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独生女

　　一个挑唆一个迎合，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王德河故意慢悠悠地从她俩身边走过，听了个大概他就猜到那些东西肯定是老二家自己买的。

　　因为前几天如意楼厨房收菜的小李子，曾挤眉弄眼地问过他：“大河哥，你们家的饺子方子卖了不少钱吧？现在如意楼的饺子可火了！”

　　王德河当时就愣了，自家并没卖什么方子啊！过后一琢磨，他就猜到肯定是初二那天，老二一家来如意楼送菜的时候卖了那个饺子方子。也不知老二家今天是不是又卖什么方子了。

　　王德河一点都不妒忌老二家挣了钱，反而还很高兴：都是自家兄弟，谁过得好都是好事。王德河猜到的这些事情从来没跟家里说过，因为他知道自己娘和媳妇都是拎不清的人，他可不不想给老二家找不疼快！

　　现在看崔氏两人的嘴脸，王德河估计这事快要瞒不住了。不过大晚上的，还是不要闹出动静来丢人的好。想到这，王德河就回屋叫大丫去院里喊她娘，就说四小非闹着找她。

　　大丫看了看炕上玩的正嗨的四小，听话的出门喊人了。

　　小韩氏正聊的高兴，哪里愿意回屋。她狠狠拍了大丫一把，骂道：“要你个丫头片子有啥用，连个孩子都哄不好！你不会抱着他在屋里转转，你个榆木脑袋疙瘩！”

　　大丫委屈的眼都红了，小声提醒：“是爹让你回去哄四小的。”

　　崔氏看这情景，赶紧催促道：“你快回屋哄孩子去吧，我也要回家了。我也没啥意思，就是来跟你随便唠两句，你可别往心里去啊！”说着急急火火的走人了。

　　路上崔氏就开始后怕了：自己这随便说两句，不会引得那两口子打起来吧？想到自己男人的铁巴掌，她脖子一缩打了个激灵。

　　再说小韩氏回屋看到四小正玩得高兴，就火冒三丈地抬手要揍大丫。早等在这里的王德河赶紧把她拖回里屋。

　　反手关上房门后，王德河就板着脸说道：“我们已经分家了，以后老二家的事你少掺和！还有，少和崔大嘴一起胡咧咧，要不然你就等着跟她一样挨揍吧！”说着还举了举长满老茧的大手。

　　别看小韩氏原来净欺负明月她娘，那就是仗着明月他娘没生儿子不讨婆婆喜欢罢了。不过自打明月家搬走后，大房住的倒是宽敞了，把东西厢房都占了，可她小韩氏的地位却下降了不少。

　　现在小韩氏可不敢跟自家男人对着干，侄女再亲那也亲不过儿子。自己要是挨揍身上，那可就白挨了，根本不会有人给自己撑腰。想到这，小韩氏诺诺的应了。

　　不过第二天早上王德河刚出门，小韩氏就跑到正屋跟正在做针线活的老太太，添油加醋的说什么明月家买了好多好东西，他们藏着掖着的在家吃独食，都不记得老太太这个长辈。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把崔氏都扯了出来，说是她亲眼所见！

　　老太太当家当惯了，最见不得别人不重视自己，再加上她老觉得二房连个孙子都没有，根本就不配有啥好东西。所以但凡二房有什么，她都得搜刮到自己手里来重新分配，当年甚至连小李氏的嫁妆箱子她都想动。

　　要不是正好被来串门看侄女的二奶奶撞见，并且捅到老爷子面前，估计明月她娘的嫁妆箱子早就被掏空了。因为老太太的分配原则是：小儿第一，老爷子、老太太、老闺女和孙子第二，儿子第三，孙女媳妇没有！

　　听了小韩氏的挑唆，老太太气得针线活也做不下去了，她下炕穿上鞋就准备去明月家闹一场。小韩氏赶紧上前扶着她，两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就往明月家冲。

　　今天是大集，本来大家都在悠闲地逛着，突然见小韩氏婆媳两个这么急火火地走来，都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有那八卦的婆娘问起来，结果平常嘴碎的小韩氏竟然啥也不说。这倒引起众人的好奇心来，干脆一路尾随婆媳俩。

　　等到明月家门口，看到紧闭的院门，老太太更确信这一家子吃独食不孝顺了。她上去就砸门，还边砸边喊道：“开门，开门！你们这些不孝顺的东西，自己在家吃香的喝辣的，竟然都不管老娘的死活了！”

　　听里面还没有动静，老太太直接开骂：“李玉兰，你个不下蛋的母鸡，整天就知道挑唆我儿跟我离心，你就等着天打雷劈吧！”

