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间[杨逍/逍芙]

作者:桃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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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影银鞭


      杨逍还未答言,忽将她腰一捞,迅疾往路旁树丛跃了过去,几下纵跃,藏身树丛山石之间。纪晓芙见他‘嘘’了一声,便也不敢出声。
      又过片刻,果然听得有人疾步而来,是个声音温软的少年,他似乎很是烦恼,说道:“凤尾门要入我天魔宗,自是幸甚之至,天魔宗上下必倒履相迎,待作上宾。若要别的,我也当真给不了。”
      纪晓芙从山石缝隙中望去,正见到洛弋那张极俊美的脸庞,此刻俊眉轻皱,连连叹气。跟在他身边的果然是那凤尾门门主凤柒,她背对着纪晓芙,只能见到她一袭袅娜的紫色衣衫,极是窈窕。
      凤柒冷哼道:“幸甚之至?你那时跟我说的,却是‘浮生遇你,幸甚之至’。”
      洛弋叹道:“我现下仍旧这么想。”
      凤柒似十分欣喜,向他靠近一步,拉了他衣袖,柔声道:“阿弋……”
      洛弋却向后退了一步,道:“我心若此,可你要的我依旧给不了。”
      凤柒道:“你那夜做过什么,却不认了么?”
      洛弋苦笑道:“我做过什么了?”
      凤柒道:“你抱过我,亲过我,还对我说过浮生遇你,幸甚之至。”
      洛弋笑容更加无奈,道:“分明是你……唉,行,你说是我,那就是我。”
      凤柒道:“你是认了?”
      洛弋摇头,道:“我虽从来不做女子姿态,天魔宗上下却皆知我是女子,胡闹归胡闹,我若当真娶了什么人,长老们必不会乐见。”

      他这话一出,纪晓芙差点叫出声来,急忙捂住嘴巴,瞪大眼看杨逍,见他并不讶异,便用一种‘你早知道怎的不说’的眼神盯他。杨逍回她‘这有甚好说’的眼神。
      纪晓芙兀自震惊,心道难怪洛弋对女孩子总是体贴细心,那些动作若寻常男子去做总觉得唐突,他做起来却极妥帖温柔,叫人看了只觉样样适意。她以为是因洛弋年少貌美,身上没有强烈的性别特征,现在回想竟是因为她本就是女子,虽做男装打扮却并无一毫男子的腌臜气。
      忽听杨逍在她耳边轻道:“若非女子,当日在荆州客栈助你刺出那一剑,岂能容她?”
      纪晓芙脸庞一热,她虽知那时杨逍跟着她,却不知那天清晨心烦意乱跑去练剑也被他看在眼里,一时觉得甜蜜,一时又觉不知他还窥见过什么,心里略恼,娇嗔地横了他一眼。

      凤柒道:“我又没让你娶我,只是自从回了天魔宗,你就总要与我避嫌,在君山的那两天你却不是这样的。”
      她说着,便又逼进几步,将洛弋逼得抵到了山石上,退无可退,一脸无奈地摇头,道:“当此风雨飘摇之时,我怎有心情儿女情长?你也知三位长老心意难测,又十分忌讳我这一桩事。我爹又……”她长长一叹,声音很是悲戚。
      凤柒柔声道:“是我不对,总是强逼于你。我只是要你一句话,你若喜欢我,我便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不管多久都等你。你若不承认喜欢我,我就只当没认识过你,瞧错了人。”
      她这话说的,竟是不给洛弋不喜欢她的选择,只有喜欢她,或者不承认喜欢她。
      果然,洛弋无奈道:“你等我一些时日,此事了结后,我自会给你一个答复。”
      凤柒柔柔地一叹,双手抱了洛弋的腰,将身靠进了她怀里,轻声道:“阿弋,我知你之艰难。我在九极盟时只管打打杀杀,武功高过旁人就行了,日子过得甚是畅快。可到了这里,不知怎的,许多人和事却叫我觉得背脊发凉。你若愿意,便同我离了这虎狼之地,天地之大自有容得你我逍遥的地方。”
      洛弋身材修长,凤柒额头挨着她脸庞,发丝柔软馨香,她便吻了下她眉间,道:“要不你还是回九极盟罢?此间的事有了了断,你再回来不迟,我……”她微愣了下,因凤柒吻了她唇。

