴迪的脸上挤出一个纠缠着恼怒与困惑的虚伪笑容，他正要说什么，却被站起的柯林斯代表打断。
　　“斯塔克董事长，斯塔克小姐。”兰德对两位斯塔克微微欠身，打了个招呼，“还有波兹小姐。”
　　“斯塔克董事长”这个称呼，已经明确表示了柯林斯方面的态度。
　　辛西娅对他颔首：“有劳兰德先生。”
　　然后她站在了坐在主位的奥巴迪旁边，居高临下。绀色镜片的圆角方形眼镜虽然有着较为柔滑的边缘，却一点也没有柔滑的气息，反而和她身上的深蓝色手工高定正装配合出一种具有侵略性的冷酷。她的气息侵蚀了整个会议室，就像树根扎入松软的泥土，毫不拖泥带水地把掌控权收入囊中。
　　没有人能看清她被挡在深色的镜片之后的眼睛。
　　“我早该想到的！”奥巴迪盯着这个姑娘，这个他一直以来都小看了的姑娘，脸上难得没有了一贯的褶子笑。突然开始蹦哒的董事，各种针对于他的内部斗争倾轧，他怀疑过敌对公司，怀疑过几个大股东，怀疑过托尼——前几天去马里布时还试探了一翻。唯独没有考虑过眼前这个还没到饮酒年龄的姑娘。
　　面对奥巴迪的罕见的凶狠目光，斯塔克小姐连节奏都没有乱上分毫。
　　趁前段时间斯塔克工业股票大跳水时，辛西娅通过各种手段的收购，加上这些年来有陆陆续续的购入，她刚刚成为斯塔克工业的第四大股东，排在托尼、奥巴迪、柯林斯集团之后。
　　眼下，辛西娅个人名下和柯林斯集团名下股份加上托尼手中原有的股权，可操作性增加的不是一点两点，至少改组董事会是够了。
　　大魔女跟被挠了逆鳞的龙似的，翻江倒海地开搅合。
　　某个正牌CEO则大刺刺朝会议桌上一坐，绀紫色的领带因为他上桌的大幅度动作，晃晃悠悠地滑出了正装外套，甩出一个嚣张的弧度。腿脚翘得肆意，腰背斜得不羁，带着一贯的玩世不恭，全身上下几乎连头上翘着发丝都在诉说着漫不经心。
　　托尼半点注意力都没分给这一圈排排坐的董事，他透亮的焦糖色眼眸，对着的是闹腾的小妹妹的方向。这目光和十多年前他默默站在旁边纵容某个小屁孩在他的实验台上捣鼓他的零件时，莫名的重合。这种令旁观者抓狂的神情态度几乎让人恍惚间觉得，斯塔克家的小姑娘正在大刀阔斧摆弄着的，不是一个价值以亿计的大集团公司，而是个可以随便折腾的、几美元路边地摊货玩具。
　　十多年前还是个孩子的辛西娅轻松地制作出了一个可圈可点的通讯装置，既没有搞出一堆零件残骸，也没强迫实验台更新换代。十多年后，一切同样在掌控中有条不紊地推进。
　　在斯塔克小姐的雷厉风行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斯坦先生离开董事会这件事板上钉钉。奥巴迪从他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此时的他，不仅跟有些董事估计的气急败坏搭不上边，甚至还显得格外冷静。如果不看他异常难看的脸色，还真一点都不像经历了“上一刻几乎成功，却在下一刻发现被赶走的人成了自己”这样的大喜大悲。
　　虽然面对姓斯塔克的天才时他棋差一招，但这不代表奥巴迪是个容易对付的草包，相反他从来就是一个手腕不凡的商人。
　　辛西娅迈了两步，站在门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所以，天真的姑娘并不像她表现得那么天真，看似阅历丰富的花花公子才是真‘天真’。”奥巴迪从容的步伐在接近门口处顿了一下，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在斯塔克兄妹间一个来回，发出古怪的笑声，带着恶意道，“这可真有趣！”
　　辛西娅收回手，冷冷地看着他，在与对方错身而过时，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不是天真，”是信任，而你，辜负了这份信任。后面这半句话，辛西娅最后扫了奥巴迪一眼，也觉得没什么说的必要了。
