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一生的白骨法师

　　第三卷白骨通天塔
　　之三十二、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入土为安
　　（总259）

　　在星球的各个角落持续了十年的战争真的迈向终点了。
　　这场漫长的，人类历史上伤亡最为惨重的战乱最终却没有具体的战胜国与战败国，也没有谁对谁的战争赔款。
　　实在是所有人都厌倦了，人类的数量已经减少到不能再减了……没有谁第一个明确说出“停战”，只是所有人已经累到不想再以任何借口彼此厮杀。
　　谁输谁赢了？看起来，似乎是自民美兼和国输的最多——战前是世界第一强国，如今，现任的大统领自杀了，国防部长失踪了，唯余一个松松垮垮的看守政府在勉强支撑。国境内百里难见炊烟，连海军都全灭了。可该国还保有一次便能够杀人过亿的环保型专业杀人武器“□□”！谁敢向该国要赔偿？
　　科魔国，看起来似乎是最大的赢家——虽然国内处处可见焦土，人口十去六七，但国家框架基本保持完整。因为白骨法师与巨坑法师的存在，政局肉眼可见的稳定。但科魔国除了将已被“□□”变成无人区的赤鹿与归泽两国的大部分并入国境之外，并没做更多的领土扩张，也没有向其他国家提出什么要求。
　　就这样，整个人类社会在全人类的默许下无声无息地步入和平……
　　就在此时，司命却做了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他派出他的骨白白们，在一天之内将全世界的火葬场全部拆掉了！并且让骨白白们打出标语：“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入土为安。”
　　他不只是打出标语，更是派出骨白白一对一的紧迫盯人，只要有人去世，骨白白们会立刻动手将尸体抢走！偶尔有动作快的将亲人的遗体埋入土中也会被骨白白们挖出来带走……
　　举世哗然！！！一时间，咒骂白骨法师的人数约等于全人类之和。
　　诘问书向雪片一样涌向科魔国，全世界都在质问：“白骨法师到底想干什么？他为何对人类的骨骼表现的那么贪婪？他想用白骨大军统一全世界吗？”
　　向来冷静的伊隐，首次一脑门子官司的冲到常司运面前质问他：“我的大元帅，你的亲哥哥到底想干什么？他满世界的抢死人要做什么？我国该怎么应对全世界？！”
　　“怎么应对全世界？”常司运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文件，翘着二郎腿懒懒散散地说，“不理，晾着他们就行。我哥只是带走尸体，又不是强抢民女。多大点儿事儿呀，也值得你这么沉不住气。”
　　“多大点儿事儿？”伊隐被他的态度气到想拍桌子，“‘入土为安’，自古以来就是全人类的共识。战乱时期，白骨法师收集无人认领的遗骸也还说得过去……可现在，他是在明抢呀！他是要不断不断地做出骨白白吗？他要不可限量的会动的骷髅干什么？他真的想征服世界？”
　　“切！”常司运实在没忍住冲伊隐翻了下白眼，“我哥要是有征服世界的野心，我都要偷着乐了！要是能顺便过一把征服全世界的瘾，我是不拒绝的……只可惜那根本不可能！
　　“‘入土为安’是全人类的共识？不见得吧？据我所知就还有水葬、天葬、悬棺葬之类的都没埋进土里……没必要人云亦云的把事情说的多严重。骨白白们肯定能派上大用场，你安安心心的等着看就好。”
　　伊隐做了几次深呼吸，退后几步在沙发上坐下，还是忍不住青筋直冒地说：“我安心不了，除非你能给我介绍几种用途。”
　　常司运双手一摊，“老实说，我哥的具体想法我现在也不知道。”
　　“那我也老实说——白骨法师的做法一定会惹来众怒！我国会成为全世界的公敌。蚁多也能咬死象！这么多年来，我国的民众已经太辛苦了……你要为他们想想。”
　　“成为全世界的公敌？”常司运坐直身体，眼神变得冷静而冷漠，“我哥现在做的这些事，如果放在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间段……你的预言都有可能成真。但是此时、此世不会。所谓的‘应运而生’就是自然而然的顺应了天时、地利、人和。
　　“人们已经太厌倦战乱，只要我哥不利用骨白白通过武力去征服世界，就不会有活人愿意为死人而战。人再多也只会用嘴吵吵，等他们吵吵累了，自然就习惯了。”
　　“如果习惯不了呢？”
　　“不可能习惯不了。”常司运的声音降到了冰点，“把事情看的那么严重，其实是你自己不能接受——死后会变成我哥手中的一具骨白白吧？等你死了，你那身骨头对你还有意义吗？我哥说：‘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入土为安。’不是开玩笑的。我死后也会成为一具骨白白。所以，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只能学着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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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命坐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手里不停地雕刻着骨头，身边围绕着无数或坐或站的骨白白。随着他刻刀不断的运转，骨白白的数量还在迅速增加……
　　一个路过的老人先是远远的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慢慢地向他靠近。见司命身边的骨白白们并不阻止他，他就继续往前凑。直到距离司命还有五六米远，司命身边的骨白白密度已经相当大了他才停下来问道：“小伙子，你就是白骨法师吧？”
　　司命没理他。因为他觉得他问的是废话，就他这造型，除了是白骨法师，还能是谁？
　　老人不气馁地继续说：“我觉得你就是白骨法师。我听说白骨法师很年轻，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还长的这么好看！”