      凤柒还待说什么,却被夜空里袭来的暗器打断,她掌里弯刀一翻,‘叮’地一声将那暗器荡了开去,却只是寻常一颗石子。她低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滚出来!”
      寂静里,草丛里有簌簌之声,似有人滑过草丛往下奔逃,凤柒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追着那声音而去。
      洛弋却并未追去,轻声道:“思琴,出来吧。”
      果然,一个柳眉细眸的黑衣少女从暗夜中闪出身影,冷笑道:“你倒识得是我。”
      这少女是吴四叔的女儿吴思琴,纪晓芙见过一回,初到天魔宗那天,她曾陪着宁中玉来送衣物,为人很是冷淡,话也不多说半句。
      洛弋微笑道:“你丢石子的手法还是我教的,小时候最厌烦念书,便这样欺负教文课的先生。”
      吴思琴微微一笑,似想起小时候的事,道:“你还记得。”
      洛弋又道:“这个时候,会跑来这里等他的,也只有你。”
      吴思琴脸色微黯,道:“我谁也没等。他行事务求磊落,怎会从此密道地回山?”
      洛弋道:“你却仍在这里等他,不是么?”
      吴思琴冷冷地看她一眼,道:“你且管好你自己,招惹那些风流官司,叫宗众怎么看?宗主出关在即,你跟他的事……”她忽然抿紧了嘴唇,不再言语。
      “我与他的婚事,不过是爹爹糊涂,我此生若嫁人,也绝不会是跪地乞怜的鞑子走狗!”洛弋冷笑道:“冷焱扬言为杨左使报仇,屠杀天魔宗分坛,可白马、朱雀两门远在极西,他因何舍近求远?江湖里幽冥掌频现,惹出桩桩血案,杀的若非武林正道,便是明教中人,祸水直引天魔宗,你当真不知是为何?他说前次下山是去说服冷焱联兵抗元,实则现身江北,你可知道,他在随州见过什么人?”
      吴思琴脸色极其苍白,道:“这只是你的猜疑,何曾有过证据?你跟他,自小便谁也看不上谁。”
      洛弋眸里露出一种无奈,道:“思琴,你明知道的。”她伸手去拉吴思琴。
      吴思琴倏地向后一退,避开了她的手,叹气道:“阿弋,你莫要逼我。你知我,我……”她沉沉一叹,细瘦的身子在夜色里一闪,头也不回地去得远了。
      待凤柒折返回来,却早已没了洛弋人影,她微一跺脚,嗔道:“怎又躲了我!”她知洛弋不会回去居所,略一思量,扭头便往山下追去。

      天魔宗的建筑错综复杂,从山腰到峰顶,分为外宗、内宗,外宗以聚义堂为中心,上下百丈内分布玄武、朱雀、白虎、青龙四堂,其中多是三宗九门的高手,拱卫天魔宗总坛。内宗是总坛宗众聚居之地,因地势错落,在山间形成各部干扰的独立洞府。
      杨纪二人循着杨逍白日里做下的印记逐一查探内宗密室,寻找老宗主踪迹。杨逍对内宗布局甚是熟悉,便是暗道密门也知晓一些关窍,他隔空打穴功夫高绝,寻常宗众也拦他不住,几次如履平途之后觉其防备甚松,便暗生疑窦,反向山下的外宗行去。
      内宗外宗相接处山势陡峭,悬崖峭壁之间只有两处窄道可通上下,把守甚严。两人绕到后方山林,意图攀过防守稍松的绝壁下山,却见脚下不远处峭壁罅隙之间山石异动,竟打开一个门洞,急忙缩身藏在树后。
      那门洞甚是隐蔽,暗夜里只瞧见一道黑影从门洞掠过,看身形甚是高大,他疾步穿过丛林上山,忽一声低喝:“什么人!”旋即掌风霍然而起,竟与什么人交手。
      那人掌力不弱,抵得他两招,才道:“师哥,是我!”向来冷冷的声音带着许多喜悦,竟是吴思琴。被她称作师哥的便是宁中玉。
      宁中玉身形一顿,道:“你怎在这里?”语气里颇是生硬。
      吴思琴道:“你受伤了?是什么人竟将你打伤?”
      宁中玉道:“那三人武功甚高,怕是已追到山下,你不要把我回山的事说出去。啧,武当派却不是好惹的。”
      吴思琴连声答应,两道黑影转瞬消失在山林里,却不是往内宗去,天魔宗的布局纵横交错,暗夜里杨逍也不能猜知二人去向。

