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工作即噩梦

　　中也对于被小白脸青睐这件事开心不开心暂且不论，我对此的态度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酸。

　　真的好酸，比啃梶井基次郎的柠檬炸弹还酸。

　　怀着这种酸溜溜的心情，我默默注视着小白脸耀武扬威的站在他的肩头，陪着他一起吃饭，逛街，送我回家。

　　好在小白脸没跟着他一起走，不然我可能要连夜逃离横滨这个伤心之地。

　　我抱着小白脸回家后，幽怨的看着这个甩甩尾巴就跑到我床上准备入睡的家伙，发自内心的说。
　　“要是我和他恋爱以后，你还是这样的话，我可是会吃他的醋的。”

　　小白脸回头看了我一眼，蓬松的大尾巴翘上了天。

　　这是喜欢我的意思。
　　我的心情陡然就舒坦了，它回应我了，它心里有我。

　　我怀着被猫猫喜欢的快乐心情洗漱入睡，这种轻飘飘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见到中也。

　　我抽完烟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站在门前，他正站在我办公室门前维持着一个敲门的动作，骨节分明的手停留在距离门板十厘米处，也不知道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作为还算了解他的人之一，他这种犹犹豫豫被我一律归为——

　　他在斟酌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饭。

　　“青叶姐，要一起去吃饭吗？”

　　果然，我看他像是下定决心闭了闭眼，然后抬起手敲了敲门，语气随意。

　　“好啊。”我边靠近边说。

　　声音不是从门内而是从身边传来，着实是吓到了他，我看他惊慌失措的回过头，等看到我时，那张脸又开始红了。

　　“青叶姐，你、你都看到了吗？”他支支吾吾的说。
　　“你说什么？”我反问。

　　闻言，他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

　　我又道：“是说你站在我门口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吗？”
　　“这不都看到了吗！”他羞愤的说。

　　我去厕所摸鱼了五分钟，约莫一算，他少说在门口呆了三分钟。

　　一想到这三分钟他都在这里天人交战，纯情的要命，我就忍不住怜爱的看着他。
　　虽然他平时的表情很凶，但性格挺可爱的，我喜欢。
　　“嗯，没事。”

　　中也：“？”什么没事，这让人怎么接话。

　　“对了，吃饭之前我要先去一个地方。”我打开门进入办公室，从衣架上取下大衣披在身上，“不介意吧。”

　　中也此时也找回了离家出走的语言系统，好脾气的应声：“当然。”

　　顿了顿，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披着的黑色大衣：“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了，青叶姐，这件大衣是……”

　　这件外套材质和手感很好，但比我的身形大一号，从肩宽看明显是男式大衣。由于它出色的长度和厚度，我基本都会把它披在外面御寒。

　　听他问起这个，我也没隐瞒，直接说了。

　　“首领是招揽我进入Mafia的人，这是他给我的标志物。”

　　中也恍然大悟些：“哦，首领啊……他总是送大衣。”

　　他说的倒是没错，和他一起加入Mafia的太宰也是收到了首领的大衣，只不过他的是春秋款的，我的是冬款。

　　“其实按照道理来讲，他应该买衣物送给新人的，但我觉得只要新人不是萝莉，他绝不会去费时费力的去挑选衣服。”

　　按照他随性的性格，多半是直接取了身上最容易穿脱的，而大衣首当其冲就是第一选择。

　　中也沉默了半晌，吐出了一句实话：“……其实，要是按照首领的喜好买，他就只会买小裙子吧。”

　　首领的品味就是繁复蕾丝边、荷叶边的小洋裙，看爱丽丝每天穿的就知道了。

　　思及此，我也沉默了片刻，才幽幽的赞同：“……你说的对，还好他给我的是大衣，感谢首领对13岁以上的女性不感兴趣。”

　　然后我们二人双双陷入沉默，默契的将这段记忆放在脑海的最深处。
　　吐槽完首领，我们两人出了大楼，驱车前往了第一个目的地。

　　三十分钟后，中也一边挖地一边说。
　　“我是没想到，青叶姐会拜托我来挖坟。”

　　“人生就是这么的无常，中也你也应该习惯了吧。”

　　“习惯青叶姐不走寻常路吗？”穿着高级西装的中也老老实实的卷着袖口挖着坟。

　　“上道了，不错。”我好整以暇的夸奖他。

　　中也在挖地的间隙抬头看了我一样，虽然有些大不敬，但他觉得这个坟里的人多半是得罪了我。
　　于是他问，“这个人和青叶姐有仇吗？”

　　“哦。里面是我父亲，有仇。”我坐在墓碑上捧着一杯热咖啡，惬意的啜了一口，欣赏着冬日阳光下平静无波的大海。

　　中也闻言一愣，挖地的动作也一顿：“啊？”
　　“开玩笑的。”
　　“哦。”
　　中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又开始挥动铁锨铲土。

　　“其实里面是我母亲。”我说。
　　中也又顿住了。
　　“的遗物。”我托着下巴补充。

　　中也神色复杂的抬起头，认真道：“青叶姐，麻烦你下次完整的说完一句话，这样一惊一乍的真的很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哦，抱歉啦。”我没有诚意的说着，盯着沉默不语埋头挖地的中也。

　　也不知道是我哪句话让中也的心情变得低落了，他没像以前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我觉得有些无聊，就把咖啡放在膝盖上，注视着已然沉浸在自我世界之中的中也。

