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看见我

　　正当我的日子日趋平淡，杨帆正慢慢从我的思念中抽去的时候，他却回国了。
　　那天中午的时候接到周启明一个电话，说今晚约了去小肥羊，要为杨帆接风。
　　谁？杨帆？他回来了？！我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
　　自从美国回来，终于可以慢慢把这个人遗忘，我已经有多久没有想起他了？
　　可是他又要出现了。我好不容易修补的堤防，一下子崩塌。
　　从接到电话一直到下班，我都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干活，不停地在想，再见到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因为上班的地方离小肥羊挺远，等我去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齐而且在开锅了。
　　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那个人正举着杯和众人敬酒 ，笑容满面。
　　一霎那，我只觉得心跳有一阵子的停顿。
　　朱婉明看见我进来，拍一拍她身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众人正继续围绕着他的话题高谈阔论，没有因为我的进来而有所停顿，而他，也没有因此而向我表示多一点点关注。
　　这个聚会，跟我们往常的聚会没有什么大不一样。只不过因为是为他接风，所以他成了男主角，但是，我并没有幸运地成为王子身边的公主。因此我的表现，相信和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
　　“......回来有两个多星期了，一直忙着工作上手的事，今天才有空叫大家出来聚一聚，真是不好意思，我自罚一杯。”
　　原来他回来有这么久了，我竟然不知道。在他眼里，我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吧，所以我跟他们一样，今天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你这小子，在美国风流快活啊，不记得我们了！老实交待，有没有泡到什么特正的洋妞？”刘宇拍他的肩膀。
　　我的心吊了起来。
　　“什么洋妞，不是我那杯茶。”
　　“他的茶是阮慧仪。”虽然大家都略有所闻他和阮慧仪的故事，但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调侃他。
　　我抬头看他。
　　他微微笑着，靠在椅背上，没有吭声。
　　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觉得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好一阵。
　　我的心又怦怦地跳了起来。
　　“啧啧啧，你不是那么长情吧，都还没开始曾经沧海，就已经是除却巫山不是云了？”周启明笑他。
　　“胡说什么。”他终于开口澄清，“我这次回来，就是回来找我的那杯茶。”
　　呵，这下可轰动了，刘宇马上跳起来摁住他：“老实交待，谁？”
　　肯定不是我，不可能当事人都不知道。
　　他只是东躲西闪地笑：“还没找到呢......”
　　是真的还没有找到吗？我的心只是往下坠。
　　吃完饭后，刘宇和我，杨帆刚好顺路，所以我们就坐他的车回去。
　　上了车，他问：“你还住在原来那里吗？”呵，这是今天晚上唯一一句他专门对着我说的话。
　　“是。”我闭上眼睛假寐，怕自己会哭。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他半点消息，他没有打过电话来。他的MSN倒是联机，只是总在忙碌请勿打扰状态。
　　我看着那天吃饭时留下的电话号码，抑制住想打电话的冲动。
　　死心了吧，赵颖湄。他心里已经没有你，也许从来不曾有过。

　　星期一上班，老板把我叫了过去：“移动那个项目，H公司跟了很久了，成数比较大。网络方面他们有意跟我们合作，你负责跟一下。回头我把相关资料和H公司负责人的联络方式发给你。还有James会做你助手，他经验还浅，你多看着他。”
　　“是。”我答应一声就回去我的座位。
　　人才坐下，老板的电子邮件就来了。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H公司系统集成服务部经理Michael Yang，电话7668 2288.，手机138 7654 3210.。”然后是几个附件。
　　我认识一个H公司的Michael Yang 中文名叫杨帆，正是这个手机号码。
　　我脑袋空白了几秒钟，直到那个才大学毕业没多久的James走过来，一脸兴奋地说：“May姐，我这次要跟你好好学习。”
　　我叹了一口气，对James说：“你先看看资料吧，我约H公司的人出来谈一下。”
　　我拿起电话，拨杨帆公司的电话。公事找他，当然打公司的电话。
　　一个女孩接的电话，说他不在。我留下姓名和公司联系电话，特别着重了我公司的名字。
　　下午他回电：“赵颖湄，你找我？”声音听不出表情。
　　“是。我负责移动的项目，想约你们开会了解一下需求。”
　　他那边顿了一下，说：“五点钟你有没有空？可以过来我们这边。”
　　他们公司离我们的并不远，只不过十分钟的车程。
　　在接待处通报之后，杨帆和另外一个小伙子出来接待我们。
　　他把我们引入一个会议室，马上进入正题。略略介绍了一下整个项目的情况，他就说：“抱歉，我还要赶八点的飞机，这个项目的网络部分由Roger负责，以后的细节都可以找他谈。我先走了。”说完他匆匆离开，我连问他去哪里的机会都没有。
　　网络在这个项目中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基本上都是Roger和我们接洽，杨帆很少参与。所以，并没有像我原来想象的那样，会和他有很多接触机会。我不是不失望的。
　　Roger这个人很精明，而且近乎苛刻，把我们的利润空间压得很紧，但要求却一点不含糊。我们谈了近一个月，都不能敲定最终的方案，眼看就要到交标书的期限了，我不由有点急躁。他也很着急，已经在暗示我再不让步，就要找另外一家了。
　　我很生气，忍不住拨了杨帆的电话，向他投诉Roger的不合理。
　　杨帆听了，并没有支持我，反而说：“赵颖湄，我们争这个项目也很吃力的，谁都知道你们公司利润深，你不让步，我们怎么合作下去？Roger全权负责网络部分，你以后只要找他就行了。”言语之中，仿佛我无理取闹。
　　挂了电话，我的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了下来，不知道是为这个项目难啃，还是为他的态度。
　　时间这么急，他们再找合作伙伴也是不容易的。我也跟老板分析了利害，向上头说明赢得这个项目的除利润之外的重要意义，终于申请到深一点的折扣。两家各让一步，终于把方案敲定。
　　两个星期之后，客户开标，H公司赢得了合同。我们公司作为下包商，也分得了一杯羹。
　　众人欢呼不已，而我经此一役，身心俱疲。