      纪晓芙听他提到武当派,不禁道:“武当派为何追杀他?”
      杨逍道:“想必为了剑武庄灭门惨案。”
      “幽冥掌?”纪晓芙也听闻过那一桩血案的惨烈,心神悚然。
      杨逍未再言语,疾步往密道门洞掠去,纪晓芙紧随其后,她想到方才听闻,不禁道:“火烧龙泉寺前,宁中玉曾前去会过冷焱,以他的功力察觉云雀儿跟踪并不难,却让她跟进了烈火旗,倒好像故意让她窥见隐秘一样。幽冥掌血案累累,他行这阴鸷之事,原本该遮掩行藏,以他的心思缜密,却偏留下行迹叫人察觉,很是奇怪。他在江湖上名声显赫,宗内威信极高,他日统御天魔宗大有可为,如此行事岂非是自毁前程?”
      杨逍道:“也许他想要的并不是统御天魔宗,也非是江湖声名。”
      纪晓芙‘咦’了一声,道:“为何?”
      杨逍摇头道:“他潜伏日久,才赚得眼下局势,我亦猜不透他为何不等布局更广深之时,再行张举,那时必可轻易一网打尽。”
      两人说着已到那密道门口,密道藏在一处极不易发觉的岩罅里,此时门洞关闭,看起来与寻常岩壁并无不同。
      杨逍正待寻那开门之法,忽听得山下有兵戈锵然之声,纪晓芙道:“定是武当派的人追上山了!”

      两人顾不上寻那密道,急忙攀过一片峭壁,悄然进入外宗,甫一落脚在白虎堂檐角之上,便听得一声暴喝:“何人夜闯天魔宗!滚出来!”
      只见几条黑影在月下纵跃,落在聚义堂前方宽阔的石台上,两人持长刀,两人持剑,还有一棍一钩一钺,共有七人。七人背部相靠,各持兵刃向着一方,缓步散开。
      手持一对鸳鸯钺的大汉喝道:“你既上得山来,打伤我守关兄弟,便来一试鬼头钺!”
      看来闯山之人已与天魔宗在山下有过一战,才上了聚义堂。
      纪晓芙心道,武当派不知来的是哪一位?她思及殷梨亭,不禁心里如擂鼓一般,既惭愧,又决绝。
      过得片刻,听得一人朗声笑道:“叫那鞑子走狗滚出来!我与他的恩怨,跟旁人无关!”
      纪晓芙‘咦’了一声,紧盯着黑暗之处。

      忽然,银光乍现!
      仿佛横空炸开一道闪电,‘啪’地一声厉响,那道银光直劈鬼头钺。
      大汉双钺在掌里翻飞,只见他刃旋八卦,变招极迅,‘铮’地一声将那闪电一荡,钺上弯刃又斜往下一抹,刃口陡变,两钺相接却成锁势,将闪电的速度缓了一瞬,才看清那闪电竟是一条长鞭。
      只听得一声清叱‘着!’,长鞭轻轻拂动,落在大汉身侧的鞭头竟陡然变向,自他身后弯转,倏地连击他巨骨、气海两穴。那大汉顿觉半身酸麻,四肢一软,竟委顿在地不起。
      两人过招只是瞬间,旁人只看清鞭头那两下打穴,已是震惊。要知鞭子长软,能控制自如精准打穴,其内力必极其精湛,那鞭客看起来不过二十八九岁,委实叫人惊佩。
      而他这一条长鞭更是奇特,鞭长三丈有余,通体银白,以一种柔韧银丝环环相扣层层相织编制,鞭梢装有利刃,形似箭簇,锋利无比。
      纪晓芙见了那人,不禁脸色苍白,喃喃道:“他怎会来了这里?”
      杨逍见她形色奇怪,问道:“你也识得他?”
      纪晓芙恍如未闻,双眼盯着那鞭客,似喜还忧,竟悠悠地叹了一声。