　　对辛西娅来说，今天的重点（欺负哥哥的全打爆！）已经结束，接下来只是碍于做事有始有终的好习惯随随便便收个尾。但对于底下排排坐的股东来说，之前的那些都只是开胃菜，重点即将开始。
　　某姑娘把她前几天抽空做出来的规划提案文件之类的发下去。
　　在辛西娅看来，挑动股东们并不是什么难事。这群本能逐利的金鱼们，在托尼凭一人之力开发新式武器、把斯塔克工业发扬光大、利润连连翻倍时，表现得有多么忠诚于他这个总裁；在托尼宣布关闭武器部、媒体一片哗然、股价直线跌落时，脸翻得就有多快。显然，只要把香喷喷的大萝卜晃在他们眼前，这群目光短浅的家伙便会颠颠儿地跟着跑。
　　最新届的董事们正认真阅读着手头的文件，他们捏着纸张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眼里闪烁着巨龙看到宝藏一样的贪婪光芒。
　　斯塔克小姐的这份文件明显很有水准，不仅老道成熟，还有条有理地勾划了未来蓝图。
　　不做军火，还可以做别的嘛。斯塔克工业掌握的技术本身就是一个宝藏。而辛西娅对这个宝藏的了解再详细不过。和军方的合作仍然亲密，不卖导弹这样的杀伤性武器，可以卖超声加农炮这样的非杀伤性“工具”嘛。除此之外，军用雷达，军事通讯，还有各种配套程序算法，辛西娅的算法可是有极大的兼容性和内部保密性的。这些重要的战略装备可不在武器范畴。还有，不少技术稍微调整一下，就是民用市场引领时代的产品。这么一处理，似乎不卖军火照样可以赚得盆满钵溢。
　　这群阅读文件的人仿佛被带领着掀开了防尘罩的一角，窥探到那还未露出全貌的巨大宝库。没有一个商人不会对这样一份能为自己带来利益的东西心动，即使是在重组前的董事会，这份文件都会受到追捧，更别说此刻特殊氛围的笼罩下——董事会几乎算得上是她的一言堂。只要不是那种会给公司带来巨大损失、以至于太过于狠地侵害他们利益的决定，这群董事没有谁会试图挑战她权威。
　　这几乎不是一份提案，而是媲美于一个命令了。还是一个具有“甜枣”作用的命令，配合之前那直接重组董事会的狠辣气势的“大棒”，达到了辛西娅预料之中的作用。

　　离开会议室后。
　　“你的准备可真充分，西娅。”Pepper翻着手中文件夹里的资料，纸张的哗哗声和她细高跟的叮叮声混响成利落的曲调。
　　“零花钱比较充裕。”这丫头道。
　　“所以你就用零花钱买斯塔克工业的股票？”小辣椒道。
　　“所以我用零花钱建了个金融公司。”
　　在一堆股权相关文件中，翻到来自柯林斯的股权转让合同的小辣椒手指一抖。不过，作为能hold住托尼·斯塔克的强大全能助理，波兹女王的适应力和自我调节能力可是杠杠的。如果说之前阿富汗事件刚发生时，她还会被突然张牙舞爪起来的斯塔克姑娘惊得愣神恍惚不敢置信，如今的她已经能波澜不惊地面对这丫头时不时爆出的新惊喜。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处理双份的“托尼”而已，Pepper冷静地想着。而且小姑娘的“惊喜”一般还不至于达到他哥的那种总在“惊吓”的边缘试探的级别。更重要的是西娅会给她完备的计划或者跟她讨论善后事宜，而不是把各种新奇古怪的烂摊子丢给她。咦，这么一想，还有点欣慰是怎么回事？
　　“唔……其实吧，今天最难的部分，在于把某人从实验室拉出来。”辛西娅把脸上的眼镜扯下来，两根手指夹着镜腿往托尼怀里一丢。
　　眼镜的原主人捏着被塞回来的东西，觉得妹妹这个动作非常的眼熟。
　　好像也许大概，自己上次把墨镜扔给某个特别辣的封面女郎时，就是这样的动作？

