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断袖

　　每个人的生辰一年只有一次，生我养我的娘亲的生辰更是如此，自然半点都马虎不得，于是在给皇奶奶和皇后婆婆各自请过安后，我便亲自去了东宫的储宝库，在里面来回翻找了好几遍，却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送绫罗绸缎吧，我娘也不缺啊，送珠宝首饰吧，我娘就更不缺了，我爹平时送她的就已经够多的了，那送奇珍异宝吧，也不行，我娘亲不感兴趣，最后铁定会落在我那视宝如命的爹爹手里。

　　苦恼了半天也没苦恼出个所以然来，我烦躁地一挥衣袖，顺带走了一个金色镂空的大果盘。

　　找了半天，一点收获都没有，气死我了，拿你回去装水果吃去！

　　琼娘在门外已经等候多时，见我满面郁色的走出来，有些担心地问我：“没有合太子妃心意的吗？”

　　“嗯，”我闷闷地撇撇嘴，将那个果盘塞到了琼娘的怀里，“去给我洗几个水果来。”

　　琼娘福了福身子，问我道：“太子妃今日还是要青枣吗？”

　　我嫌弃地“嘶”了一声，摇摇头，摆摆手道：“不了不了，吃吐了都，”我思忖了一下，又说，“倒是很久没吃葡萄了，去给我洗几捧葡萄吧，要绿的……”我咂咂嘴，回味的它的滋味，然后又添了句，“要酸的！”

　　琼娘不知何故愣了一下，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好，好，婢子这就去为太子妃洗好送到寝宫去。”

　　我点点头应允，以自己认为舒服的方式，一个人走在回寝宫的路上，不巧却看到了某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只见一位太监和一位侍女躲在小角落里，其中一位好巧不巧的，正好是在我寝宫侍奉的渠儿，这两人此刻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我瞬间瞪圆了眼睛，双手捂上了嘴巴，连忙也找了面附近的墙隐藏自己，悄咪咪地听起了墙角。

　　“今晚……迷药……保证……太子……万无一失……”

　　他们的警惕心太强，我离得又不够近，只能零零碎碎地听到这几个词，不过这些信息拼凑起来，已经足够听明白意思了，我躲在强后，兴奋地搓搓手，阴险地勾起一边唇角，嘿嘿嘿，等到了今晚，聂怀卿，你就等着完球吧！

　　时间如梭，很快的，天空渐渐黑了，夜幕渐渐降临，躺在美人榻上悠哉地吃着葡萄的我，内心也渐渐躁动起来。

　　嘿嘿嘿，想必过不了多久，东宫里的这场好戏就快要开始了吧。

　　这么想着，我又往嘴里塞了一颗丰润饱满的青葡萄，却又在嚼咽时忍不住皱了眉头，琼娘真实在，这葡萄真的好酸……不过刺激味蕾的感觉，倒是有种不同寻常的美妙。

　　“太子妃，到点该用晚膳了。”

　　这是侍女渠儿的声音，我的手莫名一抖，那颗捻起来准备放嘴里的葡萄啪嗒掉落在了衣裙上，我有些不悦地低头凝了眉，抬手拨掉了那颗葡萄，顺手擦了擦衣裙沾上却未渗下的水渍。

　　我在心里暗暗骂自己道：“要做亏心事的是她又不是我，我心虚什么啊？！”

　　今个天热，寝屋的大门本就敞开着，渠儿领头，低顺着眉眼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几位侍女，她们人手端着一个木托盘，里面还盛着热乎的饭菜。

　　我边打量着渠儿，边问她：“琼娘呢？”

　　“琼娘说有事情要去办，便交由渠儿来伺候太子妃用膳了。”渠儿的身子微微颤抖，虽然自身有在竭力地控制着，但还是能够听出话音里的紧张，也许是还没有适应吧，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服侍用膳，许是怕做错了，会挨我的责罚。

　　也是该给新来的侍女一些机会，我点点头，松口道：“那你们进来吧。”

　　渠儿与几位侍女微微福了福身子，待所有饭菜摆放好后，其他的几个侍女离去，只余渠儿还在屋内，她从托盘上拿起了一根细长的银针，当着我的面一道一道的试着饭菜，银针自始至终没有变黑，也以此来证明无毒。

　　我摸了摸饿瘪的肚子，坐直了身子，穿上便鞋，朝那张檀木桌方向走过去，在离近渠儿时，对着她轻挑眉梢：“，服侍我，让你很紧张吗？”

　　渠儿的声音很小：“太子妃娘娘恕罪。”

　　渠儿说完，福了福身，低着头越过了我，捡起了掉落在地面的那颗青葡萄，拍了拍表皮沾上的尘土，小心地放进了自己左侧衣裙的口袋里。

　　我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毕竟琼娘平时也是这么做的，说是什么伺候主子的规矩？搞不懂，搞不懂。

