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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烟如涉
屋内熏香暖烛，赵建军怔怔站在中间。只听那自称烟如涉的人悠然问道：“我的名字已经说了，公子你的呢？”
赵建军头脑阵阵发胀，恍惚中与跟烟如涉对答了几句。一个问题在脑海里急剧升起：走？还是不走？
烟如涉斜靠在贵妃椅上，绛紫衣袍绣着仙鹤梅花，十分豪华扎眼。笑着说：“赵建军这名字不好听，你换一个让我叫。不然我就只叫你赵公子了。”话语里几分调情浑然天成。
赵建军立时一个头两个大。终于咳了一声，道：“不…不用麻烦了。我这就要走了。”
好看是好看，到底是个男的。这般调情他可真接不下去。
“哦？”烟如涉长眉微抬，慢慢坐了起来，问道：“赵公子竟然看不上烟某？”赵建军立刻道：“不是。”说着又看了烟如涉一眼。只见他眼角一颗泪痣似是挑了位置点上去的一般，在烛火下分外魅惑。人能生成这样，不论是男还是女，都真是十分难得了。烟如涉眯眼看了他一会，恍然大悟，道：“赵公子不好这个。”
赵建军点头：“对。”
再难得，也还是有个性别的。
烟如涉笑了一笑，站起身来。“那倒是烟某没有福气了……”说着衣袍款动，朝赵建军迈来。他眼角眉梢都是笑，笑里恍如湖光水色，声音渐低道：“这世间的东西，现在不喜欢，未必以后也不喜欢。赵公子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夜深人静的，再坐一会如何？”他已经不动声色地抓住了赵建军的胳膊。
等赵建军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鬼使神差地跟着烟如涉坐在了榻上。赵建军心里微震。烟如涉自塌边小案上捧起一碗东西，回过头来，那张脸庞又跟赵建军打了一个照面。赵建军顿时便觉没了声音。
艳丽狷狂，这四个字真是适合眼前这人。
烟如涉手捧着那小碗，轻轻扫了他一眼，说道：“滇南五月卖雪，调梅点蜜，不知赵公子试过没有？”磁勺碰在玉碗上，玲珑作响。
赵建军低头，只见那碗中盛着冰凌琼屑，上面浅浅淋着一层乌梅与蜜汁，看似无比香甜。烟如涉道：“虽说是苍山上采的雪。可即便在叶榆城里，也未必吃得上这个。”
居然是山上采下的雪再送到这边来。古人想在夏天吃个冰点，着实是不容易。赵建军调整了一下位置，正襟危坐，说道：“这东西，要放在我们那，就叫做刨冰。”直接从冰箱里往外拿。
烟如涉淡淡“哦？”了一声，“赵公子不是南诏人？”手中小勺剜了些冰，身子近靠，往赵建军嘴边送。
赵建军赶忙一让：“不了，我不吃甜。”烟如涉于是收回了勺，赵建军定了定神，问道：“烟…如烟是哪里人？苗族？白族？”他见他手捧玉碗，一段腕却胜比白玉。不似汉人。
烟如涉未答，只是垂眼看了那碗中白莹，勺在手中转了一下，说道：“甜，可是个好东西。我说过，赵公子现在不喜欢的，未必以后也不喜欢……”说着勺中冰碎送入了自己的口中，抬起眼睛。
赵建军只见一双颜色略浅的眼眸，带了点湖色，定定看来犹如水光浩淼……烟如涉撑身俯来，抬手扣住赵建军后首，头一低，四唇相接。
乌梅蜜冰在烟如涉唇间丝丝的凉，凉进赵建军嘴里便化成了热，一路热到了他的腹中。
果然是很甜的。
烟如涉离开了赵建军的唇，手改放在了他肩头。微微一笑，“我是西域人。”
这时候你还记得说这个？
赵建军一咽口水，口里剩的冰末也下了肚子里去，却还是残余了淡淡甜气在嘴里，久久不散。
赵建军猛地站了起来！稳了稳，他脸色极糟，道：“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
烟如涉只是含着笑靠在原处，右指轻轻绕着发梢。赵建军服了这些人了，他活了这一辈子，才知道原来真正前卫的，其实是古人。想了想，赵建军说道：“不是你不好，确实是我不好这个。先走一步了。”说着就往外走。
烟如涉在他身后扬了声音：“赵公子且慢。”
不用且慢了，赵建军心想：我又不是那个赞姜尤。烟如涉站起身的声音传来，赵建军却门帘一掀，推开了门去。
烟如涉眼睛一眯，绕在发间的手指轻轻一抬，手下织锦云袖隐隐鼓风，似凝起了一道气场荡在身边。却见门口赵建军突然身子一顿，回身就退了进来，“啪”一声把门合了个结实。烟如涉顿了顿，云袖沉了回来，笑着看向赵建军问道：“怎么了？”
赵建军脸色大差。
赞姜尤，你为何不姓曹？！
只听门外一路，咕噜姆粗大的嗓门已经“叽里呱啦乌鲁”地一串串传了过来，夹杂着小婢女呼声叫道：“爷，这厢可不能进去。”
赞姜尤的怪腔怪调到了门前，道：“如烟美人名满天下，便是要给人看的，怎么有了不能进去的说法？”小婢女道：“里面先有了客人，爷，你……”赞姜尤已经不顾阻拦，一把推开了门：“有小王我在，别的客人就可以走了。”
帘子一掀。
烟如涉袖手一挥，一把拽住了正往屏风后面躲去的赵建军。
只听身后脚步声一顿，赵建军吃了黄连一般朝赞姜尤转过头去……烟如涉啊，我说你拉我做什么呀！