　　马里布别墅会客厅是一个事件多发地。奥巴迪曾在这里的茶几上，放过他送给归来托尼的手表；在这里试探并企图说服托尼向他开放共享方舟反应堆技术。前几天，辛西娅同样也是在这里播放了她收集的资料，包括由柯林斯的人转手给她的董事会议录音，音频里奥巴迪提出强制令的语音明显而清晰。
　　现在，依旧是这个会客厅。
　　执行辛西娅刚刚会议上提案的相关文件堆在桌子上，斯塔克大总裁从小辣椒手里接过笔，正要签字，突然灵机一动，对他妹道：“辛蒂，有没有兴趣当个CEO玩玩呀？”
　　托尼打量着他妹妹，越琢磨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好不容易这第二个姓斯塔克的成年了，现成的壮丁多棒！就该抓住机会赶她去接手自己的工作。
　　“成为CEO后，我们家公司你就可以随便玩啦！”一个句子念得跟狼外婆忽悠小红帽似的。
　　某人摩拳擦掌着准备转点股份给自家丫头，好把她推上第一大股东的座位，那样他连董事长的职位都可以卸掉啦！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悠闲幸福的退休生活了！远离令人头疼无聊会议，再也没有签不完的文件，Pepper将没有理由不准自己这样那样。改装改装跑车，泡泡实验室，随心所欲的四处度假，再参加参加自己喜欢的派对，不要太美滋滋！
　　“没门！连窗户缝也没有！想都别想！”辛西娅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宛若只炸毛猫咪，并且不由分说地往她好哥哥手里塞了份文件。
　　开玩笑，她已经够忙的了。坚决抵制托尼这种不负责任的甩工作撂担子的行为，火速反击！
　　大斯塔克定睛一看手上的纸头，连声抗议：“你个小没良心的，连柯林斯的事务都要往我身上砸吗？真不怕你哥过劳死啊！”
　　虽然这股权转让书上并没有具体提到这一点，但托尼是谁，一看这份文件、看这转让的股份数量就知道辛西娅打得什么算盘。
　　柯林斯金融那边，即使有众多下属驱使，有CEO帮她运转公司，有爱丽丝庞大的运算能力帮助，但总有那么些文件需要辛西娅这个董事长拍板的。可怜她要管的还并不单单只有这家公司。这姑娘双手抱拳在胸前，前后晃了晃，做出一个萌萌哒的请求手势，配上她水润透亮的眼眸：“做金融投资的嘛，一个不小心，摊子就铺大了。可我还要上学呢！”
　　上个鬼的学哦，丫头你十六岁就捧着博士学位毕业了好伐！现在只不过正在准备迎接其他门类的博士证书啊喂！
　　“我托尼斯塔克，是那种‘零花钱给出去转头还收回来’的人吗？”退休未遂的某人，一看，这势头不对啊，赶紧先用辛西娅之前的“零花钱说法”堵回去——不管多大的公司，一开始是你零花钱就永远是你零花钱，别想退到我手上！开玩笑，不赶紧顶回去，他就要远离文件不成反陷入双份工作了！
　　最终，某姑娘柯林斯集团的股份没能转手，某总裁的CEO职位亦没能脱手。当然辛西娅个人户头上的斯塔克工业股份更不可能送得出去了。不过托尼还是签收了部分斯塔克工业的股份，来自柯林斯金融公司名下的，付钱购买的那种。刚好使柯林斯集团对斯塔克工业的控股量，掉到辛西娅个人对斯塔克工业的控股量之后。
　　“公司账上没流动资金了吧？我就知道你不靠谱……哼，万一搞破产了还不是得我来给你收拾摊子。”某哥哥一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往柯林斯的公司户头转账，一边嘀嘀咕咕。
　　“个人账户上的零花钱也用光了吧给你打了几百万零钱先用着，不够自己拿我的卡。”
　　于是某姑娘在一跃成为斯塔克工业的第三大股东后，又空手套到了另一份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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