　　司命最喜欢听别人夸他，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
　　老人摸摸胡子接着说：“你长的白白净净的，不但好看还面善！相由心生，你为人也肯定很不错。那些说你残忍、恶毒、杀人不眨眼的传言不可信……你应该是明理讲理的好孩子。我老人家没看错吧？”
　　这时，一个年轻人也在靠近这边。他是这位老人的侄儿，他们的亲人都在十年战乱中死光了，只剩叔侄俩相依为命。
　　老人认出了白骨法师，他当然也认出来了。看到叔叔擅自接近白骨法师，他心里是捏了把汗的。看到白骨法师并没有对叔叔做什么，他才放下点儿心来。跟过来是怕万一出事，他可以拉着叔叔快点儿跑！
　　司命抬头看了看这叔侄俩儿还是没说话。
　　老人蹲下身子，眼睛与他平行地说：“小伙子，大爷跟你商量点儿事呗。”
　　司命停下手中的活儿，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您想跟我借钱？如果不多，我可以借给您。太多了，我也没有。”
　　“不不不，不是借钱，哪能第一次见面就借钱呢？”老人连连摆手，“你大爷我是想啊——你都有这么多数都数不过来的骨头架子了……实在不缺我这一把老骨头。等我死了，你就让我入土为安吧。”
　　“对不起，”司命温和但坚定地说，“这件事我绝对不能答应您。”
　　“你为啥不能答应？”老人一下站了起来，语气已经不好，“你为啥就是不能放过俺？”
　　“大爷，不是我不肯放过您。而是我破例一次就得破例无数次。到最后，我可能连一副骨白白也得不到了。”司命跟他讲道理，“毕竟，现在大家还不习惯死后变成骨白白。”
　　“你也知道没人想变成你所谓的骨白白。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强迫所有人？”老人怒了，“就算死了，骨头也是俺自己的，凭啥一定要给你？”
　　“不凭什么。”司命仍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等您死了，您的骨头就对您没用了。但是对我很有用，所以我要拿来用。”
　　“你要用来干什么？”这话是老人身旁的年轻人问的。
　　“具体的我还没想清楚，总之是很有用！你们等着看就会知道。我可以向你们发誓，我绝对不会让骨白白干坏事。”
　　“老子才不想听你发什么狗屁誓，老子也不想看你干好事。老子的骨头再有用也不想给你用！老子只想死后‘入土为安’。你晓得吧？”老人彻底怒了，“从古至今世世代代讲究的就是‘入土为安’，你晓得吧？规矩就是规矩，你要守规矩！你晓得吧？不守规矩，你是要遭报应的，你晓得吧？！”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不能改变的。”司命依旧不慌不忙地跟他摆事实讲道理，“丧葬习俗一直都在变。古人拼命的给遗体做防腐，期望某天能复活。结果一个也没活过来。古人最怕挫骨扬灰，后来大部人都是烧成灰再埋。再后来人们还会把骨灰撒在天空，撒进大海……你们现在骂我，只是因为不习惯。等习惯了，就知道我的好了。”
　　“老子凭什么要习惯你？”司命不温不火的态度却让老人彻底跳脚了，“你说出大天去都没用。老子就是不想把骨头给你，老子就是想死后化成灰再埋进土里。”他转身抱住身边的年轻人，“大侄子你听好了——等我死了，你要立刻把我烧了埋了，绝对不能让我的骨头落到他手里！”
　　“您别难为您侄子了，他抢不过我那么多骨白白的。”
　　“你——”老人气到快脑溢血了，“白骨法师，你果然不是个东西！俺咒你父母不得好死！”
　　“我父母早就去世了，而且死的确实不太好。”
　　“俺咒你妻离子散！”
　　“我女朋友还没嫁给我就死了，没人给我生孩子。”
　　“俺咒你亲友断绝！”
　　“我只剩一个弟弟了。不过他命硬的很，如果您能把他咒死，那您还真是了不起！”
　　“俺XX你大爷！”
　　“我从来没有过大爷。不过您刚才自称是我大爷……您何必要对自己那么狠？”
　　“你、你，我打死你这个坏东西！！！”老人捡起一块鹅卵石冲向司命，却被两个骨白白抓住，轻轻地送回到年轻人身边。
　　年轻人在一旁听的一脸懵逼，心说：“这白骨法师的人品好不好另说，遭遇还是蛮惨的。变态一点儿情有可原。”
　　他反搂住自己的叔叔劝道：“叔，您别生气。您老只要好好活着，他不就得不到您了吗？”
　　“没错，您应该听您侄儿的。只要不死，我就不要您的骨头。”司命一脸真诚的赞同。
　　“呵呵……”老人被他气笑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老人家一定活成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我熬死你！你死了我都不死！”
　　“行，我祝您活成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司命为他鼓掌。
　　“你——”老人气的快要背过气去。
　　年轻人连忙给他拍背，“叔，咱不气咱不气，气坏身体无人替。我背您回家，咱爷俩好好活着，肯定比他孤家寡人活的美活的长！”说着半蹲下身子。
　　老人趴到年轻人的背上，年轻人背起他转头问司命：“你说‘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入土为安。’包括你自己吗？”
　　“包括。”司命很平淡地肯定，“我会把骨刻教给其他人。等我死了，会毫不例外的成为骨白白。”
　　“好，我听到了。”年轻人冲他点点头背起老人离开。
　　其实对这个年轻人来说，他在这十年战乱中见过太多的亲人尸与路边骨。他在乎的是活着的可以相依相伴的亲人，眷恋的是生命的温暖。如果叔叔去世了。他不介意白骨法师将冷冰冰的遗体带走。早晚，可以白骨再聚。
　　等两人走远了，剑灵女皇现身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居然有闲情逸致跟陌生人讲那么多废话！”
　　司命一脸清冷地说：“我只是羡慕——他们能当很正常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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