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曾老

　　他揭开盖子，拿出个铮亮的细口高脚杯，把酒倒进去，漂亮的酒红色倾斜而出，像柔滑的高级绸缎，在灯光下闪出动人的色度。放进两片玫瑰花瓣，插进玻璃吸管，叶秋泽把酒推出去。
　　品酒的人深吸一口气，晃着酒杯
　　“小叶，你这手艺都快赶得上阿琛了”
　　叶秋泽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还差很多，他前段日子还说我调酒力道不对，味道差，简直狗屎”
　　那人低笑一声，道“果然是阿琛说的话”
　　他又珉下一口酒
　　“最近都没看到他，他去干嘛了”
　　叶秋泽心道果然忍不住了
　　“他最近忙”
　　男人挑挑眉“忙到半个月不来一次獠牙？”
　　叶秋泽笑道“知道他在躲你还问？”
　　男人不可置否，又把杯子推回来让他再倒一杯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总不能躲我一辈子”
　　叶秋泽看他气定神闲，问“你就不怕他真跑了？”
　　男人想起夜琛，嘴角微翘，眼里装满了温柔。势在必得
　　“他跑不了”
　　又说“我总会找到他”
　　叶秋泽调侃“所以在这儿等了半个月”
　　“是啊，所以你要不要告诉我”
　　“别，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男人似笑非笑看他，也没继续问，话锋一转
　　“坐在那边角落儿的小帅哥眼神儿都快想把你囫囵吞了”
　　叶秋泽眼神儿都没往那边瞟一下，那灼热的视线从他进来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他懒得搭理那疯子。
　　他挑唇一笑“他还没那本事”
　　男人往那边撇一眼，半大的少年眼里的东西藏都藏不住，满满得都是执拗，他收回眼，轻笑一声“他是没有，不过总会有人降得住你”
　　叶秋泽说“嗯，那我等着”
　　男人摇摇头，那边少年看他们往这边看穿过舞池往这边走。
　　男人看到了朝他丢个戏谑的眼神儿，一口干完手中的酒
　　“看来阿琛今天是不会来了，那我先走了”
　　说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就推门而出。
　　叶秋泽收起杯子看着面前的人深感蛋疼，他这昨天为人吹了半宿的风，这会儿感冒还没好完没想到这人又往他身边儿凑。
　　少年在吧台前坐下，黑亮的眼珠一瞬不瞬得盯着叶秋泽，叶秋泽一挑眼“喝什么”
　　少年愣了一下“曼哈顿”
　　叶秋泽看他一眼
　　转身榨了杯果汁放过去。
　　少年端起果汁捧在手里，苍白的手指贴在冰凉的杯壁上，直直看向叶秋泽，巴掌大的脸蛋儿上泛出个甜蜜的笑，像偷吃了鱼的猫。
　　“谢谢”
　　叶秋泽没搭理他，转身给别人调酒。
　　他坐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珉着果汁，像是抠门儿的财主一粒一粒数着漏出的金币。
　　舞池里人越来越多，炫目的灯光变换着色彩，鼓点一声一声紧凑，整个酒吧像是一场魔鬼的欢宴，到处都是群魔乱舞。
　　而叶秋泽像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所有喧嚣都被隔绝，他站在妖魔鬼怪中平静地调着酒，为了方便把衬衫挽到袖肘处，露出一截白玉样的小臂，叶秋泽皮肤很白，不是和他一样病态的苍白，而是像冷玉一样，很有质感，却也透露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
　　他调酒的动作很流畅，像是钢琴上悦动的手指一样灵活又可爱，小臂薄薄一层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流动，凸起的腕骨性感而优美。
　　调酒杯上渗出的水液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滑出来，在小臂上划出一道浅浅的水迹，让后流进肘间的袖子里，留下无限的遐想。少年舔舔嘴唇，非常想把叶秋泽的胳膊捉过来舔一口。不过想也知道肯定不可能。他垂下眼大口灌了口水，把口干舌燥的感觉压下去。
　　然后反应过来看了眼手中的杯子，果汁已经见底了，他捧着杯子发愣，有点儿心疼。
　　“阿泽”
　　“阿泽”
　　叶秋泽听到声音转过来看他，他珉珉嘴，像是受了委屈，黑亮的眼睛都湿漉漉的。
