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听说我出家了

作者:一木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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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第一章
      天宁二十九年,北境栖梧山。
      石桥独立江两岸,金色染遍漫山梧桐。
      越过石桥,梧桐深处青石板搭就的羊肠小道尽头,是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

      庙居深山,香客却是昼夜不息。
      听逢此庙内上至主持方丈,下至扫地小僧皆晓风水堪舆之术,寻常鬼怪便是连那庙门十丈之内也是近身不得。
      当然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得准。
      毕竟除非亲身所历,这鬼怪之说总是玄之又玄的。

      但这并不妨碍百里之内的百姓来此参拜,谁还能保证自己没个大病小灾的,能求个心安也是好的。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可总有些人是极讨厌这些怪力乱神的。

      这日,滁水县的员外郎夫人带着自家的小儿子来到云阳庙上香拜佛。
      她自己原就是信佛之人,上次她就来拜了一次香,久未怀孕的大儿媳妇终于有了身子。
      她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云阳寺让儿媳妇怀了她孙子。

      于是,她拉着极不情愿的小儿子来上香还愿了。
      小儿子一脸的不耐烦,他向来是不信有什么鬼怪的;他大哥大嫂琴瑟和鸣,有孩子是迟早的事,这有他神佛什么事?
      再加上,他今日特意起早去了燕巢巷排队买梨花白,可谁知还是去迟了一步!
      酒未喝,还被母亲抓来上香,小儿子一肚子的苦闷无处撒。

      正琢磨着要不要十倍价钱从别人处换来梨花白的小员外郎之子,抬头定睛一看:
      寺庙外墙的屋檐处,一个穿着素白僧衣的和尚正斜靠在青瓦上。
      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壶酒,酒壶瓷白,壶身隐约有着梨花的式样。

      小员外郎之子:!!!
      那正是他苦等不到的梨花白!

      念及此,他更是心中不喜这寺庙:一个和尚,要喝什么酒?!

      可还未待他看清那僧侣的身影,一眨眼就再瞧不见踪迹。
      小员外郎之子皱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今天非要抓住那僧人让母亲好好看看这破庙里到底藏了多少污、纳了多少垢!

      这边,又是“污”、又是“垢”的素衣和尚一拍身上的灰尘,将酒壶随意地扔给了身后的圆脸小和尚。
      圆脸小和尚心惊胆颤地接住了酒壶,皱着脸跟了上去。
      素衣和尚不紧不慢地走着,边走边道:“这酒不错,明天继续。”

      一听这话,圆脸和尚跟上去的脚差点崴了下去,他稳了稳身子,小心翼翼道:“大师兄,明天还要去?”
      素衣和尚:“怎么你明天有事?”
      圆脸颤了音:“没......没事。”

      “哦,那就行。”
      圆脸和尚:“......”这是有事没事就行的事么?!
      佛门子弟,戒酒戒色戒荤,不过一天的时间,他这大师兄刚一醒来就自破了两戒!
      先是吩咐他去买酒,再是杀生烤了一只乳鸽。

      等他买酒归来,就闻到了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烤乳鸽。
      再香,也是肉!
      圆脸和尚刚克制自己告状的冲动,这人还好声好气问他:“九师弟是吧?要来一块吗?”

      圆脸七师弟很委屈,冒着生命危险去买酒,回来被叫错排位就算了,还骗他吃肉......

      但小七,法号玄灯,向来怂是不敢当面问他大师兄:你脑子是不是摔出毛病了?
      于是,怂小七只敢跟在师兄后面走,眼睛默默盯着前面那人受伤的脑袋。

      那里,白布裹着光洁的脑袋,隐约能瞧见丝丝血迹。

      ***
      三个月前,云阳寺方丈的首席大弟子在登顶栖梧山采摘草药时不幸跌落。
      等到傍晚方丈发动全寺人找到他时,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据找到的和尚说:当时玄远摔下来时,脑袋正中一块尖锐的大石头;鲜血在脑部蔓延,渗进石头缝。

      医治了一个多月,人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这头部时不时地渗出一点血,人也一直昏迷不醒。
      全寺人除了方丈和几位长老全都排了班,轮流照顾这位半生不死的大师兄。
      一个月后,排班轮到了玄灯小七。

      就在昨天晚上,玄灯还未来得及换下染血的纱布,就发现大师兄“诈尸”了。
      不是,醒过来了。
      小七胆子小,见到玄远睁开了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瞬间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等回过神,他才兴奋地从地上爬以来。

