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成了大魔王

作者:般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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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落户


      端木麟丢过来的那根犀皮项圈,苏蛰不打算给火炭戴上。

      为了以防万一,今后他不会让火炭一只犬独自出门,晚上也不再让它睡在柴堆里,苏家的这座院子一贫如洗,除了那群大草鹅没什么值得守着的,火炭可以睡在木屋客厅里,不冷还安全。

      炭盆里的花生、番薯渐渐烤熟了,香气四溢,苏蛰用火钳扒拉出来,堆在旁边的大瓷碗里,大家围在一起吃,商议过年的事。

      这么多年了,贝姨夫妻俩都是跟苏家娘仨一起过年,今年也一样,因为手头宽裕了些,年货也可以置办的丰富些。

      马卡自告奋勇去山上砍松枝,回来做熏肉用。

      “我带着猎/弩去,看能不能猎到一只山糜,火兔也行,过年添一道野味。”

      他说的这杆猎/弩,是苏父生前的珍藏,也是马卡唯一一次“偷盗”主人家的财物,第二天早上,整座庄园都被法院贴上了封条,一草一木都不再属于苏家。

      小苏尚晚上虽然喝饱了鱼片粥,现在又饿了,小松鼠一样磕花生吃,一边吃一边听大人谈论“吃肉”的话题,口水几乎快要滴下来。

      苏蛰看得心酸,摸了摸他的大脑袋安慰:“等雪停了,哥哥就跟马卡叔叔一起去山上,猎野味给你吃。”

      贝姨不放心:“野兽可不好惹,有猎/弩也不一定安全,你们在山脚下砍一棵松树拖回来就行了,不要往深处走。”

      这一晚暴雪如絮,木屋里却语笑嫣然,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好。

      马卡叔叔守着炭盆,磕着花生,几乎舍不得回去了,犹豫着要不要在主人的木屋里将就一晚的时候,隐约听到呼喇一声闷响,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栗。

      贝姨愣怔,旋即站了起来,把房门拉开一道缝隙,暴雨夹杂着冷风扑进来,冻得小苏尚打了个喷嚏,缩进马卡叔叔的羊皮袄里。

      苏蛰也站了起来,从门缝里往外看,院内的积雪已经没膝,近处的屋顶和树梢,远处的山峦都已经被大雪覆盖,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刚才的那声巨响,是从贝姨家的院子里传来的,她和马卡的两间小木屋,被突如其来的暴雪压塌了半边。

      趁着房子还没有彻底坍塌,夫妻俩抢出了一些急用钱的东西,连同那杆藏在床板下的猎/弩,一起搬到苏家的木屋里。

      母亲安妮帮忙安顿,苏蛰却站在院子里发呆,贝姨家的这两间木屋,跟苏家的房子同时盖起来的,用料也不算很马虎,却折在这个暴雪天里。

      原因么,一是雪太大了,二是入冬之前,贝姨为了省钱,没有修葺加固屋顶,把这笔省下来的钱连同她和马卡的全部积蓄,都给了苏蛰,让他置办了一整套的画符工具。

      刚才房子坍塌,万幸她和马卡都呆在苏家,没有躺在屋里睡觉,否则后果难料。

      天亮以后,苏蛰和贝姨像没事人一样,吃完一顿早饭,拎着大木桶,牵着火炭,一起去巴顿鱼行干活。

      大雪依旧没有停,扑簌扑簌砸在人脸上,生疼生疼,道路两边的房舍和木屋,坍塌了至少十几座,有些苏蛰觉得还算坚固的木屋,也没有扛住,狼狈栽倒在雪堆里。

      这样寒冷的天气,这样暴烈的灾情,如果东凫城里的那帮老爷们不出来赈济,至少要有三分之一的人熬不过去。

      快到鱼行的时候,苏蛰还看见了很多陷在积雪里的马车、牛车,牲口已经牵走了,车厢瘫在原地,动弹不得。

      平时不太露面的区长大人,冒着大雪出来巡查,站在道路旁边跟一位穿戴气派的年轻人说话,呼出的热气蒸腾弥漫,遮挡了年轻人的脸。

      苏蛰踩着积雪路过的时候,才认出他就是端木麟,一大早冒雪出城,跟城外十几个区的行政长官商议“赈灾”。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成千上万人的命是大功德,东凫城的达官显贵、豪绅巨贾们也不总是锱铢必较,只要有人肯出面勾连,说服他们捐赠一笔钱出来,在城外官道上搭设粥棚赈济灾民,能惠及很多人。

      苏父还活着的时候,没少做过这种善事,他是高级税务官,筹措钱款是本职工作。

      现在物是人非,苏蛰能力有限,只能帮助到贝姨一家人。

      他们的木屋已经倒塌,寒冬腊月不宜开工,苏蛰建议他们暂时搬进苏家的储物间里,熬过这个年关,等开春以后,在苏家的院子里盖一座新的木屋,以后就跟苏家娘仨住在一起。

      苏蛰昨晚画符成功,半只脚迈进了魔塔学院,正式入学以后,家里就只剩下母亲和弟弟,很不安全,贝姨夫妻俩住进来,宵小和蟊贼都无机可趁。

      到了巴顿鱼行,管事的换成了霍克警长,领着他手下的十几个蜀黍,督促大家杀鱼,还大声立规矩:

      “今天所有的鱼脏,都要交给我验看,确定没有问题才能拎回去。”

      贝姨惊讶:“那伙匪徒是冲着鱼藏来的?他们怎么能确定这儿一定有鱼藏?”

