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不如你

　　丽清是班上的佼佼者，进校最高分。每每开始发挥出色能把别校干掉，考得不好整个校内双位数名次。早早地老师就调杨青君在丽清后桌，将忆君给丽清做同桌，“数学可以跟杨青君相互学习，学一下梁忆君的考试临场发挥。”

　　杨青君文理偏科，理科强数学强。忆君一直稳坐年纪六七名，追不上掉不下，号称稳定发挥第一人，老师很少过问她。安排两个助攻分给丽清，一来想保证丽清数学成绩能拿下年级第一，二来让她考试能正常发挥，别整太多失常案例。老师一切为了学生，其实应加上前缀，一切为了尖子生。

　　忆君喜欢定点投篮。无它，她个子矮，根据一道数学题上的遗传定律，她输入父母的身高转化，结果是天生跟高处的新鲜空气没戏。

　　寒暑假里每天早上捞个篮球就跑去球场，在学校里也喜欢对着篮板框就投篮，丽清常常说根本就不是打篮球，分明在砸篮板。忆君看着丽清啰啰嗦嗦不费劲就蹭蹭长身高，当面在三分线外命中，“我是投篮。”

　　篮球场上砸篮框，一来二去混入杨青君队伍。男生注重技术，换了别的男生教她往往心生不耐，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错了，错了，要你上场，整天犯规！”

　　杨青君倒是脾气好，经常她跑得快来个四步上篮，紧张了同手同脚，也不急，慢慢纠正。卷起一个篮球指挥忆君到旁边去练，自己将脚上和手上的动作要点，慢慢示范，再让忆君练习找感觉，他在旁边指导。

　　后来忆君终于可以干脆利落地耍个三步上篮，姿势准确，命中率低。他很是笑话了一通。

　　数学老师布置题目，慢慢在每位数学尖子座位前停下来看看，那道题忆君只能把前两步做出来，第三步空着，就索性停下来观察老师的动静。老师经过左下角的杨青君，没一会就露出了那种眼睛微眯，嘴角弧度上拉的满意表情，经过丽清时弧度保持不变。也总是要看一眼的，忆君体贴地把自己的本子往左推一点，老师看看接着往前走。

　　目光追着他，就瞅见老师西装裤下滑，一截暗紫色的内裤就贴在白色衬衫上，忆君很不好意思撇回头。

　　小学的时候觉得老师无所不能，一张嘴就是□□。有一次课上肚子疼，急忙跑进去就看到平时严肃无比的语文老师正从一个隔间里出来，还在整理上衣，里面弥漫的大便味就是平时忆君和同学相互嫌弃的“番薯屎”味道，连她那么爱吃番薯的人都不敢多吃，老师居然……

　　瞬间受打击，亲眼看到老师上厕所拉番薯屎的真实凡人一面，让一直敬仰老师的忆君……希望老师稳住形象，她被伤得有点重。

　　此刻也是，老师你赶紧拉好裤子啊！

　　一张纸条传上来，杨青君递的。忆君一看脸立马轰得发热：我也想老师赶紧提裤子。

　　很快传来一阵低低压住的笑声。

　　南方山区城市的五月，早上穿外套，中午还得把袖子捋高透凉，午后的阳光把教室边上两组同学晒得满脸通红。

　　这个夏天杨青君弄了新花样。前后桌沉迷于玩九宫格数独，拿自己的练习本画好题目，一起开始，看谁最快完成。一般都是杨青君和丽清拔得头筹，忆君和李勤还在苦苦考虑最后几个空格的时候，左边“我做好了”的声音就来了。

　　“喂，来做数独吧！”

　　“你为什么都是叫我喂，我从来都是叫你名字。”他从来都是叫喂，连称呼都没有，直接表达。
　　他倒是一下子没了声音，转头看看周围的同学，临近双休，都沸腾得从逛街聊到买什么衣服了，对忆君笑个右酒窝，眼睛黑闪闪的，轻轻地说：“你叫梁忆君，我叫杨青君，你忆君忆哪个君？”

　　忆君恼羞成怒，对杨青君是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暗地里的喜欢是个天大但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被他这样明晃晃地调侃又是另一回事。

　　“来，拿着，我们做这个。”很快杨青君又唤她。

　　忆君不想做。他有点发愣，“你们腻了，不想玩这个了？”

　　“都画好了做呗，下周就不用再画给我了。”做多了，很多时候比丽清更快一步完成，忆君有些忐忑。

　　他有点生气，“你就喜欢看那种小说吧？”

　　喜欢看小说怎么了，很多女生都在看，别人是偷偷摸摸放在课桌里看，忆君用书本压着明目张胆地看。看书有什么不对的，怎么说得她思想很不健康一样。生气地瞪着他，“是又怎样，不行吗，看小说还能提高写作能力和丰富想象力！”

　　他笑得不怀好意，“原来你作文写得好全靠那种小说。”

