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一生的白骨法师

　　第二卷十年战乱心茫然
　　（八十六）“引力”很特别

　　“你别把魔法师当傻瓜骗吧。”钟无名皱眉，“核按钮是琼冯乐·梅哲按下的，我相信。但是，如果没有你和你身后庞大势力的鼎力相助，他能做得到？”
　　“我不否认我配合了。”卡拉拉微笑着点头，“但是，整件事情都是大统领阁下的真实意愿的表达。我这话比纯金还要真。”
　　“卡拉拉，你是人类吗？琼冯乐·梅哲是人吗？”钟无名坐在她对面，一边认真地观察她一边问，“你们不知道——核弹头无论落在哪里都会造会制造出人间地狱吗？现在，它已经落在你自己本国境内，你的同胞已经大量伤亡……无数人生不如死！你还笑的出来？”
　　卡拉拉收起笑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是上台演讲，我会说我对在此次事件中的所有死难者表示深切的同情与哀悼。我对他们的悲伤与愤怒，感同身受！如果当天高水平发挥，应该还可以热泪盈眶……但你想听实话，我只能说——如果死的人是我，我可能在死之前惊讶一下；现在死的是别人，我确实没什么感觉。也许我天生就不爱‘人类’这种物质。”
　　卡拉拉·苏苏的最真实表达让钟无名瞠目结舌，她说的真话怎么那么不像真话？或者说怎么那么不像人话？
　　“辛淮·贵邰曾希望我能和他一起刺杀你。我当时的拒绝也许是个错误。”
　　“少虚伪了。”卡拉拉冷笑，“与我合作，应该是让你看到了达成目标的希望吧？”
　　钟无名闭紧了嘴巴。不得不在心中默认，她说的是事实。他亲自去现场看过——虽然不用担心后续的核污染。但已经死去的数以万计的人是不会复活的，那么多的家破人亡，那么多的天人永隔，那么多的悲愤与绝望……即便如此，为了达成心愿，他并不想阻止卡拉拉。他预感到，只要让事情一直发展下去，不管是以何种形式……他的心愿终将达成！他吃惊于自己是个如此不择手段的人。人性，也许就是这么测试出来的。
　　他换了个问题：“琼冯乐·梅哲为什么那么厌恶司命？用大炮打蚊子的事应该没人会干。可是比那更荒唐的，用三枚原子弹去炸一个人的事他已经干了。为什么？”
　　“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但答案我真的不知道。”卡拉拉·苏苏也困惑，“我只知道他确实是发自灵魂的憎恶司命那孩子。他是打从心底认为司命是恶魔，认为他‘存在即有罪’的。他极端反感司命的名字，讨厌司命的长相，憎恨司命的魔力……当他按下核按钮的时候，他几乎是虔诚的，他认为自己是圣徒，他真的认为自己是在除魔卫道！也许有些恶意就是为了存在而存在？”卡拉拉将自己一头浓密的棕发都抓乱了，“我真的不擅长解释不科学的事。”
　　“你也说过司命‘存在即有罪’。”钟无名提醒她。
　　“我那是为了方便利用他。”卡拉拉·苏苏又轻松的笑了，“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凭直觉判断出他非常的有利用价值！而他现在卓越的表现，已经让我喜欢上他了。”
　　“司命决不会因为被你喜欢而感到高兴的。”钟无名打了个冷战，他觉得如果司命知道卡拉拉喜欢他，也会有同样的反应。
　　“你知道司命现在在我眼中像什么吗？”卡拉拉却不管这些，继续兴高采烈地说，“他像四种基本作用力当中的引力。”
　　“啥意思？因为他吸引了你？那为什么不是电磁力？”
　　“因为电磁力会根据物体的属性选择吸引或排斥，但引力不行。它是单向作用力，它只会吸引不会排斥。”卡拉拉笑的像个少女，“所以不管司命想不想要，也无论好坏，他把所有东西都吸引来了。”
　　“噢，原来引力是最强的！”
　　“并不是。与其他作用力相比，引力是最弱的。和你这样老一辈的魔法师谈论物理真的有障碍！”卡拉拉笑着摇头，“如果说其他作用力可以单手伏魔，那引力连只仓鼠都抓不住。”
　　“这么弱！那他能留得住什么？”
　　“基本上你想离开就能离开。他绝不会像电磁力一样，需要的时候紧黏住不放，不需要的时候，把你弹开到天边！”
　　“你会喜欢这么弱的东西？”钟无名深觉不可思议。
　　“我喜欢‘引力’，当然是因为他其实不弱！”卡拉拉挺直脊背，满脸崇拜地说，“在超大尺寸、超大质量的情况下，引力会变得非常重要！当引力波经过时，沿着它路经方向的每一个物体都会受到影响……我个人认为肯定包括人类没办法好好观察、好好研究的暗物质。
　　“引力是人类已知的，唯一可以在宏观尺度上发挥作用的力。它也许是可以决定宇宙形状和最终命运的关键作用力！”