　　他把空了的杯子推过去“可以再要一杯果汁吗”
　　叶秋泽在他期待的小眼神里又给他到了一杯。看着他一下子又开心起来，像个得了糖的小孩儿，心里难得有点儿无奈。
　　少年小心捧着果汁，像是珍宝一样。
　　“这杯喝完就回去吧”叶秋泽顿了顿说
　　少年抬头看他，似乎有点不情愿，嘴角慢慢塌下来，叶秋泽静静看他，仿佛刚刚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少年没有血色的唇绷成一条直线，低头看手中的杯子，半响乖巧得点点头，但是软软的头发毛茸茸的，像塌下来的猫耳朵，透露出主人失落委屈的情绪。
　　叶秋泽不为所动，继续说“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少年猛的抬起头，由于情绪激动，苍白的脸上都泛起红晕，漂亮的凤眼死死瞪着他。眼角染上一抹绯红。
　　叶秋泽淡淡得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打下一层阴影，冷漠得像是古希腊雕塑，俊美而没有人情味。
　　少年捏住杯子的手骨节透出用力的白，在叶秋泽视线里一下子低下头，身体整个都绷得紧紧的，透露出小动物的警觉来。无声得拒绝。
　　叶秋泽不再多说，难得好心怕把人刺激出什么毛病来，走开去给来吧台得客人调酒。
　　等忙过一阵，酒吧人开始慢慢变少，叶秋泽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了，少年已经走了，他不在意得收起视线，活动一下酸胀的胳膊。跟换班的人打个招呼走出后门，后背靠墙点了根烟，他深深吸一口，浓厚的烟雾穿过肺让他感觉清醒了一点，疲惫得把头往后抵墙，看着灰蒙蒙的天吐出口浊气。他望着天发了会儿呆，细长的烟卷在唇间闪着猩红的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叶秋泽目光一沉反手挡住，那手速度极快，手一横，从手臂内测把叶秋泽手挡开，另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把他嘴里的烟掐灭了。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成年男人独特的磁性，低哑而性感。
　　“小狗崽子，毛都没长齐都学着抽烟了，谁教的”
　　叶秋泽收回准备踢出的腿，转头刚看到人，脑袋就被抽了一巴掌。
　　叶秋泽叹口气儿，把嘴里的烟干脆扔掉
　　“琛哥”
　　夜琛走过来和他并排靠，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跟
　　叶秋泽看着他吞咽吐雾心想暴君
　　夜琛感受到他眼神儿冲他吐了口烟，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叶秋泽被呛得咳嗽，极没素质得骂了句脏话
　　夜琛给他骂笑了，一挑眉问“怎么，不服气？”
　　叶秋泽不太服，可是毕竟人家是老板，这个月工资他还没拿呢，于是他非常识相得低头了
　　“服，特别服”
　　夜琛深深吸了口烟吐出去，锋利的五官充满侵略性，眼角因为和叶秋泽的话染上细细的笑纹，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只月光下打盹儿的猎豹，有种致命的魅力。
　　“下次在看你抽烟就抽你”
　　叶秋泽眼一抽，又想起那些年被调教的恐惧。
　　跟以前浑身是刺儿，臭毛病一身，见人就想揍，看谁谁不爽的过去式相比，他的现在式显然是个乖巧无比的三好学生。
　　夜琛调教他的手段无比简单粗暴，打架？逃课？耍流氓？通通暴力镇压。
　　不服？来来来，打一架，打赢了算我输。
　　叶秋泽很是过了一段人不如狗的日子，然后他识相了，他开始迂回救国，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然后开始背着夜琛搞事情。可是夜琛是个眼光毒套路深的狡猾的成年人，于是叶秋泽发现自己总是会东窗事发，被夜琛教训的灰头土脸。并且他发现了夜琛这个老流氓每次收拾完他总是神清气爽，像是吸足了精气的妖怪，虽然他那张刀削的帅脸并没有一点妖怪的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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