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雾(网络初稿)

作者:飘阿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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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证(3)



      所谓的喝酒,就是真正的喝酒。他俩的这场酒喝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下半夜里,地球磁场和人类磁场本来就怪异,两名当事人里没有人计较细节。
      小屋设施完备,不但有浴室,还有酒和急救箱。子柚指指他的胸口:“你受伤了。”
      周黎轩拉开领口给她看。只有细细的短短的一道痕,是他突然贴近她时,被刃尖刺到的,早就止了血。
      “夏天容易感染。”子柚说这话时,正研究急救箱里酒精的保质期。她拿棉棒蘸了酒精,无视他的推辞,直接按到他的伤口上。他一声不响,但嘴角有一点抽搐。
      “你在报复。”
      “没有的事。我觉得很抱歉,而且我应该谢谢你。今天你替沐澄喝酒,替我解围,又两次送我回屋,而我恩将仇报。”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反话呢?”周黎轩怀疑地说。
      “正话。我还应该谢谢你这些天来一直照顾我和容忍我。”
      周黎轩沉默了一会儿:“你这话像是在告别。”
      “我下周就要离开了。”
      “那么,这算你请我喝的告别酒了?很敷衍很没诚意。”
      “诚意不在于形式而在于喝了多少。”
      他们边喝酒边聊了一些东西。凌晨时分的人们,心防确实会降低不少,子柚居然会在他的引导下,对他讲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而周黎轩则听说她想出去旅行,给她推荐了几个城市,把那些地方的风土人情讲得栩栩如生。
      “你一点也不像失忆的样子。”
      “是吗?别人也都这样说。”他在她露出迷惑的表情时,狡猾地笑笑,“其实都是旅行杂志上的内容。”子柚很无语。
      “你也不算讨厌我。”他们喝光一瓶酒的时候,周黎轩说。子柚正斟酌要如何回答,他又讲:“当然也算不上喜欢。”子柚无话可说。
      “你不讨厌我,也不能喜欢我,是否因为同一个原因?”
      “你喝多了。”
      “但是,长得与另一个人相像,不是我的错。”
      子柚变了脸色:“你调查我。”她觉得这话挺熟,想了想,原来以前也向他祖母抗议过同样的内容,果然是亲祖孙。这回换周黎轩沉默,很久后才说:“这不是刚才那种酒。”
      “这个烈一些,我兑了水。”
      “你想灌醉我?”
      “我这不是跟你喝一样的吗?”
      他们后来的交谈就不怎么愉快了,子柚差点忘记了自己到底为何要把他请进来,只想请他快点走,却总找不到收场的方式。最后子柚存心把酒洒到了身上,她到浴室去换衣服,磨蹭了很久才出来,心想他也许已经走了,可是她出来却发现,他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周黎轩,你醒醒!你不能在这里睡!”子柚推他,他嘀咕了一声,但一动不动。
      “你装醉吗?”她折腾了很久,也没将他弄得清醒。周黎轩并没有真的喝到烂醉如泥,仪态不错,没有吐,也不说醉话,甚至偶尔会应他一句话。但是,她没有办法让他清醒地回他自己的房间,她也不知道他住哪个房间,而让他蜷在那里又不是办法,子柚出了一身汗,把他拖到床上去。
      周黎轩的体温很高,连头都有一点发热。子柚观察了很久,他的确不像是装的。他的朋友说得不假,他果然喝了混酒以后会有反应。刚才她是真的想把他灌醉,想趁他不够清醒,套出一些秘密来,但是她仍然与过去的几次一样一无所获。他忽而像那人,忽而又不像,都怪她以前与江离城真正的相处并不多,又几乎没见过自然状态下的他。
      子柚忽然感到很累,觉得一切无所谓。她去拧了条湿毛巾给他盖到头上,见他一直舔着很干的唇,找了一瓶水给他打开,推推他要他起来喝下。他像孩子一样闭着眼睛就着她的手去喝,子柚手抖了一下,洒了自己一身。她将瓶子硬塞到他手里让他自己喝,然后找了条干毛巾弄干自己。她除了睡衣,已经没别的衣服可以换了。
      等她再去看周黎轩,他又安静地躺下,抚着额,皱着眉,而刚才给他的那瓶水,被他洒得到处都是,裤子上,还有床单上。
      子柚站在床边冷眼看了看他,终究不忍心,又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比刚才还要热一些,而他弄湿的衬衣和裤子,紧紧贴着他的皮肤。
      她深吸了几口气,把他的衬衣慢慢脱下来。最初她只单纯不想让他发烧更厉害,但碰触到他的电光火石间,她想起前一夜的那个梦,以及她记忆中的东西,竟然开始微微发抖。
      她对那具身体,并没有太多的记忆,黑暗中,他们俩连拥抱都很少。可她还是依稀觉得,这具身体,比她印象中的瘦,有点苍白,而且,她还隐约记得,他的后背虽然似乎没有半颗痣,却有几处浅浅的疤痕,偶尔她攀住他时,可以摸得到。而这具身体上,一片光洁滑腻,分明是从小就倍受呵护。
