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则安

　　周老二夜间忙完西林村的事情，刚进院子，就听得自己老娘来叫他，刚到堂屋就看自己爹娘都在。
　　“爹，娘，叫后什么事情？”周老二心里不知道两老什么打算，就觉得奇怪。
　　周老爷子将今天郭家要求结亲的事情说来，周老二心里想着，这郭家是万万结亲不得，自己这得这宝贝女儿，又是个聪明伶俐的，那郭家有钱有势的，算是高攀，将来娘家撑腰不了，不得受委屈。才听得周老爷子说完，就摇头向拨浪鼓一样：“爹，娘，我家不能与他们结亲。”
　　周婆子见自己二儿子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所想，当年她嫁周俐的时候不就是这等打算，况且这等富贵人家后宅的猫腻多的很，千万别让小瑜儿往里面钻。
　　“老头子，我看老二是铁了心得，等他们再来说的时候，我们就拒了吧。”
　　“是了，爹，待儿子这回西林村生意做好，我也孝敬爹娘一些，家里也做好生意，也和大哥和三弟家一样，到时候我家小瑜儿不愁嫁。”
　　周老爷子哪里是那种趋炎附势，见钱眼开的人物，刚才不言语，其实在想着对策。这郭家虽然只是商贾人家，但是听着今天郭七说得，和松江府那边官家还有牵扯，如果是强硬拒绝，怕整个周家还是受影响，将来方珈他们如果去考学也会受影响。这时万万不行的。
　　“我已经与你三弟说了，让他打听下郭家小少爷到底如何了，等打听回来再来合计。”
　　周老二听自己爹已经这么说，也是一席无话，也恼恨自己没用，没有赚一份身家，让自己家儿女受苦。
　　苦着一番脸回到东屋的时候，朱氏正将热的小米粥从锅里盛出来。
　　听得周老二回来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我也看这个时间也正好回来，今日吃了小米粥，配上韭菜炒蛋，都是你爱吃的。”
　　又招呼在灶下的小瑜儿：“小瑜儿，赶快给你爹打一盆热水来洗洗脸。等下叫方瑚来吃饭。”
　　小瑜儿听得就娘这么吩咐，连忙去打水来。
　　朱氏见周老二没得回复，就转头过来看他一脸不虞，一脸奇道：“怎么今天买卖不顺利吗？”
　　周老二心中烦躁，哪里有心情和她计较，听到朱氏说买卖不顺利，就是一顿邪火上来：“什么买卖不顺利，我哪里说买卖不顺利，你就看不得我买卖好吗？”
　　朱氏被他唬得一跳，心想不知在哪里受了气，回来发起脾气来，嘴里还咕噜一句：“又不是我惹你。”
　　周老二心中更是不快，就待要骂起来。小瑜儿已经捧着水盆放在周老二面前。
　　“爹，今天一天您受累了，赶快洗把脸歇歇吧。我和娘弄好灶里，就能吃饭了。”周老二看着小瑜儿，心里有万般愁绪，见自己女儿聪明乖巧，邪火一下消失的无影，接过帕子捂着酸酸的眼睛。
　　小瑜儿这厢扯着自家娘的裙子：“娘，赶快在弄个冬瓜虾米汤，我爹想来今天累了，他最爱冬瓜虾米汤了。”
　　朱氏哪里不懂这是小瑜儿给她解围，应了一声，就把家里半条冬瓜切了一段下锅煮起来。小瑜儿还是在灶下烧火。
　　吃过晚饭熄了灯后，朱氏推了一把假装睡觉的周老二：“你今天是怎么了，一股邪火没地发了？”
　　周老二翻转身来，不准回复朱氏的话头来，朱氏又是一阵乱推，周老二没法只能起身来。
　　“怎地，有完没完？”周老二被朱氏推搡的心烦，不由地骂起来。
　　“有什么话不能与我说说，一个人憋在心里也怪难受的。”朱氏见他起身，也跟着起来，追着问起来，“你回来之前去了堂屋，是不是爹娘和你说什么了？”
　　朱氏并不知道今日郭七来的事情，那时她正好和小瑜儿去村口李嫂子家借花样子，以为是周老爷子要和周老二说家里上交公中银子，从周老二进门的时候就一直想问来着，谁想着周老二一股邪火，现在也不肯说。
　　“没什么。”周老二本不想说什么，忽然想起今日周老爷子问到小瑜儿是不是在郭家人跟前露过脸，“前两日，你带小瑜儿去娘家有去过镇里吗？”
　　朱氏一听这个回答，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说道：“去过。”她惯常不是个会撒谎的，且两次偷着去镇里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也不隐瞒就一五一十说来。