赞姜尤盯着赵建军愣了再愣，终于一声冲他吼了出来。呼噜唔噜的，说得竟是藏语。他这厢一喊，门外的咕噜姆就“碰”一下撞开了门，冲了进来。
赞姜尤迅速淡定了回来，重拾怪调：“你怎么会在这里？”咕噜姆冲着他们就瞪眼。
赵建军心道：我在这里，本来自然是打着与你一样的目的。
却见烟如涉微微一笑，道：“这位爷，您踢的那可是我的门。”赞姜尤闻声看去，目光落在了烟如涉身上。然后便定住了。
赵建军心道：“果然……”太没出息。
赞姜尤看了好一会。烟如涉目光如水，不动声色。终于赞姜尤回头，低声对咕噜姆说了几句。咕噜姆脸上忠肝义胆的变了几下神色，终于还是扫了赵建军和烟如涉一眼，门一拉，退了出去。又是“碰”地一声。
烟如涉淡淡一叹。
赞姜尤已经抖开扇子，慢慢朝他们走来了。
扇子一收，挑在烟如涉下颔上，“曲靖如烟，果然是艳色无双！何止滇南，怕是中原吐蕃都再寻不出第二个了。不过……你怎么是男的？”
赵建军脸上表情顿时精彩。
烟如涉嘴角微勾，眼中暗光流动，“扫了爷的兴了？”赞姜尤到底是比赵建军上道，伸手一把就将烟如涉拉入了怀中，扬声笑道：“小王我只是惊讶而已。你生得如此惊艳，又怎么会扫兴？”烟如涉目光淡淡地扫过那只搁了在他肩上的手，又转而笑道：“如此，便多谢赞赏了。”身子向前一挨，主动靠进了赞姜尤胸前。
赵建军看得目不转睛。赞姜尤已经手揽了他的美人，倨傲而下看向了赵建军，道：“真真是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闯。瑞光麒麟还在你那儿吧？”赞姜尤翻来覆去也就这样两个目的，还真是时刻铭记不忘于心。
赵建军如实答道：“不在。”
赞姜尤不信：“江湖上都知道，那日文清宇放了你走，瑞光麒麟也被你带走了。快些把它交出来！莫逼我动手。”
赵建军心想：我那东西正在人家当铺里压箱底，又怎么给你交出来？
忽听赞姜尤怀中传出一声叹气，烟如涉道：“他没骗你。东西，确实不在他身上。”
赞姜尤和赵建军一同看向他。烟如涉嘴角一挑，侧了头看向了赞姜尤，道：“这位爷，你可知道，我烟如涉最讨厌别人随便碰我。”他话里不像厌恶，倒像打趣。赞姜尤十分识趣，略略凑了过去，低笑道：“那美人喜欢怎样？”
烟如涉启了启唇，下颔轻昂起送到了赞姜尤面前，轻字吐气道：“喜欢我作主……”赞姜尤脸上表情已经是懵懵然了，还记得问：“作主怎样？”烟如涉的唇只差一点便挨上了赞姜尤，赵建军看得大气不敢出上一口，却见烟如涉的目光朝他这边斜睐过来，一边轻轻送声到赞姜尤鼻息间，道：“自然是我说怎样，就怎样。”轻轻退了一步，赞姜尤头重脚轻晃了两下，直挺挺地朝地上摔去。
烟如涉眼睛正正看住了赵建军，顺手一捞扶住了几乎砸地的赞姜尤。
赵建军大惊失色，叫道：“他…他怎么回事！”
烟如涉挑笑扬眉问道：“我叫你留，你还敢不敢走？”
赵建军浑身定住，不敢妄动。烟如涉轻松地带着软趴趴的赞姜尤往床边走去，顺手一推将他撂在床上了。然后袖一抖，自流云般的绛紫袖袍中，取出一朵淡淡白色的花。转头对赵建军道：“过来。”
他会过去才怪了。赵建军往后退了一步。
烟如涉眼弯如弦月，缓步朝他走了过来。站定面前，他拈花一笑，邪气顿生：“赵公子，那五月调梅点密的雪，甜吗？”问着，轻轻在唇边花前一吹。赵建军突然只觉头脑中懵懵地一片，口中有股子甜香漫漫溢开，似入了腹，又似自腹走向了全身。
人生就这样朦胧了……
朦胧间，又似见烟如涉的嘴一开一合，自上而下对他说着什么。又看见他朝自己微微笑着，他眼角一颗轻痣在烛光下隐隐跳动，无限诡魅。
就像是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到最后越来越怪……他好像看见了被他当掉的那只诺基亚，屏幕在他面前闪过一道道斑斓的光，流行的音乐，那条约他上东郊大排档吃饭的短信。于是他梦见自己驾着车往山上开，梦见刀光剑影穿着古装的一群神经病。还梦见了阮湘子在水中慢慢向前靠进了他怀里，靠得他一阵胆颤心惊。然后梦见竹叶淡淡沐风，他的手伸过去落在一个人的头发上，静静对视……多安静。只有身边的竹林，簌簌作响。
最后赵建军的梦在这竹林里，暗了，暗了。
心里隐隐呼唤着一个声音：果然呐…以后娱乐场所，别人给的东西，千万不能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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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泪奔，看嘛~俺就知道一章章看一定会忘记的……
穿越我也是尝试。挠头，关键是想好了，不写太可惜。（不过现在看来…严重陷入了人多剧少的一团迷雾中。还望各位~救救我~救救我~）
卷袖子，我也是想看看传统武侠一点的穿有到底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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