　　这里没有长辈，又或是什么地位比我尊崇的人，所以吃饭不必守这么多规矩，轻松随意得很，遂我拿起筷子的第一件事，便是夹起一块五花肉，一口塞进了嘴里。

　　“其实你也不用如此紧张，”我咀嚼着口中的五花肉，对着在为我添饭的渠儿道，“我也就是刚起床那会脾气大了点，其他时候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奴、奴婢知道。”

　　渠儿说着，将盛好的饭放在了我的面前，我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一时间亲切得很，立刻整个饭碗端了起来，一吃就是一大口，把嘴巴塞得满满的。

　　渠儿似乎轻轻的笑了一下，我含着米饭，侧头看向她，她却又非常快速地敛起了笑意。

　　我用着晚膳的时候，渠儿一直在一旁站着，而我发现，有好几次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炙热地盯着我，可当我抬头看渠儿，她都面颊微红地别过脸去，我觉得别扭，便咬了咬筷子，问她道：“你吃过饭了吗？”

　　渠儿慌张摇头：“回、回太子妃，还、还没……”

　　我咬着筷子头，组织了一下言辞，又跟她说道：“其实你不用在这儿守着的，你肚子也饿了吧？快去吃饭吧。”

　　快走啊！快去忙活你今晚要做的事情啊！不用在这里管我的！

　　渠儿却蹩脚地转移了话题，拿起桌上的果酒壶，给我倒满了一杯，红着脸紧张道：“太、太子妃吃酒。”

　　我看了看她，很给面子的一饮而尽。

　　也许是他们另有安排吧，不对不对，我怎么还关心起这个了，还是接着用晚膳吧，填饱肚子才是现下最要紧的事情。

　　渠儿捏着手中的帕子，担忧道：“太子妃，你流了好多汗啊。”

　　“也许是这天实在太热了吧，”我不在意地说着，抬手松了松衣襟，指了一扇窗对她道，“你去把窗也开开吧。”

　　渠儿福身，却是走到门口处，将寝屋的两扇门叶从里面用力合上，罢后还锁上了扣子。

　　“好……好热……”我晃了晃脑袋，可意识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有些迷糊不清，看东西也迷迷糊糊的，但听到关门的声音，我还是问道，“叫你开窗……你怎么……把门也给关上了？”

　　“太子妃若是实在热的慌，”渠儿又向我走了过来，说话变得有些沙哑，“就让渠儿替你把外衣褪下来吧。”

　　“你别碰我！”我拨开她向我伸来的手，扶着桌子站起了身子，将桌上那壶酒狠狠打翻在了地上，一阵晕眩，让我有些立不稳，“你说！你是不是……在酒里放了什么？！”

　　渠儿抬步，不断地向我靠近，眼中带着含情脉脉且毫不隐藏的情愫：“太子妃，我以为……渠儿心意你应该明白……”

　　“我管你什么狗屁心意，你别过来！”

　　我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绊到了椅子腿，踉跄了几下，没有支撑点的，右手胡乱撞倒了身边摆放的一个花瓶，花瓶应声而碎，我也一样摔在了地上。

　　“渠儿从入宫的第一天，从远远地瞥了一眼太子妃开始，渠儿就情不自禁地喜欢上您了，自那日起，渠儿日日念，夜夜思，念得茶饭不思，思得辗转反侧……”渠儿突然冲过来，死死抓住了我的胳膊，“如今这份心意再也藏不住了！哪怕只有一时的欢情，渠儿也愿用自己卑贱的余生来换！”

　　“你真是疯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推开，拾起用踉跄中无意打碎的花瓶渣子，在手腕上狠狠划了一道，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渠儿也被我推倒在了一旁，见我这么弄伤自己，想要爬过来：“太子妃……”

　　“你别过来！”我将那块带血的碎片直直指向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渠儿非常清楚，也非常明白，”渠儿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可渠儿不解，太子妃明明过得不幸福，可为什么……不肯接受一个喜欢你、愿意疼你的人呢？”

　　“你说我过得不幸福吗？”我攥紧了那块花瓶碎片，流出来的血顺着手掌的纹路滴落在暗色地毯上，悄悄绽开了花，“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替我下定论！”

　　渠儿向我爬来：“可太子妃心里……不也是同渠儿这般想的吗？”

　　我突然间笑得凄苦，大吼着又往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疯子！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渠儿的手猛地握上了我的，掌心一侧沾染上了我的鲜血，将碎片和我的手一同压在心上，在自己口吐黑血之后，对着我展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造化弄人，你说是不是？”

　　这是我第一次正视她，恍惚间，就连手上的鲜血都变得冰冷：“你知道多少？”

　　渠儿的唇角微微勾起，像是讥讽：“爱而不得。”她说罢，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独留我一人回味。

　　“不……不……不！”

　　霎时间，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了她，她嘴边残留的那抹笑意，在微弱冰冷的月光下格外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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