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工作即噩梦

　　在盯着青年的面容时，我的脑内闪过他真实的名字，但权衡了一下，还是叫了代号。

　　“怎么了，信天翁？”

　　“哎呀，青叶小姐，是这样的——”

　　他先是热情洋溢的和我说了来意，随后他开始滔滔不绝的和我聊起和中也熟络起来的过程，这期间我无聊的点起了一根烟敷衍的用‘嗯’代表我还在听，好不容易听他啰嗦完，我将他所说的内容总结。

　　“总之，就是问我知不知道中也的身世吧。”
　　我抬了下眼皮，看着比我高出不少的青年。

　　“没错，青叶小姐理解就好。”他一拍手，笑容爽朗的点头。

　　在组织内部，这种打听他人身世的情况真是少之又少，可听他诉说的理由，我觉得是离谱透着合理，既然中也说他们像是家人一样，那这群大哥想给他过生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盯着他的眼睛，表情没有变化，凉凉的说。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呢？我可是首领直属的情报人员，可不会随随便便把成员的信息告诉你的。”

　　看到他的笑容微微僵硬，我忽然体会到作为首领直属成员的好处了，顶着首领的这一层庇佑充当着大尾巴狼的感觉真不错。

　　“毕竟，组织里没有人不喜欢中也呀。”只犹豫了一瞬，他就笑嘻嘻的摸着后脑勺，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着让我肉麻的话。

　　“……”
　　我在心里打了个哆嗦，默不作声的盯着他。

　　好在他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补救，“啊，太宰先生不算在内的，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们不对付。”

　　“谢天谢地，你意识到了”。

　　我欣慰的想着，这要是让中也听到那一句话，他恐怕得恶心的把隔夜饭呕出来。

　　“哈哈，那青叶小姐愿意把情报告诉我吗？”他期待的看着我，露出的表情仿佛是找到了同盟一样，也仍旧是那一副过分开朗的模样，每分每秒都带着笑意，嘴角像是被强力胶固定在上扬的状态。

　　“这个嘛。”我不紧不慢的掐了烟，微微抬眸。

　　“嗯嗯。”他点着头，笑嘻嘻的，期待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

　　我把烟丢进垃圾桶，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朝他一摊手，十分的坦率。

　　他的笑容再次僵住，这次他的笑真的被固定了。

　　片刻沉默后，他仰天捂脸，发出一声刻意的哀嚎。
　　“怎么可能啊，青叶小姐难道不是什么都知道的那种万事通吗？”

　　他的这个比喻并没有使我觉得荣幸，只让我感到无语。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万事通，而且不要对情报人员有刻板印象，觉得他们能知晓一切啊。”我和他摆事实讲道理，“这个可不是针对你怂恿中也送花给我的馊主意，而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又没有冠位魔术师那种千里眼，能看透过去和未来。”

　　“啊，我觉得青叶小姐知道让中也送花的人是我这点就挺厉害的。”

　　“根据你们几个的性格和行事方式排除一下就能知道吧，根本不需要我查情报。”我实话实说。
　　他的头归位了，直勾勾的看着我，像是只被欺骗感情的金毛似的眨了眨眼睛，不计前嫌的咕哝着。

　　“好吧。那可麻烦了啊，还是得从别的地方下手了。”

　　虽然说着麻烦了，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犯难的表情，仍旧挂着那种让人怀疑他精神状态的笑容。

　　我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看了他几秒，忽而又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对了，就是这群家伙，给中也出馊主意讨好我吧。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信天翁看着我莫名其妙露出来的笑，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停在我两步远处。

　　我瞪着他，露出牙疼的表情：“啧，你后退做什么？”

　　“青叶小姐的笑杀伤力很强的。”他垂下肩膀，搓着手干笑的建议，“所以请不要轻易的对我露出笑容呀。”

　　我觉得这个杀伤力绝对不是指我电到他之类的具有迤逦效果的词汇，而是从字面意义上理解的，会杀他于无形。

　　我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语气平平，“哦。我刚才只是想起了开心的事情，难道还有错了？”

　　见我又是那副‘你欠了我一个亿’的表情，他看起来稍微放松了些，刚才的那个如临大敌的劲儿没了，重复了一遍我最后的话：“青叶小姐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呀？”

　　“就是中也的事啊。”和他说话的感觉实在无聊，我又忍不住点了一根烟消磨时间，“据我所知，组织里会知道中也情报的，只有那个人吧。”

　　他也不是一根筋的人，只消片刻就恍然大悟：“哦……是首领啊。”

　　蓝堂的遗物大部分都被烧掉了，而蓝堂相关的那件事是绝对不能被和前首领相关的人知晓，所以从最开始调查到最后的收尾，都是现首领派的人处理的。

　　说起来像是一件大工程，其实这中间真正牵扯进事件中的，不过是太宰、中也和首领三人罢了。
　　而首领最后还亲手整理了蓝堂遗留下的遗物，这也是我不知晓中也过去情报的缘故。

　　我所了解的内容和信天翁他们知道的差不多，只知道中也一直怀疑自身不是人类，而是荒霸吐计划制造出的克隆体。

　　“没错。”我吸了一口烟，随即又带上了没有任何恶意的笑容，用商人那种有利可图的口吻询问，“要和我买情报吗？”

　　“啊？青叶姐难道不都是免费提供情报的吗？”

　　“那是在有首领命令的情况下，通常我都是以情报作为利益进行交换的。”我抬腿踢了踢他的小腿，“怎么样，买吗？”

　　信天翁：“……事已至此。”
　　他的后半句不言而喻，也只能买了。

　　几个小时后，首领大楼内，我和首领面对面。

　　“你想看中也的档案？”
　　首领把玩着手中的钢笔，兴味盎然的注视着我。

　　“可以啊，可是你要知道，作为交换，你也要满足我的要求才行。”

