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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所以……”
“……是我没有看住她的错。”
斯坦因卑微地对事务所的职业英雄道歉。
现在，斯坦因和小怪正在负责监管之前街区的职业英雄事务所里，招待并且负责这件“公共设施被破坏”案件的职业英雄，应该是一位才出校园的小年轻，他看着斯坦因，又看着挂在斯坦因身上的小怪，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抽出了一张登记表：“你先把这张表填写了吧。”
那是一张基础案件登记表。
日本的户籍制度是地住民票和本籍地的二元化户籍管理制度，户籍由民政部门管理，而负责各地治安的职业英雄事务所——严格来说是商业组织，两者数据并不互通，同时，居民的入学医保等等制度也全部和户籍脱绑，因此，即便斯坦因随便编造小怪的名字，这位职业英雄也不能当场验证身份。
好在，这位职业英雄也看的出来，小怪脑子有点问题。对于这种精神病患者，损坏公共物品的责任基本在监护人身上。
姓名，事件细节，联系方式……
斯坦因填写完这张表格之后，关于破坏自来水管的处罚单也已经答应出来。那位职业英雄将缴费单递给斯坦因，告诉他说：“在X月X日之前，也就是这周周末之前，要把款项交付到银行去。嗯，这个是水厂的损失费用，这个是维修费用，而这个是破坏水管的处罚费用，三项合一是这么多钱。按理说，本来还有一个职业英雄的出场费用，因为我们队长刚好还在处罚另一位犯罪分子，所以，算是被对方垫付了。”
不过话说回来——
除非是穷凶极恶的个性犯罪，小打小闹也动用不到职业英雄出手。
如果不是小怪（真奇怪，明明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父母怎么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毁坏公共设施的地方，刚好在人家职业英雄小队长归队的线路上，这位赤黑血染先生还真不一定这么倒霉地被逮回来。虽然算是违法，但还真算不进职业英雄的执法范围，勉强算个擦边球。
在综合考虑之后，就免去了职业英雄的出动费用。
不过……
大概这位真的是刚出校园的小年轻，他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那个……赤黑血染先生和这位小怪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很显然，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里憋很久了。
也不怪这位职业英雄多心，实在是两人看起来非常不搭。
先说赤黑血染，他虽然有一个酷炫又中二的名字，但本人完全配不上它，相貌平平，身家普通，气质更是带点时运不济的阴郁，虽然还不至于沦落到社会底层，但给人感官也相差不远。善于观察的职业英雄甚至注意到，赤黑血染先生身上穿的风衣的线头都已经磨损了，显然是经济条件很不宽裕。像是他这种人，是最容易情绪激动之下走上犯罪的道路了。
但小怪小姐又完全不同。
她真好看。
啊，不是……咳咳咳，这不是他就对这位小姐姐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只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长得漂亮的女孩子会得到更多关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小怪小姐就属于那种“在街道上预见都会让人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的好看。
这两个人放在一起……
恕这位职业英雄直言，这个画风真的很不搭，很不协调，让人浮想联翩，甚至，如果不是这位职业英雄受到多年教育下的礼节经受住了考验，他可能已经开始质疑小怪小姐是不是受到了恶意胁迫。
斯坦因倒是不知道，在短短几分钟的空袭里，对面的职业英雄已经脑补出了一场“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狗血大戏。他只是皱了下眉——自己和小怪的关系真的不好说。
拯救之人和被虐待的实验品？
看管者和怪物？
饲养员和智障？
斯坦因一时半会儿竟然陷入了沉默。这使得那位职业英雄注视他的目光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奇怪……
但小怪是懂这些，也不管这些的。她只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个严肃又亮堂的房间，好像很早很早以前，她也曾经来到过类似的地方……唔，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着？当时又发生过什么事情来着？她想不起来了，唯一可以肯定的大概只有——
咕，她饿了。
“咕咕咕咕咕……”在某位职业英雄见了鬼的惊悚目光下，（不动时）端庄典雅又甜美可爱的小怪小姐忽然抛弃了节操，她弯下腰，宛如急着吃奶的小兽往斯坦因的怀里拱。斯坦因面无表情地把她按住：“……我们回家再吃饭。”