      “大师兄,你醒啦?”
      “感觉怎么样?有难受的地方吗?”
      “你摔伤这几个月,师父和师兄们可担心了。”
      “对了,我去和他们说你醒了。”

      话音刚落,小和尚风一般地像外跑去,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鬼哭狼嚎“大师兄醒啦!你们快来看看呀”。
      跟见到马戏团,喊人来看猴似的。

      “猴”想捏鼻梁,可惜没有力气,只能纡尊降贵地皱起了眉。
      眼前的房屋熟悉又陌生。
      他能清晰地记起在这生活的细节,但这记忆又仿佛是人强塞给他的。

      他记得自己十岁那年家乡发生洪灾,自己成为孤儿,几经生死晕倒在云阳寺。
      云阳寺的方丈救了他,还收了他为大弟子。
      他记得刚刚的小圆脸是他的同门师弟,贪吃爱睡但总能幸运地躲过师父的抽查。
      不过排行第几来着?第九?

      哦,原来不是记得那么清楚的。
      玄远发现自己脑子里出现这话时,嘲讽地信手拈来。
      自己反讽自己,没毛病。

      他仿佛是个......看客?

      但他仍是想要一遍一遍地回忆着过往,直到脑子再承受不住细细麻麻地刺痛。
      他猛的闭上了眼睛,面色冷白地让人觉得仿佛下一息这人便要去阴曹地府报到。

      “哇,大师兄他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回你个头。”
      “那他怎么看起来像要没气了,嘤嘤嘤,都是我不好。”
      “......闭嘴。”

      噪杂的声音让玄远不得不再次睁开眼,入目是一个身穿灰黄色袈裟的白发和尚。
      是云阳寺的住持,他的师父,了空大师。
      虽已年近古稀,他的身体依旧健朗,声音里透着关爱:“玄远,有何不舒服的?”

      玄远沙哑着声回道:“师父,我没事。”
      了空大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让师父担心了。”
      “无碍,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为师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方丈张着嘴还想继续说着什么,但最终还是决定离开。

      一番问候,方丈呼啦啦带着一群人来,又呼啦啦带着一群人走了。
      只留下个刚刚还在怀疑自己大师兄是不是一命归西的小七。
      原因是小七向来运气好,第一次照顾大师兄,师兄就醒了。
      留下来,可以去去霉气。

      小七:???

      玄远睡了三个月,肤色苍白,面容消瘦地像是要
      好在他眉目好看,鼻梁挺直,干裂的薄唇是恰到好处的形状,即便此时神情冷恹也有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俊颜。

      他出声打断小七的愣神:“有水么?”
      小七“哦”了一声,眼里有着些许因为刚刚愣神的愧疚,于是更加殷勤地照顾起大师兄。
      喂了水,还喂了些粥。
      小七就发现玄远便已经累地睡着了,于是他在房间的另一处小塌上睡了。
      他没发现的是等他呼吸平稳之后,刚刚还在沉睡的大师兄忽然睁开眼看着黑暗许久才沉沉进入了睡乡。

      ***
      一夜过去,无声无息。
      翌日,小七一睁眼就发现了穿戴整齐的大师兄。
      他慌忙起身跑过去问:“师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就是这么一句,小七就把自己给坑到见不着北了。

      玄远沉吟一会道:“帮我去山下带一壶酒,要最好的。”
      “酒,酒?”小七磕巴了一下才道好,心想:大师兄要酒定是有用的。
      等他真花了一整个上午买来了梨花白,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大师兄就着酒把一整只烤鸽给吞下了肚。
      填饱肚子,嗯,却是挺有用的。

      小七紧赶慢赶跟上了前面的玄远,似乎还能闻到那被熟练技巧烤得外酥里嫩的鸽子所散发的油香。
      小七摸了下只吃了馒头和稀饭的肚子:有点饿了。

      还没摸几下,小七就听到了三声钟鸣。
      那是有大善人给庙里捐了百两以上的功德钱,一声代表一百两,三声就是三百两。
      看来是大善人有好事发生,来还愿了。
      小七脚步未停,一错步就撞上了精瘦的背影。

      小七撞的头有点痛,被撞的人却是神色未变,他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没事。”说完,人就走了。
      小七跟着走了几步,发现那是大殿的方向。

      “大师兄,走错了,那是大殿。”
      “嗯。”
      小七:“......”
      行吧,去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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