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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
许是昨天被顾柒溪说的话刺激了，第二日谷语就找来了王媒婆打算给自家大哥张罗张罗，找个嫂子管着总没心思来催她了吧。
早上顾柒溪去衙门处理了两个小事情，刚回来就看见王媒婆从院子里出来，见到他还打了个招呼。
顾柒溪有些意外，心想王媒婆这是给他衙门里谁说亲么？怎么一大早就来这里？
走进院子就看见谷语撑着脑袋，桌上放着一本画册，正皱眉翻看，他小心走过去拍了下谷语的肩膀，“娘子，你看什么呢？”
“嗯？你回来啦。”谷语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盯着画册继续看，“……我啊，就是看看哪家的姑娘比较好……”
顾柒溪一惊，瞪大眼坐到谷语旁边，抓住她的手道，“娘子，我不要纳妾！”
“哈？”谷语眯眼睛，“你还想纳妾？”是她拿不动刀了，还是顾柒溪胆子肥了！
“呃……”顾柒溪沉默了一会儿，缩缩脖子，“不敢不敢，娘子啊，那你看这个干嘛呀？”
谷语白他一眼，将手边画册合上，恨恨道，“这是给我哥看的，世上人千千万，总有不看相貌的吧，我哥就是不自信，觉得没姑娘喜欢他，所以就想着让我给咱家传宗接代，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现在可是你顾家的人，就算我俩圆房有了娃，那也是你顾家的，和他有个屁关系。”
“娘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顾柒溪拉着谷语的手拍拍，“嫁出去的女儿又如何，你依然是大哥的亲妹子，岳父岳母的亲女儿，你就是你啊，哪儿有嫁了人就六亲不认的，我们的孩子，是顾家的，怎么就不能是谷家的？大哥他啊，想成亲自然是能成的，问题是他想不想成家，就像我遇到娘子之前，我也没想过成家啊。”
谷语嘴角抽了下，凉凉道，“是么？你不是找过好几个媒婆吗？你那不是没想过成家，是没法儿成家，少说些好听话，起开。”说完将手一抽。
顾柒溪干笑两声，缩回手垂着脑袋不再开口。
谷语看他这样子有些来气，把手边的画册推过去，“喏，你给选看看。”
“……”顾柒溪皱眉愁苦的盯着桌上的画册，这活儿可没法接啊，正想办法呢，蒋幕和孟荒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大人，夫人。”
顾柒溪站起来看两人，眼睛亮瞪瞪的，看的蒋幕心里一跳，“大人？”这是怎么了？
孟荒影摸摸胡须，笑着问，“大人可是有事？”
“没有没有。”顾柒溪连忙摆手，憨笑道，“我没什么事儿，师爷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么？”
孟荒影缓缓转头看蒋幕一眼，努努嘴……你来说。
蒋幕斜了他一眼，摇了两下头，这才上前半步行礼道，“大人，明悦茶楼江掌柜差人送了些新茶来，我们想问问这东西我们是收还是不收？”
“当然不收！”顾柒溪道，“我们是衙门，哪有随便收礼的，这先例一开，其他人纷纷效仿，我这岂不成了受贿，不行不行，蒋大哥，你让人给他送回去。”
“大人看的通透。”蒋幕瞥了孟荒影一眼……都给你说了，我们现任大人和以往那些老滑头不一样，还不信。
谷语边将顾柒溪旁边的画册移回来边问，“那个掌柜的那么扣门，怎么想着给衙门送东西来？”
“夫人有所不知。”孟荒影捋着胡须，慢条斯理的跟谷语解释，“江水白是荒山县的富户，整个小雨村的茶叶他收了至少一半，剩下的一半是一些散户，比起批量卖给江掌柜，那些散户的利润要高上许多呀，今年茶叶产量不足，许多人家都不想再和江水白合作，根据我的分析，江掌柜怕是想让我们衙门出头，给他说和说和。”
小雨村的茶叶是卖出了名头的，每年好些茶商来此处采买，只是前些年好多人家都和江水白有一纸合约，没法儿卖高价，今年好些农户合约到期了，都想着提高些价钱呢。
“我们怎么说和？”谷语觉得莫名其妙，“衙门又不做生意，再说了人家自己的茶田，当然是谁出价高卖给谁了，江水白不想东西旁落，把银子提上来不就行了嘛。”
孟荒影呵呵笑了几声，“商人都是低价进，高价出，小雨村算是江掌柜一手扶持出来的，自然是想享受一些外人享受不到的东西啊。”
“什么扶持，做生意嘛，不都是互惠互利，他从小雨村那儿赚了银子，小雨村因为他在外面有了好名声，大家都一样。”谷语不屑，“我就最看不得商人那副势利眼，这事情咱们别管啊，扯不清楚。”
“夫人聪明。”孟荒影点点头，“现在小雨村本地几个大的茶田联合起来，自己在外面找了茶商来，听说利润提了好几成，这事情如果谈妥了，江掌柜就真的什么都落不下了，自然是该着急的。”
顾柒溪撑着腮帮子问，“这种事情一般都有人组织的吧，可知带头的是谁？”
蒋幕和孟荒影一起在桌边坐下，对视一眼才道，“带头的是小雨村新上任的族长，叫楚画。”