　　我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可如果不这样，这个人是绝对不会松口的。这种逐利者绝对会选择最有利的情况。

　　但我也有自己的坚持。

　　“如果是让我去交际场所，恕我直言请让我拒绝，红叶姐都没能劝动的事情，首领您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的，如果您执意如此，那我还是从这里跳下去大喊‘是首领逼死我的’。”我列举了一系列的理由，诚恳的说着，“以及，我不接受您的威胁。”

　　“青叶君，你现在可是在威胁我哦。”他语气轻松的指出我的不情愿，面上带着随和的笑意。

　　“这个只是下意识的自我防御。”回忆我刚刚过激的话语，我没有否认。

　　首领并没有因为我的冒犯而生气，他是个大度的首领，只是用那种带着温和笑意的目光看着我，唇角噙着的笑意也从我进来后一直没放下去。

　　被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脸盯着，我十分肯定他又在想着如何从我身上抖搂出多余的利益碎片。我很想说，首领，我上一个直属上司已经死了，希望你心里有点数，可我也知道，这个时候要是敢说的我首领就会让我看看自己有没有点AC数。

　　“放轻松啦青叶君，我给你安排的工作你不都能好好解决吗，这次也没什么大事。”他看着如临大敌的我，笑容如初的安抚道。

　　可他越是这么安慰我，我越觉得他不怀好意，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这个人就是个小人，任何他随口说出的话都往最坏里想就行了。

　　什么没什么大事？

　　上次说没什么大事的时候，他直接派我去情报部干活了。

　　反正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信。

　　脑内警铃大作之时，我忽然发现我和首领对峙的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几个小时前，就有个金发的青年在努力的挂着笑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不想踏进猎人设的陷阱之中。

　　那时的猎人是我。
　　而现在情况调转，我变成了猎物，首领又成了猎人。

　　……靠，那个时候信天翁估计也在内心骂我阴险吧。

　　这么看来Mafia内部的食物链还是很明确的从首领开始层层下压的，不过只要我不在食物链的最低端就万事OK了。

　　我没诚意的在心里对信天翁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正了正神色，问首领。

　　“那您需要我做的，是什么呢。”

　　几个小时后。

　　夜色如幕，寒意入骨。

　　我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思考，我为什么要答应信天翁和首领他们离谱的请求。

　　我此时身处远离横滨繁华街区的一个废弃集装箱内，而集装箱则位于从横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废弃场地中。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

　　说我坐的东西是椅子并不是很合适，这个只是废弃轮胎搭建起来的，外表看起来类似椅子，实则是几个摇摇欲坠的、很考验我平衡能力的东西。

　　用太宰的话说，这个轮胎椅可是他最高品级的欢迎。

　　我坐着晃悠悠的轮胎椅，看着正心情愉快的背对着我忙碌的少年，一边神游一边在心中感慨，今天真是不宜出门。

　　从看到信天翁开始的那一瞬间，今天就注定了是麻烦又充实的一天。

　　“请用茶，青叶姐。”
　　黑发少年在背对着我一番鼓捣后，热情的捧了一杯名为茶实则透明的不明液体递给我。

　　“好的，谢谢。”
　　我接过茶杯随口道了谢，将其搁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太宰治也没有催促我喝茶，随意的从桌子旁拉过一张上了年岁的椅子跨坐上去。

　　他大喇喇的岔开腿，身体往前倾着，两条手臂随意的交叉搁在椅背上，随即他一矮身，将下巴放在手臂上，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用他那双堪称深渊的双眼盯着我。

　　我放空大脑，思考着首领让我来这里的真实目的是不是想让我死。

　　不过现在也不能立刻冲回首领办公室怒骂他，得先和太宰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才行，可是现在该怎么开这个口呢？

　　任谁都知道，太宰给自己找的居所就是在这个堆满废弃集装箱的地方，只要来到太宰的私人领地，谁也不知道到底会被太宰撕碎还是会被他热情的招待。

　　说句现实的，首领他也不会亲自前来此处。

　　让我这个不擅长的交际的来和最擅长交际的太宰面对面……简单点说就是很尴尬。

　　更何况，我也知道领地被人侵犯时内心会掀起多大的波浪。
　　我就不指望太宰先开口了，比起交际时产生的不适，还是完成首领的命令为第一要务。

　　因为完成任务才能赶快溜啊！

　　于是在他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我的双手交叉着摆放在膝盖上，脊背挺得笔直，神态自若的注视着他，开口道。

　　“太宰——”
　　“青叶姐——”

　　我们两个人默契的开口，但这并没有产生那种相视一笑的氛围，反而在我们同时开口后，气氛变得更加古怪了。

　　真是尴尬，缺乏织田作之助这种类型的人作为调和剂，两个在某些地方有相似之处的人同处一室，能制造出这种不互相用枪指着射击的氛围已经算是和谐了吧。

　　我们在沉默之中对视了两秒，最终还是他笑容满面的对着我比了个请的手势，绅士十足的打破了僵局。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着刚才未完成的话语。

　　“是这样的，首领今天给我下达了一个命令，是让我和你搞好关系。”
　　我用最为平稳的声音说着首领这个匪夷所思的命令，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个命令挺离谱的。

　　“真奇怪，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听完我的开场白，太宰那张稚嫩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趴在自己的手臂上，依然是那样安静的注视着我，单方面自话自说着。

　　如果忽视他这双毫无感情的双眸，我确实觉得和他的关系不错。

　　我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也是自话自说着：“但是首领的命令让我很不爽。”

　　太宰也同意的点头：“真巧哦，我也是。”

　　“所以。”我沉吟。
　　“那就交恶吧。”他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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