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之路

　　“润玉，我刚才好像瞧见了几个字？”魇兽一路小跑地跟着润玉。
　　“哦？哪几个字？”
　　“固城王府。”魇兽道，“我们把小孔雀丢在那里是不是不太好？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魇兽见润玉置若罔闻，忙跳脚道：“万一她被固城王府的人发现，遇到危险怎么办？”
　　见润玉还是没什么反应，魇兽又加了一把劲，“再万一天后知道了，她怪罪你怎么办？”
　　润玉瞥了魇兽一眼，转过身，“走吧。”
　　魇兽嘿嘿一笑，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润玉赶到的时候，穗禾正被固城王府的侍卫缠住。
　　穗禾应付他们自是游刃有余，只是苦于一旁还有迟迟未动的固城王和作壁上观的穷奇虎视眈眈。
　　魇兽一下就认出了穷奇，暗道糟糕，怎么好巧不巧，穷奇就在这里呢？早知如此，它方才绝对死死咬住舌头，脑袋被踢了才劝润玉回来。
　　“抓住她，本王重重有赏！”
　　固城王围观穗禾在一众魔侍的包围下起腾格挡，像是舞蹈一般，翩若惊鸿。
　　穗禾羽扇一扬，去势犹如雷霆，快狠准地击倒一片魔侍。
　　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没完没了地扑上来。
　　固城王饶有兴致地念道：“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丝毫没有倒下的都是自己人，自己正在被打脸的自觉。
　　穷奇用看傻子的目光打量了固城王一眼，固城王自然感知到了穷奇的目光，他心下不快，暗嘲穷奇不通风月，面上却不显。
　　“穷奇，你若能替本王抓到这美人儿，我便先告诉你一处封印之地，如何？”
　　“此话当真？”
　　见固城王点头允诺，穷奇霎时出手，如一阵飓风掠过，伸爪直取穗禾咽喉。
　　固城王连忙大喊，要穷奇手下留情，以免伤了卿卿性命。
　　“穷奇，本王要的是活捉！”
　　穷奇只好依言转了方向，拍向穗禾肩膀。
　　润玉瞧着眼下情景，想着是趁此机会单独引开穷奇，探知腕上鲛珠的来历，还是先救穗禾脱困，离开此地？
　　然而，还没等他好好思量一番，穗禾那头由于方才的人海战已是力殆，面对穷奇含着强劲灵力迅疾如风的一掌眼见避之不及，润玉动了，他凝冰为剑劈入穷奇与穗禾之间。
　　穷奇不得不收势相挡。他一眼就认出了润玉，惊道：“是你！”
　　眼见变故徒生，固城王对润玉就没那等怜香惜玉的心思了，厉声对穷奇道：“穷奇，杀了他。”
　　穷奇却没有动，他捂着右肩，那里之前的伤口崩裂，淅淅沥沥有血从他的指缝间落下，落到地上，腐蚀了脚下的一片。
　　固城王怕穷奇生了退缩之意，立即施压道：“穷奇，你还想不想救出你的兄弟们了？”
　　穷奇微微踌躇，但一想到两位死生不知的兄弟，立马运起灵力，逼出身上的瘟针化为针雨射出，却不是射向润玉，而是穗禾。
　　润玉刹那间瞬移至穗禾身前，扬起玄粼斗篷挡开瘟针，护着穗禾，“走。”

　　出了固城王府，两人混入一处市集，润玉放开穗禾，退开了一步，正不知要说什么时，躲在他袖中化小了的魇兽转了转眼珠，先开了口：“小孔雀，你为何要跟踪我们？是不是暗恋我们家玉儿啊？”
　　润玉眼风扫过魇兽，握拳抵在唇上轻咳了声。
　　穗禾自小就喜欢那些小巧可爱、毛茸茸的物什，又瞧魇兽萌态可掬，便伸出手来让魇兽跳到她掌中。
　　“真可爱！”她揉了揉魇兽的脑袋，又用手指点了点魇兽的鼻子，故意恶声恶气道：“不过，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了。”
　　魇兽缩着脑袋往后退了退，求救般地望向润玉。
　　穗禾将目光从魇兽身上移向它的主人，“想不到夜神殿下连养只小兽都如此与众不同，它不仅已修炼得能开口说天界官话了，竟还调侃起主人来了？”