      子柚抖得更厉害一些。她坐在那儿呆了很久,看着面前这个大男人趴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一副不设防的样子,几乎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很久以后她才记起,她打算替周黎轩把湿掉的衣服脱掉,免得他发烧加重。她把他翻过来,刚解开他的腰带,就有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猛然一扯,她跌到周黎轩身上,慌乱抬头,刚才睡着的那家伙竟睁开了眼,捏牢她的手,与她紧紧地贴在一起。他的眼睛看起来很亮,只是焦距对不太准,他微微眯起眼睛,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鼻子,嘴唇,脖子,然后是她的胸口,用力地捏住。子柚吃痛地挣扎,但完全挣脱不开,她低头朝他的胸口狠狠地咬去,周黎轩松开了手,但一个翻身便把她压到身下,不等她喘口气,他也用力地吮向她的脖颈深处,吮到她疼痛轻呼。
      子柚放弃挣扎。她没有力气了,而且她惊觉,平时别人近身都会让她有反胃感觉,比如今天被雷特拉住手,她就很想吐,以前她也用了很久的时间才适应了迟诺的亲吻,可是现在她被他压住又非礼,除了惊慌与气愤外,却并没有排斥。她心中乱糟糟,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时不知所措,而压住她的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动静,只将热乎乎的唇贴在她的脖子上。
      子柚用力推开他,从床上爬起来。这回她的手不再发抖,利落地褪去他的长裤,找到他那处很私密的地方。这个男人很配合地沉沉地睡着,唇角微抿,睫毛长长。那修长匀称健美的身体,在灯光下泛着玉一般的光泽,但是任子柚从头看到脚,都只见到细腻光洁的肌理,没发现半个粉色的胎记。
      子柚头晕眼花,撑着床慢慢站起来,呼吸困难,大脑空白。
      她给床上的男人盖上被单,把他从脖子到脚盖得严严实实。她去了洗手间,酒意突然也在上涌,胃很难受,但是她吐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以前,她每当紧张愤怒压抑时都会有想要呕吐的感觉。而现在,她分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她出去把周黎轩的衣服拿进来,找到吹风机,接上电源,给他慢慢地吹干。衬衣的胸口处,那一丝血迹很明显,她涂上肥皂,轻轻地将那血渍洗掉,突然便想起那一个晚上,她在江离城的白床单上留下初经人事的血迹,她也曾这样用肥皂一点点地消灭痕迹。她有些茫然,好像那些事情,已经发生在千年之前,只在古老的已经风化的岩石上留下印记,被风一吹,就会消失不见。
      从前天开始,在她心中已经认定眼前这人就是江离城,或者在很早以前,她就已经怀疑这人是江离城,所以她才会对他恶形恶状。现在,她终于知道了那个答案,她也终于知道,原来在内心深处,她是这样希望江离城还活着。当她确认那个周黎轩并不是江离城时,在她心中,仿佛江离城又死了一回。那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像有一把柔软的刀子,细细地划过心口,连血都不流,只有钝钝的痛感蔓延。那样的痛,让她感到辜负,感到罪恶,感到失意与彻底的解脱,以及更多难以言说的情绪,让她连心脏都纠结成一团。
      子柚脱光衣服,在浴室里用冷水洗澡,她仰头让冷水冲在眼睛上,以免自己会流泪。这样才好,她可以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地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地方了。那里尽管没有亲人,但有生她养她的土地,有她熟悉的一切。
      她在浴室里停留了很久,慢腾腾地出去,替周黎轩把裤子重新穿回去,她只穿了一半,便颓然地收了手,坐回椅子上。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连睡着的神情都那样像,她现在竟然失了面对它的勇气。
      她将自己缩成一团,蜷进沙发,把头埋进胳膊,就那样沉沉地睡过去了。

      子柚先是被断断续续的蜂鸣声从梦境中唤回。她睁开眼,窗外天色已亮,而她只睡了两个小时。那手机铃声不属于她,循着声音找了很久,却是周黎轩的手机,在桌上一遍遍固执地震动着。而手机的主人仍躺在床上睡着,用胳膊挡着眼睛,露着大半的上身,身下的床单与身上的被单都皱成一团。
      液晶屏上显示着“丽卡”的名字。那蜂鸣音令她头痛加剧,而那个名字则让她心情更差。当丽卡再度打过电话来时,子柚索性按了拒听键。看看时间还很早,她去洗漱,又用冷水洗了很久的脸,把衬衣都溅湿了。她接连两晚没睡好,眼睛有一点肿,黑眼圈明显,气色十分差。
      她洗脸时就隐约听到门铃声,当时她正在洗头,没去理会。门铃响了几阵,停下了。
      当开锁声响起的时候,子柚只能抽一条毛巾包住头发,出了浴室。浴室离门口很近,昨夜她忘了把门反锁,也来不及重新去锁,只能冷静地站在玄关处,看着站在门口的丽卡与度假别墅的管理员。
      “对不起,小姐……”管理员是彬彬有礼的中年大叔,在大清早撞见女士湿发湿衣地出来,露出尴尬神色。
      “有事情吗?”
