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暴君掌上娇

　　夤夜，不出意料，佛龛前的女子再次进入程衍的梦境。

　　女子柳腰纤细，云缎般的青丝披在细肩，跪在蒲团上，程衍依旧只能看到她的玲珑背影，只是这次，却听到了她的声音。

　　“望佛祖保佑瑞王一世顺遂，平安永康。”

　　女子的话不长，却字字触在程衍心头。

　　天色破晓，晨曦和煦，程衍睁开墨眸，眸子如落入水中的墨一般漆黑。

　　前几次梦到佛龛前的女子，他只以为这个女子是在向佛祖求一门好亲事，或是在为她的亲人祈福。

　　可是，出乎程衍的意料，这个女子是在求佛祖庇佑他。

　　哪怕他看不到这个女子的容貌，仅听其声音，便透露出虔诚的意味，如山间流淌的春水般清和。

　　忌惮他的人有许多，暗地里欲除掉他性命的人也有许多，即便是他的亲生母亲也不例外，他的母亲恨先帝，也恨程衍，将匕首对准了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祈福。

　　程衍墨眸闪过一丝讽刺，死在他刀下的外敌不计其数，许多人都怕他，这个纤柔的女子却不怕他。

　　之前他怀疑是季知窈动了什么手脚，比如她在身上放置了致幻香，致使程衍每次与她碰面后便会做些古怪的梦。

　　可经过昨天的事情，程衍打消了这个念头，昨日在画斋，季知窈并未与他近距离接触，自然他也不可能受致幻香的影响。

　　这梦着实古怪，自打他回到长安碰见季知窈后，佛龛前的女子便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他梦中。

　　“王爷，彭太医来了。”

　　小厮的一声禀，打断了程衍的思绪。

　　程衍神色淡淡，“让他进来。”

　　彭太医行礼道：“前几日王爷进宫，陛下得知王爷已经痊愈，但陛下放心不下，担忧王爷落下什么病根，派臣来为王爷把脉。”

　　程衍淡淡出声，“牢陛下忧心。”

　　把了脉，彭太医道：“王爷保家卫国，护我大燕安宁，陛下常向老臣询问有关王爷的伤情，好在王爷已无大碍，也不会落下什么沉疴旧疾，等陛下得知这个消息，心中的担忧定能消散。”

　　程衍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 皇上日理万机，彭太医还有宫中其他太医，也要多注意皇上的身子。”

　　彭太医赶忙应下，“臣自然不敢不用心。”

　　望着彭太医离去的背影，程衍眉宇起了薄薄一层戾气。

　　与北狄的战役刚刚结束，建文帝来旨让他回到长安，在回长安的路上，程衍遭受刺客袭击，好在伤的不算太严重。

　　等回到了长安，建文帝做足了戏，关心他的亲事，关心他的伤势，还筹谋着将皇位还给他。

　　这个天下，无论他要不要拿回来，何须建文帝如此虚伪做作！

　　因着要为昭庆长公主准备贺礼，季知窈只得暂时将胭脂铺子的事情放在一旁，不过铺子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等选个良辰吉日，便可以开张。

　　这几日她一直在清霁轩里绣画，见过了吴大家的真迹后，季知窈下针时也更加得心应手。

　　这个任务不算轻松，永宁侯将绣画的任务交给季知窈，她自然不能粗心大意。

　　李氏特意派人送来不少金丝银线，可见为这次长公主的贺礼卯足了劲。

　　葡萄走过来，“小姐，夜色深了，您歇歇眼睛吧。”

　　“没剩下多少了，赶在今晚把这幅绣画收尾。”季知窈说着话，手中的动作不断。

　　葡萄又点了一根蜡烛，屋里的光线明亮许多。

　　她仔细注视着季知窈的动作，哪怕是做针线活，小姐的动作也很是好看，葱白修长的手指很灵活，精致的绣画跃然而现。

　　即便还未看到成品，仅看着自家小姐的动作便是一种美的享受。

　　微黄的烛光随着窗牖吹进的夜风摇曳，季知窈用小剪子剪掉最后一根线头，绣画成型了。

　　葡萄和半梨凑上去观看，瞪大了眼睛，不由得感叹道：“小姐，您太厉害了！若不是知道这出自小姐的手，婢子还以为是哪个手艺精湛的苏绣大师绣出来的画呢！”

　　季知窈面上露出笑，莹润的面上笑意嫣嫣，“将绣画收起来，明日带去前厅交给伯父和伯母。”

　　这几天忙着绣画，这会儿终于闲下来，季知窈也不困，她站在轩窗旁欣赏着窗外的一株美人蕉，夜风吹起她的衣袂，颇有清丽出尘的意味。

　　她的亡母是苏州人士，苏家给她陪嫁了一个极擅长女红的老绣娘，老绣娘姓李，在季知窈母亲离世后，一直未出府，直到前两年才离开季府。

　　在李嬷嬷还没有出府的时候，季知窈那时不过十一岁，除了跟着教养嬷嬷学习规矩和琴棋书画外，每天还要抽出两个时辰学习绣工。

　　大户人家府上都有绣娘，闺秀的夫君一般也是门当户对，这些闺秀甚少有机会亲手做针线活。

　　像季知宁那样的闺秀，学绣工也只是掌握了皮毛而已，并没有费多少心思。

　　可季知窈不一样，哪怕她那时年纪不大，却很能吃苦。

　　刚开始的时候，她白皙的指腹扎了不少针眼，修长的手指也因为长时间捏绣针而红肿，稍稍一碰就觉得刺疼，捏着一根细微的绣花针便是难事。

　　可她没有放弃，每天尽可能的抽出时间练习女红，熬过最初那段时间，她跟着李嬷嬷学习了许多绣法。

　　预则立，不预则废，当初付出的每一点努力，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生母早逝，亲生父亲不喜欢她，她在季府的处境很尴尬，也很被动，可这又如何，她会一步步的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锦绣之路。

　　看到季知窈绣好的那幅画，永宁侯季濯山和李氏一时间讶异的没能出声，他们见识过不少好东西，可面前季知窈亲手绣的那幅画，出乎他们的预料。

　　这不是普通的苏绣，而是双面异色绣。

　　同样的一幅图画，正反两面却是不同的颜色，自然成了不同的画面，给人不同的欣赏。

　　双面绣已极是难以掌握，而双面异色绣更是难上加难。

　　平常人家若是出一个会双面绣的女子，外人谁不赞一句蕙质兰心？求娶的人怕是可以踏平门槛，更何况是双面异色绣。

　　季濯山眼睛发亮的盯着绣画看了好几遍，嘱咐下人小心翼翼的将这幅绣画收起来。

　　若非这幅绣画是送给长公主的生辰礼，他自己都起了挂在书房中的心思。

　　做完这一切，季濯山眼神复杂的看着季知窈，在他对这个侄女不以为意的时候，他的这个侄女，总是令他刮目相看，如一块上好的玉，熠熠生辉，属于她的光彩永远无法被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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