      之前就发现了一块红珊瑚而已,只值十个金币的东西,至于大动干戈,差点闹出人命来?

      霍克警长很感谢贝姨昨天傍晚的提醒,压低嗓门告诉她:

      “那伙人拷问巴顿老板的时候,说这些黑背鱼里的某一条,吞吃了他们的一个大海蚌,蚌里有一颗大珍珠,价值连城……”

      贝姨一脸懵。

      这两天大家累计杀了两三百条巨鱼,只捡到一块红珊瑚,珍珠的影子都没见到,如果匪徒没胡说八道,那颗价值连城的珍珠,很可能还藏在鱼行某条巨鱼的肚子里。

      可惜,一整天杀下来,鱼脏滚滚,鱼藏没有,霍克警长失望而归。

      苏蛰和贝姨领了工钱,拎着木桶,牵着火炭回家。

      路过古叟野味行的时候,苏蛰拐进去,买了三沓羊皮卷。

      “两沓普通的,画魔符图案用,一沓中等的,画秋刀符用。”

      古叟让小伙计去拿,自己微笑着打量苏蛰:“年轻人,你已经可以画正经的驱魔符了吗?”

      “暂时还不太有把握,画出来的秋刀符气息不稳。”

      “我听人说,你昨晚在贝姨的家里画符,炸塌了她的木屋?”

      苏蛰赶紧辟谣:“没有,我昨天在自己房间里画符,扔到院子里炸出一个小坑,贝姨的木屋是被积雪压塌的。”

      “原来是这样。”

      古叟满足了好奇心,把三卷羊皮纸递给苏蛰。

      苏蛰接在手里,又要了十支蜡烛、两支炭笔。

      结算的时候,古叟只收了他三卷羊皮纸的钱,蜡烛和炭笔都当“添头”送给了他。

      “祝你好运,我的孩子,希望你将来能像你父亲一样,受到全城人的拥戴。”

      苏蛰苦笑:“是一部分人的拥戴,另外一部分人恨透了他。”

      父亲的收税理念是“损有余补不足”,“有余”的纳税人有钱有势,“不足”的纳税人家贫如洗,天长日久,父亲在东凫贵人圈里人缘平平,在城外贫民区的口碑却与日俱增。

      母亲在他失踪以后,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搬到城外,七年过去了,几乎没遇到什么刁难。

      让苏蛰惊讶的是,短短一天时间,路边就搭建了十几座粥棚,拖儿带女的灾民排起长队,等待吃一口热腾腾的粥饭。

      苏蛰留意看了这些粥棚上悬挂的族徽,双头蛇、海芋、光辉之盾、荆棘鸟,都是东凫城里有名的豪绅贵族,自家只是个破落户,没必要上赶着讨人嫌了。

      他往路边一人高的募捐箱里投了一个银币,这是他杀鱼一整天的工钱,给某个可怜的灾民吃几顿饱饭吧。

      回到家时,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被马卡叔叔铲得干干净净,储物间也收拾地整整齐齐,摆满了从贝姨家那座坍塌木屋里抢出来的东西,她养的那群麻头鸭也跟大草鹅挤在了一起。

      母亲安妮在厨房里做饭,看见儿子回来,没有像从前那样嘘寒问暖,说家里的盐快吃完了,让他去买一罐回来。

      “好的妈妈,我马上就去。”

      苏蛰趁着天还没有黑透,匆匆跑了个来回,贫民区供应的都是粗盐,一粒一粒像浑浊的大冰溜子,吃之前要放在石臼里捶打,打成细碎的盐块。

      母亲保持着从前的饮食习惯,耐心地把这些盐块用擀面杖碾成粉末,一边碾一边问儿子:

      “看到路边那些坍塌的房舍了吗?”

      “看到了。”

      “看到路边搭设的粥棚了吗?”

      “看到了。”

      “有什么想法吗?”

      “这场雪太大了,我长这么大头一回遇到这种暴雪,施粥的都是城里有钱的善人,或者想沽名钓誉的恶人,双头蛇家族都出钱了,一个靠吸穷人血放高利贷发迹的黑金家族……真是厚脸皮。”

      苏蛰冷嗤,提醒母亲锅里煮的蚕豆已经快要熟了,可以放盐了。

      “今天路过募捐箱的时候,我把工钱捐了,从前父亲遇到这种事都是慷慨解囊,我身为他的长子,也该有所表示。”

      “你是对的,我的孩子,但是……只捐了一天工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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