谷语眨眨眼，“是个姑娘？”
“不错，是个姑娘，还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孟荒影赞叹道，“楚画是土生土长的小雨村人，人聪明能干，两年前楚画接了族长位置后，来衙门给前县太爷报过事情，我也见过两面，虽然比不上城里公孙姑娘的惊人相貌，但是在本土地界也算是个漂亮丫头了。”
三岔山和小雨村一向没什么交集，说起这位楚画姑娘，谷语是真的一点都不晓得，不过听师爷说起来，似乎是个厉害姑娘啊，敢利落的摒弃掉江水白而开拓更为有利的新道路，勇气可嘉。
顾柒溪叹口气道，“此事劳烦师爷你帮忙推了吧，过几日我们去小雨村看过之后再说，合约期满，农户愿意如何做也不是我们衙门能管得着的。”
“好。”孟荒影慢悠悠的抬手晃了两晃，“大人您忙，我和蒋捕头就先走了。”
顾柒溪站起来将两人送出院门后又走回来，只是眉头一直皱着，似乎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谷语戳了他脑袋一下问，“你想什么呢？”
“就是想江水白既然是小雨村的第一个商人，他们为什么不愿意继续将茶叶给江掌柜啊？”顾柒溪叹气，“人心真是凉薄的很，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谷语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
“笑什么？”顾柒溪不解的问，“娘子，我可有哪里说错了？”
谷语抬手搭着顾柒溪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以前啊，我娘可喜欢喝小雨村的茶了，但是却从来没有在江水白手上买过，你知道为什么不？”
顾柒溪好奇，“为什么啊？”
谷语哼哼两声，拍拍顾柒溪的脸，“有句话叫以次充好啊，江水白是个利益至上的伪君子，小雨村的茶叶都是上品，他卖出了名头来，就净想着牟利了，就长远来看，那叫楚画的新族长，这招棋下的着实漂亮。”
顾柒溪惊讶道，“他们换了茶商，不怕别人也这么做么？”
“你怎么那么傻呢？”谷语摇头，“以前只有江水白一个人独揽，当然他姓江的一个人说了算了，现在楚画把大门打开，多得是来竞争的人，那些做不好的要不了多久就会像江掌柜一样被丢弃掉的，这叫掌握主动，明白么？”
顾柒溪一愣，问，“娘子的意思是，以前他们没有主动权，所以只能被动接受，现在有了主动权，就能自己决定命运了，是么？”
“当然啊。”谷语回答，“师爷说的没错，那位楚姑娘可是真聪明，江水白做了半辈子的生意，估计也没想到会被个小姑娘半路截了去吧。”
“咳咳。”顾柒溪悄咪咪的将手横在谷语腰上，目视前方道，“娘子，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呢？”
谷语看了一眼腰上的手，愣了一下后笑眯眯的看向顾柒溪，抬手轻轻将手指放在他的耳朵上，一把拧住，“我是在幸灾乐祸，你这么聪明，我奖励你啊？”
顾柒溪嘶嘶抽了两声，“娘子，娘子，我又做什么了？”
“你的手……”谷语凑近他耳边，咬着后槽牙问，“在干嘛呢？”
顾柒溪呆呆的眨眨眼，不怕死的道，“在扶着娘子。”
谷语给气笑了，“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顾柒溪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谢就不用了，娘子你放开我的耳朵就可以了。”
“呵……”
谷语瞪着他，不仅没放手，还将另一只手也拿了上来捏着顾柒溪的另一只耳朵一起扯，“我让你耍流氓啊，找死啊你！”
“啊，轻点。”顾柒溪嘴里直嚎，“娘子，我错了，我错了。”
“错了是吧？”谷语凑到他跟前，鼓起腮帮子，“松手。”
“那……你先松……”顾柒溪小心翼翼瞥一眼，一看谷语开始绷着脸了，赶紧将手松了举过头顶，“我真错了。”
“怂包。”谷语将手一甩，放开顾柒溪的耳朵，直起腰坐好。
顾柒溪抬手揉了揉被捏红的耳朵，委屈跟什么似的，心说我才不是怂包，是娘子太凶了，那……娘子的脸圆滚滚的真可爱……想着吞了口口水，瞥一眼谷语的眼睛，看她又拿出那本画册在瞧，深呼吸一口气凑过去，“娘子。”
“嗯？”谷语转过头，正好被顾柒溪亲到嘴角。
谷语呆愣在原地，脸上变化万千。
顾柒溪亲了就跑，在桌子另一边呵呵直笑，末了还砸吧砸吧嘴，似乎回味无穷。
谷语回过神，正好看见他抿着嘴唇色眯眯的，提起手里的书就扔了过去，“姓顾的，老娘跟你没完！”
后院三个丫头正做包子呢，听见谷语的吼声，互看一眼，耸耸肩，夫人今日精力依然很旺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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