　　忆君又被气着了，转过身决定再也不搭理这个可恶的人。

　　初中的日子其实鼓噪又无味，老师一言不合就出卷考试，又很有意思，好朋友是你的同桌，平时作业不想写找同桌一抄就行。你喜欢的人在你身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忆君不知道，反正这么多男生里她心里就好他一个，他的衣着、他的心情，平时说话故意让他听到，丽清不在的时候找个理科题目去转身。

　　吃饭和他踩着前后脚，收假回校就要选下午五点半到校，下午上课要踩着铃声到达教室。当然了，不能每次那么明显，忆君小心控制偶遇的次数。

　　和丽清去逛街，其实俩人都想买短裤穿，迫于优等生压力只好买七分裤。丽清胸前不能说飞机场，委婉说是整体起伏不大，只能穿那种吊带的小背心，隔一段时间就要买新的，因为校服是白色的，内衣就跟着买白色，买其他颜色会尴尬透色，白色易脏，容易发黄，换得快。忆君挣扎，还是再一次买小背心来穿，让她穿那种女人的文胸还不如让胸往回长呢。

　　丽清在内衣店竭力鼓励好友买穿文胸，“你看我就是穿一辈子小背心的了，你还在别扭什么，买了一穿就好。”

　　说得轻巧，穿小背心起码还能正常点，如果穿文胸的话，天啊，就像一个女人在一群男生和女生组成的群体里一样无所适从。

　　最尴尬体育课，特意穿小一号的小背心，将胸束得紧一点，看到那些跑起步来胸在不停地晃来晃去的女生，自己都觉得丢脸不敢看，偏偏那些无聊男还低级地发出“哇”“哇”声。

　　“我可没那种丢脸的机会了。”丽清有点泄气。

　　忆君安慰她一定会后来者居上的，最好就在暑假发酵得差不多，假期里适应，高中第一面就是塑造新印象的机会。哪像初中，悄无声息地有这么大变化，“要是我穿文胸的话，周一肯定很多人盯着我看的。”还是不怀好意的眼神。

　　从服装市场出来沿着天桥走下去就是一条窄窄卧在天桥底右侧的小吃街，烧烤麻辣烫珍珠奶茶臭豆腐之类满足味觉的垃圾食品小摊贩，生意火爆。

　　两人在烧烤面前毫无抵抗力，对于香味和口感刺激浓烈的烧烤类，垃圾食品又如何，没看口水都快忍不住了！

　　忆君在大马路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一串烤韭菜出来吃，丽清先往四周侦察一下，确定不会出现可疑的熟悉身影，也赶紧烤韭菜往嘴里塞不忘提醒说：“我们到天桥底去，人少。”

　　对在街上遇到熟人这种概率向来嗤之以鼻，忆君就从来没捡到过比五毛面值大的真钱。就要往下滴油的韭菜举高，昂起脖子就张嘴小心地把三根韭尾从下往上吃进嘴里，孜然和胡椒粉混合油脂的味道真是太香了。

　　两人边吃边走，突然前面的丽清一个转身，把忆君也拉个措手不及，“天啊，那个桥上的人好像是杨青君！”

　　忆君往上一看，结果真的是他，嘴边大大的弧度，左手里托着一个篮球，右手向我们挥了几下，笑得十分开朗，“嗨！嗨！”

　　端正脖子，把嘴里的韭菜胡乱硬吞下去，向他挥了一下手，镇定地喝奶茶，拉着丽清快步走向桥底。你在桥下当街吃烧烤，桥上的同学在看你，嘴边滴油。

　　“他身边那个是周洲？”丽清有点近视。

　　忆君点头，“没错，你冤家。”

　　周洲，他的存在使丽清止步数学冠军，成为数学里的千年老二。

　　数学老师每次考试后就等着最高分出现奇迹。

　　为此丽清每次考前都会到办公室接受思想工作，回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地把几道数学题摊开在桌面然后拿起笔就做。往往自习课是其他科目的，老师们也宽容了，这孩子肩负重任。可惜就是每次都比那个周洲，少那么个一分两分。

　　被老师耳提面命，试卷发回来之后，还是千年老二，见了鬼。丽清一到数考学就想起周洲，她又最喜欢数学，每次考前还要被老师拉去复习十分钟“周洲”这个名字，她甚至还在课后偷偷跑去普通班看这个叫周洲的男生，不过就是个子高一点白一点而已，一考出来自己还是见了鬼的第二。

　　周洲每每数学考试一举夺魁，班主任破格面谈他，最想招进班里来，省得每次考试都把脸丢在普通班。周洲不愿意，继续延续数学是冠军，其他科目全覆灭的学习轨迹。

　　丽清自己也很无辜，每次看到数学试卷或者考试的时候总忍不住就想起周洲。丽清和周洲全部的牵扯发展，根本就是数学老师一直对着丽清念着周洲的名字，硬是把这个名字深深地刻在丽清心里，由此导致这个姑娘引发一系列对周洲的好奇和关注，不可收拾。

　　最后这两位谈恋爱了，最初这股情水就是数学老师直接引来泼在丽清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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