      天魔宗其余六人却是与鬼头钺同时出手,心中震惊之时,兵器已与那青年相接,急忙收敛心神,运起内力对敌。
      青年手腕轻一抖动,长鞭猝然左右一击,如灵蛇摆尾,箭簇迅猛击中两柄长刀,他那箭簇不知何物制成,竟坚利无比,只听得锵然两声长刀竟被削断。他再一撩动长鞭,箭簇横挥,左右击打刀客胸腹要穴,那二人闷哼倒地,皆呕出一口浓血。
      这时只听得风声呼啸,长棍自青年后方袭来,他腕子轻震,长鞭凝满内力,竟陡然硬如棍棒,又比寻常棍棒长了许多。他倏地闪身避开那长棍一击,脚下急退数步,横挥硬鞭与长棍过招。
      用棍之人招数刚猛,几次折其长鞭,青年轻喝一声:“少林六合棍法!和尚不好好做和尚,自堕□□,叫人不齿!”
      说时,陡然变招,不再硬拼刚劲,软鞭与长棍甫一相接,竟如藤蔓缠上大树,嗖嗖数声,从棍端缠至那人近处。鞭头忽的一转,击打那人胸间穴道。他这一手打穴功夫极是精炼,纵然那人明知他要打来,稍瞬之间却根本躲不过,直打得胸骨碎裂,呕血倒地。
      纪晓芙脸色越发苍白,声音略微颤抖:“自堕□□……哥哥你却是这般想的么?”
      杨逍一愣。看了看纪晓芙,再看那鞭客,忽然就露出一种很是苦恼的表情。

      聚义堂前的恶斗兀自未停,青年手里的长鞭在暗夜里如一道锋利的光,撕开黑暗,厉声一响,又击中两人穴道,将两名剑客定在原地,长鞭一舒一卷,便将一柄长剑收入手里。
      他轻身落地,微笑道:“剑是君子之器,用剑的人却没甚骨气,可惜了。”
      此时的七人阵却只剩了用钩的一人,他见这青年顷刻间打伤六名同伴,不禁大为惊怒,喝道:“你是何人,胆敢闯我天魔宗!”
      青年叹气道:“我都说了,跟宁中玉的恩怨,与旁人无关,还问?”他的笑容似乎无奈,浮在他如利刃锋芒的眉间,却冷得肃杀。
      他手里长鞭一振,倏地甩向用钩那人,忽见青影衣衫,‘铮’地一声,长鞭却卷上一柄折扇,折扇后那人笑容俊俏,道:“云影银鞭纪云攀,久仰大名,名不虚传。”
      凤柒风秀儿白门主随他而来,分列他身后。
      聚义堂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厅门大开,天魔宗三位长老携众而出,莫二叔笑道:“纪少侠竟到天魔宗作客,蓬荜生辉。昔年曾与你父亲会过一面,果然虎父无犬子,纪少侠这一手长鞭打穴,世间罕见。”
      纪云攀听他提及父亲,神色略恭,道:“我只为寻宁中玉问一件事,并非寻衅天魔宗。”
      说时,解下背上所缚黑布,随手往地下一抛,竟滚出个头颅,脸面朝上,嘴鼻脸骨已被砸得碎裂塌陷,两只眼球兀自凸出来,血呼啦地瞪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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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复更分界线————————
    想给洛弋配对的各位,哈哈哈哈哈~~(被揍——)
    这几天把前面的文改了一下,主要是改了时间线和矛盾冲突。
    听书的小镇,随州的山庄,龙泉寺,伏魔大会,是改动比较多的地方,可以回头看看,不看也不影响什么,我简略说一下。
    时间上,两人认识一个多月,三月初到四月末。
    矛盾冲突上,烈火旗跟杨逍的矛盾不止权力更迭,还有屠龙刀的误会。
    继续往下写吧,希望能保持速度,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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