　　老太太个头虽小，但身体康健嗓门大。加上今天逢集闲人又多，所以这明月家还没开门呢，门口就围了一大圈等着看热闹的。

　　明月正在家教金顺怎么配比草木灰水呢，一听到敲门声她第一反应就是拉着金顺退出厨房锁上门。

　　等听清在门外骂骂咧咧的是老太太，明月赶紧拖住要去开门的小李氏，自己站在鸡窝上往二奶奶家瞧。等看到二奶奶出院门了，明月才拉着金顺去开门。

　　老太太等了半天也没见人来开门，心里就更火了。所以明月刚打开门，老太太的巴掌就到了眼前。

　　刚赶到的二奶奶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训斥道：“韩小花，你又发什么疯？我侄女怎么你了，让你这么不顾脸面的骂上门？你这当奶奶的刚见面就不问青红皂白的打孙女，这是什么德行？”

　　老太太平常是有些怕两个妯娌的，主要是人家两个原来都是大户人家的闺女，都读过书，而她自己却大字不识一个，所以打心底她就觉得低人一等。

　　不过今天不一样啊，今天是读过书的二媳妇不孝顺被她抓了个正着。老太太觉得她可抓住理了，一时腰杆也直了妯娌也不怕了，她今天非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老太太头一次在二妯娌面前强硬起来，呵呵冷笑着说道：“做了什么亏心事？这得去问你那个好侄女啊！她自己在家吃香的喝辣的，却不记得孝顺老人。你让大家伙都评评理，有这样儿媳妇吗？”

　　周围的人虽然觉得老太太有点小题大做，不过不顾老人也确实说不过去，就都点点头表示支持老太太。

　　明月一看老太太准备先坏了自己娘的名声好继续闹，赶紧扭了把傻愣着的金顺。金顺不明白的看着明月，自己一个外人能干啥？

　　一看金顺没反应过来，明月赶紧提示道：“小金掌柜，你昨天带来的肉还有呢。你中午想吃啥，我让我娘提前给你准备。”

　　金顺反应过来，赶紧回道：“中午就单独给我炖个肉吧！剩下的给我包成肉包子，等我明天捎回去孝敬爷爷。毕竟我爷爷给我准备了这么多肉，我就借花献佛吧！”

　　“奥，还有那些麦子。你们记得赶紧做成馒头送如意楼去。要是少了一点，你们就等着吃官司吧！”说完就很有派头的背着手往正屋走去。

　　走了几步，他还回头喊了句：“我的东西可一点都不能少啊！别什么阿猫阿狗都闻着味就来打秋风，我谁都不认识！”

　　门外看热闹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老太太儿子家只是给贵人加工吃食啊！那这老太太来闹就有点过分了，东西根本也不是你儿子家的啊！

　　老太太被小金掌柜毫不客气的话气了个倒仰，再加上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时也嘘声一片，她直觉被小韩氏坑了。

　　老太太狠狠掐了小韩氏一下，小声问道：“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啊？”

　　小韩氏一边摸着胳膊一边委屈地说道：“是大山媳妇跟我说的。她说是她亲眼看见老二家买回了好多麦子和肉。”

　　人群中有那耳尖的婆娘，听到这话后就哈哈哈大笑起来：“感情你们是听了崔大嘴的话才上门来闹的啊？咱村里谁不知道她那张破嘴就会瞎咧咧，你们还真敢信！”

　　旁边婆娘接茬道：“可不是！崔大嘴一年得被找上多少次门子啊？她男人捶她都快变成打铁的了！”说完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看老太太在人群中越发地无地自容起来，怕这事真影响自己侄女的名声，二奶奶不得已出面了：“让大家伙看笑话了，都是误会误会啊！”

　　“你们也看到了，我侄女根本没有不孝敬老人。当然了我妯娌也就是来问问，也不是什么打上门来。以后要有人乱传话，大家可得给我们作证啊！”

　　看到明事理的老人出面打圆场，大家也就嘻嘻哈哈散了。毕竟在乡下发生这种事，大家一般也就乐呵乐呵不会瞎传，乡下人还是很淳朴的。

　　等人散的差不多了，李氏就来拉老太太：“她三伯娘，来我家坐坐吧！”

　　明月在旁边赶紧捅了捅自己娘亲，小李氏只能勉强笑了笑：“娘，你进来歇歇吧！”

　　老太太白了明月娘俩一眼，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就是觉得自己被耍了。她也没接小李氏的腔，只跟李氏赔笑道：“二嫂，我就不进去坐了，家里还好多事呢！”说完赶紧拽着小韩氏就走了。

　　她又不是傻子，就李氏那护犊子样，自己进她家后肯定少不了一顿批。关键是自己还不敢跟她顶，要不然她闹到老爷子面前，自己就更落不到好了！

　　越想越气，老太太又使劲扭了一把大儿媳：都是这不长脑子的傻货，被人挑唆当枪使，害自己出了个这么大的洋相！

　　小韩氏有苦难言：自己本来就想让老太太来要点东西，没想到老太太闹了个大的，关键是她还没抓住理丢人了！想到昨天晚上自家男人的话，她觉得自己今晚的一顿揍是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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