　　赢标那天，杨帆询众要求，在凯旋酒店设下筵席，宴请他们公司项目组成员和下包商，准备吃饭唱K狂欢一晚。
　　当晚开了两桌，我和James和H公司的人坐一桌，其他下包商一桌。杨帆坐在主位上，我坐在他正对面，他左边是Roger，右边是一个一双眼睛像极李嘉欣的女孩，看样子是他们公司的人，但我却不认识，按道理他们项目组的人我都见过才对。
　　心理才疑惑着，Roger就给我们介绍：“这位是Lily，我们部门的行政助理。这个项目后勤方面她帮忙不少，也算功臣一个，Michael少了她，还真不行。”
　　Lily抬头向我们笑着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看着菜牌和部长点菜，一付女主人的样子。
　　我心里酸溜溜的：“这是他的那杯茶吗？”不由得多打量她两眼，却猛然发现杨帆正看着我，目光深邃。两人视线相碰，他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接他目光，赶紧低头拿起水杯喝水掩饰。
　　才开席，Roger就拿着酒杯来敬我：“阿May，敬你一杯，祝我们合作愉快！说真的，这次你的网络方案做得真是不错，是我们整个项目方案的一大卖点。果然是一流公司的一流人才，名不虚传。”
　　我也只好拿起酒杯与他客套，心里却腹诽他：“奸人，谈方案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样说？把我们压到够狠的。”
　　James却在那里加油添醋：“我们May姐亲自看这个项目就是表明对这个项目的重视。可知道May姐可是我们老板的宝刀，轻易不用，但是宝刀一出，谁与争锋。”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我拍他脑袋，嗔道：“胡说什么，你以为在写武侠小说。”
　　一回头，却看见杨帆也在笑。他看见我望看他，向我举了举杯子，那痞痞的笑容令我仿佛回到当年的日子，一霎那，有些失神。
　　还好众人早就拿起了杯子互相敬酒，房间一下子热闹起来。杨帆理所当然成了众人的目标，很快就几杯啤酒下肚了，在那里喊：“不行了不行了，把我灌醉，待会谁来买单啊？”
　　Roger笑着说：“不是有Lily嘛，把你银行卡的密码告诉她好了。”众人哄笑，Lily更是一脸绯红，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杨帆，谁都看得出满眼的爱慕。
　　我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堵，这时正好手机响了，拿起一看，原来是刘志清打来的。
　　因为房间吵，我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往外走：“David？你回来了吗，还是仍在西南？”
　　“我回来好几天了，怎么这几天在办公室都不见你？他们也没说你出差。”
　　“哦，我在外面跑项目，所以没有回公司。有什么事吗？”
　　“明晚有空吗？记得还欠你一顿晚饭吗？再不请，利息都还不清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好啊，恭敬不如从命。明天见吧。”
　　挂了电话进去，只听见杨帆说：“最近大家加班加点的，也够累了，明天周五，放大家一天假，不用上班了。”
　　众人欢呼头儿万岁，有人说：“那今晚可以唱通宵了，还没听过Michael唱歌呢！”
　　“就是，Michael首本名曲是什么？”
　　我趁此机会和大家告别：“你们玩吧，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谢谢Michael的款待。”
　　众人当然是不依，纷纷挽留。杨帆的笑容凝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却没有开口留我。
　　我终于是坚持要走，只是跟James说明天他可以下午才回公司，今晚尽管放纵。

　　第二天回到公司向老板简单汇报了情况，然后就开始做项目开工前准备。以后的具体实施工作会由James带着实施团队进行，但是我作为整个项目的负责人，很多事情也还需要进一步落实，所以一直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刘志清在快下班的时候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发，我才想起昨晚答应了他请吃饭。
　　他带我去了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食物真的很不错，只是两个人来这种地方，还是比较暧昧。
　　他是一个很健谈的人，说话又不失风趣，所以气氛还是很愉快的。虽然他没有明显表达出来，但我还是感觉到他有和我进一步交往的意思。
　　我又想起了杨帆。我还在痴望什么呢？就算昨天那个Lily不是，他身边也从来没有少过漂亮女孩，又怎么会看得上我。
　　刘志清其实也不错。但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早点吃完饭回去睡觉，什么事情都以后再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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