　　钟无名听到两眼发直，“你说的我真的听不懂。但我可以总结概括成一句话，‘引力很特别’。”
　　“没错！”卡拉拉·苏苏笑眯了双眼，“质量不可能取负值，所以引力不会使粒子相互排斥。也就是说我可以满怀恶意地喜欢着司命，而他无法拒绝。”
　　“啊哈！”钟无名替司命干笑了一声。那孩子投胎的时候是忘了给红包吗？怎么这辈子连这种麻烦人物的“喜欢”都吸引到了？用三枚原子弹表达的“喜欢”，普通人谁接的住？但是他自己又好在哪里？他还不是一边觉得司命是个好孩子，一面做着对他大大不利的勾当？
　　于是他为自己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总强调我是‘老一辈’的魔法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已经五十二岁，而我才五十一岁，你还比我大一岁。”
　　“因为你就是‘老一辈’的魔法师。”卡拉拉再次强调，“新一代的魔法师，比如司命，他是如假包换的魔法师，可他是接受着科学教育长大的。我如果能和他对话，肯定不会像跟你讲话这么困难。而我本质上是科学家。科学家的心是永远不会老的。所以我在心理上跟你不是一代人。
　　“对了，你也会飞，能不能飞一下让我看看？”
　　飞一下，对钟无名确实不是难事。他没多想，维持着坐姿就让自己飘浮了起来。
　　卡拉拉·苏苏突然掏出一把袖珍手枪，对准他就开了一枪！
　　钟无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胳膊上一痛，他看到左臂上扎了一根针。他迅速地将针拔出来，心中惊疑不定——不知这根针有没有毒，也没想清楚要不要马上扑过去捏死卡拉拉。
　　却听到卡拉拉施施然地说：“把那根针给我。放心吧，它没毒。我只是想在最自然的状态下，取到你施展魔法时的体细胞样本。我想知道你们魔法师在施展魔法时是否变成了非人类。”
　　钟无名忿忿地将针扔在了卡拉拉的办公桌上，“你想要样本，可以直接跟我说。”
　　“你愿意配合我做人体实验？”
　　“当然不愿意。”
　　“所以……”卡拉拉摊开双手耸耸肩，“其实我最想要的是司命的样本。你说咱们能不能把他抓来做实验？”
　　钟无名咬牙切齿，“我真的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说起来，我还一直没有跟你说声谢谢。”卡拉拉诚恳地望着钟无名，“如果不是你给我消息，我们也不能知道司命会在那个时候返回魔科城。”
　　“我给你消息的时候也不知道你会往魔科城扔三颗元子弹。当时我还在魔科城的附近，如果司命没能‘物归原主’，我多半已经不存在了。”
　　“我也是很晚才知道琼冯乐阁下要往魔科城扔核弹头。而且还是使用三级变速的火箭运送，可以后发先至！你相信我，我真的进行了劝阻。我至少劝他将脏弹换成了原子弹。否则……”
　　“你们的那个大统领真的是疯的彻底！你和你背后的势力为什么不尽全力阻止他？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其实是我想赌一把。”
　　“你想赌什么？”
　　“如果司命被炸死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如果他能不死。我想利用他封印全世界的核武器。结果我赌赢了！”卡拉拉笑容灿烂。
　　“封印全世界的核武器？你有那么好的心肠？”钟无名像在看一头母老虎吃斋念佛。
　　“我不是心肠好。而是因为核武器，作为武器它根本不合格。”卡拉拉很严肃地说，“它根本不能用。至少现阶段不能用。一旦用了，就好像全人类准备集体自杀……你知道因为它呆在发射架上，让多少新式武器虚耗了青春？”
　　“啊哈？武器也能虚耗青春？”钟无名觉得自己跟卡拉拉·苏苏也许真的不是一代人。
　　“说了你也不懂，”卡拉拉送他一个轻蔑的眼神，“等核武器被封印后，你会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我一点儿也不期待你口中的那个全新的世界。”
　　“可站在我身后的那些人很期待。”卡拉拉·苏苏微笑，“他们都是死亡商人。比起阻止他们赚钱的核武器，他们更爱能赚钱的。”
　　钟无名真的很想去买后悔药。可是走到现在，到底是多少万无辜的人已经死了？他还能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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