　　周老二听得是去帮方瑚求仙方治病，虽然他不信这个，但是朱氏一片慈母心，他也不好说什么？接着又问道：“可见过郭家的人。”
　　朱氏一听郭家的人，只能想起来朱青和翠兰来，就说了首尾，周老二一听翠兰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环，想着必然就是那个时候小瑜儿被看上，心里有事着急，才与朱氏说了今日郭家来说结亲的事情。
　　“那个小少爷，不是说病着来着么，上次青儿说着呢。”朱氏听了要给小少爷结亲，就想起来这一出，“再说，我家小瑜儿如果到那高门大户去，锦衣玉贵，怎么不可？”
　　周老二知道朱氏见识少，才说出自己的担心：“我们是什么人家，外面说得好听是因为爹是这方圆几十里的秀才老爷，大哥又是童生，所以大家都高看我们家一眼，但是郭家是生意做的老大的，都到松江府去了，况且听说这个小少爷是正头夫人养的。”
　　“是了，我听说郭家只有两个少爷，大的是小婆娘养的，小的是正头婆娘养的。”朱氏如实把听来的都说了。
　　“可不是，他们哪里不能结亲，为何要找我们小门小户的小瑜儿，结亲就是要讲究门当户对。你说，怕不是有事，所以怕不是叫我们小瑜儿去抵灾。”
　　朱氏这才缓过神来，她从来求的不是富贵荣华，刚才觉得不错只是觉得小瑜儿如果嫁了去就不用受苦，这下听周老二分析，吓出一身冷汗，又怕周老爷子已经答应下来：“那爹怎么说的，没答应吧。”
　　周老二横了朱氏一眼：“我爹也是品出其中的味来，叫他们回去了，怕是过两日他们家的老爷要到我们家来说呢。”
　　“若是我家不肯，他家又能怎么我们。”朱氏一味护短。
　　“呸，他们郭家现在有银钱还不拿捏我们，让我们寸步难行。况且你侄儿青儿卖身给了郭府，哪里逃得掉。”
　　朱氏听这么说，一下惴惴不安，眼泪不由地要掉下来了：“那到底该如何。”
　　“担心什么，这几日三弟去打听下情况，到时候在和爹想着对策。”周老二翻转躺下，“早点睡吧，我明日还要去漕帮交付第二趟货，得早起。”
　　朱氏也躺下，只是她担心的睡不着，迷迷糊糊才睡了一会天就亮了。

　　小瑜儿已经起床，早早地烧好了热水，正给方瑚洗脸呢。
　　话说，这个方瑚自从去私塾学习之后，筋骨长得很快，一下子已经到了小瑜儿的肩膀，也渐渐没有以前那么体弱多病，他倒也是学得快，就半个月时间，已经学了三字经的一半了，前两日周老爷子还夸赞他比他大哥方珈启蒙时候都快。于是他就更加用心。
　　现在在洗脸时，都在背诵三字经呢。
　　小瑜儿听着弟弟稚嫩的声音，觉得无比幸福，虽然自家过得没有大伯和三叔家富裕，娘有些时候也得罪人，但是他却觉得无比的温暖。父母的疼爱，弟弟的敬爱，让她都觉得就这样挺好。
　　待帮方瑚洗漱完毕，她在灶上添了一把火，就把爹娘叫起来。
　　周老二见时辰已经不早，一骨碌地爬起来，边埋怨朱氏：“也不看看时辰，昨日和你说我今日有事，差点误事。”
　　朱氏也跟着起来，她一夜没怎么睡，刚眯一会就被叫醒，知道自己差点误事，也不响，直对着小瑜儿道：“给你爹打一盆洗脸水来，我去做早饭。”
　　“娘，你可歇着吧，我爹的洗脸水我已经打好了，灶上我煮了昨日的小米粥，还蒸了红薯。”
　　周老二推门出去，待他洗漱完毕，灶屋桌上已经放好米粥和红薯。周老二不由得眼睛一酸，自家女儿这么难干，以后找一个殷实人家，称心如意的好姑爷，小日子和和美美不是更好。
　　他拿起碗正准备喝粥，大概是太烫，一时还没有拿稳，“砰”地一声，瓷碗应声而落。
　　“岁岁平安，岁岁平安。”那头倒完洗漱水的小瑜儿，正牵着方瑚进来，看到瓷碗，忙上去捡起瓷片放在灶头，又给周老二盛了一碗粥，再将地上的粥整理给鸡吃。
　　“爹，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不要到过年又要买新碗了。”小瑜儿弄好这一串事情，坐下来一起吃饭。
　　“没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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