　　“其实说我爸和我有仇是真的。”我双手握在咖啡杯上悠然说着，中也皱着眉抬起头，面上一副‘青叶姐你不要再骗我了’的表情。

　　我也没强调话语中的真伪，继续说着。

　　“我爸只在乎我母亲，就算我母亲就只剩一个脑子了，他也仍旧痴迷于她，丝毫不顾我的心理健康。后来我才知道，就是我爸把我母亲搞成只有一个脑子的。”

　　中也：“……”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在听恐怖故事。

　　“然后呢。”他喉咙滚动了一下。

　　“然后我从母亲那里得知，家里那些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傻子是我的兄弟姐妹。”我叹了口气，“我每次和他们交流，他们都只是痴痴呆呆的，完全不理解我在说什么，以前我以为那是我爸的傻子亲戚，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原来那也是我的傻子亲戚。”

　　中也有点尴尬：“啊，抱歉……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的，我已经把我父母和兄弟姐妹们进行无害化处理了。”我撑着下巴说，“处理完后我还放了个烟花庆祝，把老家全烧了。”

　　中也：“……啊？”

　　讲完恐怖故事，我话锋一转催促着：“别停下啊，快要挖出来了，挖出来我们就去吃饭。”

　　中也应了一声继续埋头挖地，约莫过了十来秒，他又抬起头，神色很复杂。
　　“青叶姐，你刚刚说的不全是真的吧？”

　　我挑了挑眉，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能找到我挖的坑了：“当然啦。”

　　“那你刚刚说的。”他欲言又止，“就是把他们无害化处理了……”

　　“骗你的。”我慢悠悠的喝了口咖啡。
　　“……哦。”中也半信半疑的低下头继续开挖。

　　他已经挖了接近一米的深度了，可是我所说的盒子依然没有出现。

　　中也看这个深度，觉得不像是我能挖出来的，“青叶姐，你当时是怎么挖这么深的。”

　　“有个好心正直的少年帮我挖的，好像叫国木田还是什么的，我说我爸的遗愿是要把骨灰埋在掘地三尺才能挖出来的深度，他就一边安慰开导我，一边帮我挖坑。”我不禁感慨，“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不是好人的话不可能连我这么明显的谎言都听不出来，他那个披着被子的朋友都在他挖坟的时候不知道欲言又止多少次了。

　　中也：“……”
　　好吧，确实是青叶姐能做出来的事。

　　冬天的土壤要比其他季节坚硬的多，但经过他一番努力，铲子在再度铲下时忽然发出了‘砰’的一声撞击声，似乎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我精神一振，低头看他蹲下身用手拍去了那个坚硬物体上方的土，露出了一个银亮金属色泽的盒子。

　　“哎呀，就是这个。”
　　我从墓碑上跳下来，捧着咖啡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和他一起往下看。

　　“稍微一等啊，有些难拿。”
　　中也边说边把铁锨扔到一旁，又蹲下身鼓捣一番，把盒子边缘的外层的土都清理了，然后他用手指扶着盒子的边缘用力一拔——

　　盒子出乎意外的轻，而且内部感觉并不像是塞满东西的样子。

　　“像时光胶囊一样啊。”
　　他把盒子擦干净递给我的时候这么评价。

　　“当时有个小鬼正在埋时光胶囊，我用一把手、枪和他换的。”我把喝了一半的咖啡塞给了他，边开盒边说。

　　中也听到某个字眼：“啊？手、枪？”

　　“是啊，造型逼真的玩具枪，扣了扳机就会立刻放出礼花。”我解释，“我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使用，要是走火了对大家都不好。”

　　说到这，我忽然想起来，前两天参加绑架案的那个小鬼……不就是拿了把会放礼花炮的手枪吗。

　　啊，世界真小。
　　我不走心的感慨一句，把盒盖递给了中也。

　　掀开盒盖后，盒子内部的情况就都展现在我们面前了，整个盒子里其实就只放了一个小瓶，瓶子里装着三颗红白色的胶囊，看起来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

　　我把小瓶从盒中摸出，又把手里的盒子搁在了中也手中的盒盖上。

　　中也不解的看着我手里的瓶子：“……这是？”

　　“我母亲给我留下的，她交代我，要是我哪天活不下去就吃了它，保准能无痛死亡。”说完，我拧开了盒盖，把三颗药一并扔进嘴里，一仰头喉咙滚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我心情很好的说，“哎呀，这不是太宰梦寐以求的死亡方式吗？真是可惜，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药都被我吃了。”

　　中也已经被我骗习惯了，此时已经如老翁入定般斑斓不惊，还能接我的话茬。

　　“那太好了，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宰，嗯，就这么决定了，这就是惩罚太宰的新方式。”
　　有进步啊。

　　我满意的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宰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似乎想笑，但眉毛刚扬起来就被他又压了回去，他故作稳重的咳了一下。
　　“对了青叶姐，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

　　我把盒子丢回坑里，转头看着扛着铁锨，神色有些窘迫的中也。

　　“宝、宝石啦。”他在说话时似乎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但总归是好好的说出来了，“上次看你好像很喜欢的样子，我前两天的时候刚好找到了颜色相同的耳钉。”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我面前，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接过打开。

　　里面是两枚钴蓝色的耳钉，我不会看成色，但经他手的应该不便宜。我对宝石、钻石或者随便一个玻璃球的喜好程度都相同，只要好看就行，价值在我眼中其实一文不值。

　　“谢谢，我很喜欢。”我慢悠悠的说着，合上了盒盖又再度望向松了口气的中也，“和你眼睛很像。”

　　然后肉眼可见的，他的脸又红了。
　　嗯，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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