　　润玉接回魇兽，淡淡道：“这魇兽被我纵容得太过，有些口无遮拦，还望公主见谅。不过，诚如魇兽所言，公主为何要跟踪在下？”
　　穗禾摇着羽扇，神色从容道：“旭凤请命入魔界捉拿穷奇，我放心不下，来助他一臂之力。可不是为了跟踪夜神殿下而来。”
　　魇兽张着小嘴巴，同润玉传音道：你们编的理由都一模一样。
　　润玉瞪了魇兽一眼，对穗禾道：“那公主可要当心了，别再一不小心被人重重围住，到时拖了旭凤的后腿。”
　　穗禾不理润玉话中的讽意，微微躬身施了一礼，“此番多谢殿下相救之恩，他日，穗禾必带厚礼亲上璇玑宫拜谢。”
　　润玉笑了笑，由得魇兽爬上他的肩膀，背着手道：“公主如今已经借天后之势坐上了鸟族之主的位子，若想更进一步，来日入主紫方云宫，还是少来我璇玑宫走动为妙。”
　　“告辞。”润玉说完就走。
　　“等一下。”穗禾叫住润玉，“夜神可见过北冥君？”
　　此名一出，蹲在润玉肩头的魇兽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润玉驻足，转过身来盯着穗禾，反问道：“为何公主会觉得我见过北冥君？”
　　穗禾道：“我听穷奇同固城王说，他那日自南天门匆匆逃离，乃是忌于北冥君。”
　　润玉道：“那日南天门外只有父帝、叔父、我、旭凤、锦觅仙子和老胡。不曾有见过公主口中的‘北冥君’。”
　　润玉虽回了穗禾，自己却上了心，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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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润玉又孤身探了一次固城王府，却并未寻到穷奇的踪影，想来它已经离开了。
　　润玉回到集市上，恰巧碰见之前遇上的那位锦觅仙子在脑门上比划着两支兔耳朵，煞是可爱。
　　原来，毛茸茸的东西是挺可爱的。
　　锦觅不懂买东西是要付灵力的，被卖货的小妖拉住。
　　不由得，润玉便现了身，伸手将灵力珠子递给卖货的小妖，“我来替这妖娘付了。”
　　锦觅转过头来，见了润玉，颇为惊喜，欣喜地唤道：“小鱼仙倌！”
　　润玉回礼道：“锦觅仙子，别来无恙。”
　　锦觅忙谢过为她买下兔耳的润玉，“谢谢小鱼仙倌。”
　　润玉心情颇好地瞧着那对兔耳朵道：“很可爱吧？”
　　旭凤回首望见这一幕，扬起一丝笑，退回来捏了颗更大的灵力珠子递到卖货的小妖手里，从他手里把润玉的那颗灵力珠子取了回来还给润玉。“我的侍女买东西，当然要我来付钱。怎么能劳烦夜神大殿啊？”
　　润玉好脾气地笑笑，“兄弟之间，何来劳烦？”
　　一旁的锦觅惊叹道：“兄弟？你们是兄弟！天界还真是奇怪，先是有一个狐狸是叔叔，现在又有一个美男鱼是兄弟……”
　　润玉却无意听锦觅再扯下去，转了话题同旭凤道：“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然而旭凤却没给他移开话题的机会，看着他与锦觅道：“看来你们俩认得。”
　　藏在润玉袖中的魇兽听到这里都想翻白眼了，拜托兄弟，就算先前的你不知道，但那日大战穷奇你也在的，这是眼瞎啊，还是选择性失忆？
　　锦觅倒是乖乖解释了与润玉相识的经过，又引来旭凤的一通调侃，“夜神大殿何时连龙都不想做了，倒要做条鱼了。”
　　润玉四两拨千斤地回道：“听闻火神前段时间在花界做了回乌鸦，我做条鱼倒也无伤大雅。没想到锦觅仙子竟然是火神的侍女，实在有趣得很。”
　　魇兽默默地补上一刀：可不是有趣得很嘛，这主仆俩真是一般的眼瞎。
　　旭凤问起润玉为何在此，润玉想也不想地就照搬了先前穗禾同他说过的话。
　　一行人去找晚上的落脚处时，润玉问起旭凤，“听闻母神近来催你催得紧，她有心撮合你与鸟族的穗禾公主，你此番前来魔界，怎不见穗禾公主陪在你身边？”
　　“穗禾？”旭凤道，“她要跟着，被我赶回去了。她在这里，我就老觉得像是母神在盯着我似的。”