吃饭就吃饭了！
为什么还要往男人的怀里拱？
职业英雄一脸惊悚。
他尽量不把情况往奇怪的方向想，毕竟，个性千奇百怪无所不有，他还真没有问赤黑血染（斯坦因）的个性，没准人家的个性就是产奶呢？
“……”
“……”
呕……
……这么想更猎奇了！！！
被推开的小怪又持之以恒地将脑袋凑过来，她已经习惯了斯坦因总能从衣服里掏出苹果投喂的日子（实际上是斯坦因不敢让她放开肚皮吃，否则的话，两仓库的苹果也支持不了几天，就只好辛苦点，随身携带猫粮……啊不，小怪粮了）。但今天出门，斯坦因是干正事的，还真没带苹果，他不得已再度将小怪推开：“乖，听话。”
对面的职业英雄，表情越发微妙。
小怪很生气。
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每天都能吃到的苹果，今天忽然就没有了。她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在愤怒地驱使下，她张开口：“……咕咕咕咕咕嗷呜！”
“嘎嘣。”
这一声特别清脆。
职业英雄被吓得摆出了战斗姿势，他眼睁睁地看着，原本让他颇为心动的美少女忽然长出了一口尖锐的獠牙——虽然长了一口尖尖牙的美少女还是美少女，但那种忽然暴起的视觉效果，宛如蛰伏的凶兽忽然露出了真面目，单纯只是她身上泄露的气势，就足以让人心跳加速，恐惧油然而生了。
然后，小怪就咬在了斯坦因的肩膀上。
职业英雄脸色惨白地看着斯坦因，他可是清楚地知晓，小怪小姐的咬合力有多么恐怖——啃钢制水管就和啃鸡蛋壳一样，轻轻松松就咬断了。
“哦，我没事。”
斯坦因表现得非常淡然。
他都养了小怪两周了，怎么可能还不清楚对方的习性？他熟练地将小怪的脑袋按下来，顺带将肩膀上被咬裂的钢板摘下，换上新的——他表现的就和面对还没驯服的野猫时会带棉布手套防抓咬般自然。
对面的职业英雄看看这位，再看看那位，似乎对两个人的关系终于有所领悟。
“抱歉，小怪要急着吃东西，如果手续没什么问题的话我能先回家吗？”
“没、没问题。”
……
……
那位职业英雄正在整理文档。
他感觉到有人进来，但看到来客时，仍然被对方的身份吓了一跳：“安岛崇秀前辈！”
“嗯。”安岛崇秀点点头，“这些资料我来整理吧。”
“这、这怎么可以？”
如果被人知道，他竟然敢劳烦已有威名的前辈做打下手的工作，光舆论就能吐槽死自己。然而，这位职业英雄新人也不敢反抗前辈的命令，恭敬地鞠了一躬，就在安岛崇秀的暗示下离开了。
安岛崇秀立刻抽出一张表格。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姓名：赤黑血染。
“赤黑……血染……吗？”
有声音从安岛崇秀身后冒出来，蛛原真茜评价说：“有可能是假名，不过，我认为，斯坦因肯定使用过这个身份，并且很有可能目前也在用。”
安岛崇秀被她吓了一大跳。
他无可奈何地转过头，又因为直视了蛛原真茜丑陋面容掉了SAN，不得不别扭地将目光挪开：“……你能别这么吓人吗？”
蛛原真茜在他背后“呵”了一声。
但她也不是第一次遭受嫌弃，若无其事地将这次的仇恨压在心底，只是说：“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英雄杀手还谈了一个小女朋友。”
安岛崇秀心跳猛然加剧。
暗地里围观了审讯全程的他，自然也看到了小怪，更是认出了这位被关押在实验室里的少女。
他认得她。
或者说，没有任何人比安岛崇秀更清楚小怪的来龙去脉。那时候，他还是刚刚进入职业英雄行列的新人，欧尔麦特破获了一起特大的个性儿童拐卖案件，而寻回的上百个强大个性的孩子被分配给了各大职业英雄事务所——由他们负责寻找这批孩子的父母们。
工作量庞大，但对实力没要求。
刚进入行业的新人也能胜任。
安岛崇秀也被分配了一个孩子，那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小女孩，金色头发，蔚蓝色眼睛，漂亮的像是小天使。她年龄太小，说不清话，一着急就开始咕噜噜，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在咕噜噜念叨什么——而对应的，是她的个性令人羡慕。
她是很罕见的可控变身系个性。
安岛崇秀亲眼看到，她使用变身个性将半只手臂覆盖了一层鱼鳞般的保护层，紧接着，她拗断了钢管，从看管室里溜达出来了，开开心心地搬走了安岛崇秀的盒饭。
而掰断钢管，这是连很多穷凶极恶的个性犯罪分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安岛崇秀也做不到。
可这个孩子做到了，而当时，她的年龄才只有四岁，个性刚刚觉醒。而英雄排名第二的安德瓦在四岁的年龄，顶多只能点燃一根火柴。
安岛崇秀感到忌惮。
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羡慕嫉妒恨，天知道……他为了现在的地位付出多少努力，然而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还什么都没有做，她生来就高他一等，她生来就注定会有更远大的前程。
自然而然的，安岛崇秀想——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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