      “我们在门口捡到这个。”管理员用纸巾包着一把小刀,刀尖上有一点点隐约的血迹,“我们担心您遇到危险。”
      “我没事,谢谢。”子柚没有表情地回答。
      “那你见到周先生了吗?”丽卡急切又咄咄逼人地问。
      子柚抬眼轻轻瞥了她一眼,丽卡又说:“昨天你跟他一起离开后,他就一直没再回来。今天早晨他房里没人,房间没锁,电话也没人接。你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丽卡说的“与她一起离开”大约是指第一回他送她去找沐澄。子柚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对那中年男士客气地说:“可否让我与这位小姐单独说句话?”管理员礼貌地告辞离开。在他走之前,子柚说:“我的水果刀。”他愣了一下,子柚说:“这点血,当然不会死人。”那人尴尬地递了过去,行了个礼退出去,还帮她掩上门。
      子柚一步步倒退着走,手里还捏着那把小刀,丽卡谨慎地看着她,站在原地不动。
      “你不跟过来?你不是想找他?”
      丽卡一脸狐疑地盯着她手中那把刀:“你想做什么?”
      “你怕我房间里也藏着有趣的游戏?”子柚微笑着退出她的视线。
      丽卡终于跟了上去,一拐进房间,视线就落在仰躺在床上的周黎轩身上。他腰下盖得严实,上身裸露,胸口有可疑的红痕,身下的床单凌乱。她的脸色变了又变。
      子柚轻声地说:“能否帮我个忙,把他弄出去?”
      丽卡的唇微微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其实呢,什么也没发生过。”子柚欣赏了一会儿她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说。
      丽卡的目光从她的脸,她的眼睛,滑到她的胸口,起初她还算镇定,但是好像看到了什么,突然便扭头离开,将门摔出砰的一声响。
      子柚对着镜子看清了刚才令丽卡更加失态的原因。她之前洗完澡套了衬衣,因为她的衬衣不透明,昨天呼吸不畅,所以她没穿胸衣。她本不是丰满的人,宽宽松松看不出什么,但现在她的衬衣湿了,将她的胸线清晰地勾勒出来,比穿着睡衣还暧昧。怪不得刚才那中年大叔的眼睛一直不看她。但是更让丽卡受打击的应该是这个,在她敞着两颗扣子,恰在胸口之上的位置,有一个异常明显的红色吻痕。
      子柚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突然心情好了一些。她脱掉湿衬衣,穿上胸衣,又套上另一件外套。她把领口拉高,遮住吻痕,又去找了个冰袋捂着眼睛。
      “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当她完成一切时,背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子柚手一抖,那个冰袋就掉到了桌子上。她从镜子里看到刚才的醉美男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何时醒的?”这话的另一种问法是,你刚才没看见我换衣服吧?她话已出口,才想到,他分明听到她对丽卡说的那句话了,可见他醒得有多早。她实在是反应迟钝。
      “有一会儿了。”周黎轩诚实地说。
      “那你应该早点出声。”她转过身来朝向他。
      “我本想打呼招的。但是你正在换衣服,我只好继续装睡。”子柚还来不及变脸色,那人又不依不饶地问了一句,“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你以为呢?”子柚冷冷地问。
      “你的样子,实在不像‘什么也没发生’。”他从床上下来,走近了几步,指指她的脸,又将目光在她的胸口扫了一下,表情意味深长。
      子柚知道,她此刻神情憔悴,萎靡不振,的确很像被蹂躏过,而且,虽然她新换的衣服将胸口捂得严实,但刚才换衣服时,他可能已经看到她脖子之下胸口之上的吻痕了。何况他的胸上也有一处明显的咬痕。
      “别介意,我不需要你为我负责。”
      “也就是说,”周黎轩说,“你也不打算为我负责?”
      子柚的回应是转身出去,用力关上门,然后到沐澄房间去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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