　　润玉莞尔，便不再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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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值夜久了，晚间便不怎么有睡意，起身到客栈的小院中走走，正好撞上兴冲冲要跑回来的魇兽。
　　“魔界真是个好地方，我这晚上吃得好饱好饱。”魇兽一脸陶醉幸福的表情向润玉感慨。
　　润玉摇了摇头，颇为宠溺地望着魇兽，“说得像我平日里是有多亏待你似的。”
　　魇兽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下嘴，“天界啊，一大帮子清心寡欲的无聊人再加上一帮子睡觉设结界的心机鬼，让我日啖一梦都难，就连你小子都变得越来越平淡无求，有许多年没有做过掺杂任何欲望的梦了。算了算了，也怪不得你，谁让本座对膳食要求高呢。
　　“这寻常梦境如寡水，淡而无味；清梦如蜜水，甜丝丝的；噩梦如浓汤，辛香隽永，还有这春梦……那滋味……妙不可言。”
　　说着，魇兽就将一颗梦珠吐了出来。
　　润玉好奇地望过去，待看到旭凤，着实吃了一惊。
　　“这是旭凤的……春梦？”
　　魇兽朝润玉挤眉弄眼道：“可不是，我往日就觉得你这兄弟眼神不太好，没想到他竟会眼神不好至斯……”
　　润玉瞧着旭凤梦中的锦觅，晒然一笑，“原来旭凤喜欢锦觅仙子。”
　　魇兽仍在自言自语道：“放着活色生香的小孔雀不要，喜欢上开不了情花的果子，当真好笑。”
　　突然间一道掌风劈向浮在半空中的梦珠。
　　小孔雀？魇兽嗅到熟悉的气味，忙蹦到润玉身后躲了起来。
　　润玉看着突然现身的穗禾道：“听旭凤说，公主不是回天界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这么大的火气？”
　　穗禾望着那颗逐渐散去的梦珠，捏紧了拳头。
　　她咬了咬唇道：“我一向拿锦觅当知己，她却蓄意夺我喜欢的人，当真让人心寒。”
　　“是你的，夺不走，能夺走的，都不是你的。”润玉移开视线，垂手抚了抚魇兽的头，波澜不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旭凤他不敢喜欢上你。
　　“千年前，我与他亲眼目睹了你是如何陷害蛇仙彦佑的。”
　　润玉一字一顿地说完，瞧着穗禾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脚下踉跄地退了几步，心情颇悦。
　　“穗禾，你眼里容不下沙子，旭凤亦然。”润玉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声音却是冷的，他一步一步逼近穗禾，“你把每一个人都利用了个干净，对你一腔痴心的彦佑尚且如此，那旭凤呢？是你爬上那至尊之位的梯子吗？
　　“其实吧，你大可大度些，旭凤就算喜欢上了锦觅仙子又如何？本来天帝除了天后以外，就可以娶许许多多的天妃的，你可千万别学母神。”
　　穗禾瞪着润玉，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我就是学了又如何？”
　　润玉直视着她的眼睛，“那要学就学个彻底，能像母神一样，逼得父帝弃花神、抛亲子，也要娶她。我听说母神会一种琉璃净火，可焚灭万物，你巴结了她千年，可有学会了？”
　　穗禾正要问润玉此话何意，却瞥见锦觅从回廊处走来，她不愿被锦觅看到，让旭凤知晓她仍然滞留在魔界。
　　润玉朝魇兽使了个眼色，魇兽会意，转头朝锦觅跑去。
　　润玉回首对穗禾道：“你先回去吧，待我回了天界，自会去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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