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否

　　“啧啧，你这臭小子也有今天。”楚皇靠坐在卧榻上，幸灾乐祸的看着“被困”皇宫的夏亦欢说道。
　　保持着同样姿势的夏亦欢轻哼的回嘴道：“父皇也不遑多让，不就下棋输了嘛。”
　　被下了面子的楚皇不仅没在意，反而很得意的说道：“输了朕也有家可回，不像某人有家归不得，真可怜。”
　　“哼，我不跟您一般见识。”夏亦欢表示自己是尊重长辈。
　　“臭小子。”楚皇笑骂道，眼里却满是慈爱，“欢儿啊，要不你和璇儿搬宫里住得了。”
　　夏亦欢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我还是喜欢御园。”何况璇儿也喜欢御园。再说了，住宫里？他才不，他可是知道楚皇是想着法子要让他入主东宫。
　　“唉，梁喜啊，真是儿大不由爹啊。”楚皇这次可不是扮无辜，是真伤心啊，他是真想夏亦欢能住在宫里，这样他就能时时瞧见他。
　　被叫了名字，梁喜赶紧出主意道：“皇上，眼看就要过年，皇上何不降恩旨于大臣，让他们休个长假，这样皇上不就能在御园多待些时日了。”楚皇要在御园过年这是早已定下的，眼看小主子不会搬进宫里，那就只能皇上自己出去了。
　　楚皇一听，眼睛亮了，“好主意。”
　　夏亦欢对眼前这俩又演上的人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指不定早就打好了主意。可面上却极为配合的说道：“梁公公所言极是，年关将近，政务又不繁忙，父皇索性就提前移驾御园，恰逢此时梅花正好。”
　　“好，就这么定了。”楚皇一锤定音，“那就等启轩大婚后，宣布此事。”
　　就知道是这样。夏亦欢撇撇嘴。
　　楚皇自是看到了夏亦欢的神情，也不在意，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他只有乐呵的份。忽而又想到新得的一物，冲夏亦欢挤眼道：“朕新得一宝剑，你可要开开眼？”
　　只见夏亦欢眼睛一亮，冲梁喜看去。梁喜会意，没等楚皇同意，便外出取剑。
　　见此情景，楚皇傻眼了，原本他还想人夏亦欢急上一急，哪知梁喜这么狗腿，假装生气道：“哼，这个梁喜，真是吃里扒外。”
　　夏亦欢也假装生气道：“原来在父皇心里，我竟是外人。”
　　一听这话，楚皇乐了，赶紧表态道：“欢儿怎么能是外人，朕巴不得宣布你才是朕的嫡子。”
　　“父皇······”夏亦欢无奈了，怎么又扯到这上面去了。
　　“好好好，先不提这事。”楚皇难得一见的不再继续此事。他很清楚以夏亦欢的性子和对楚煜璇的感情，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夏亦欢以为楚皇在生气，特地为他斟了一杯酒道：“父皇莫怪，欢儿实在是不愿一生活在争斗之中。”
　　楚皇将酒杯拿起，待到嘴边时，又轻轻放下，感慨道：“父皇何尝不知你的心思，如若能够选择，父皇也不愿一生活在争斗之中。”
　　“父皇······”夏亦欢想要制止又想起往事的楚皇。
　　楚皇却笑了笑，道：“欢儿啊，如果可以选择，父皇还是愿意做一个闲散王爷，同你母后一道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你母后曾经最大的心愿，就是游遍我大楚的大好山河，父皇当年也答应过要陪她一起的。”楚皇笑着笑着，眼中就闪现出泪花，“可是父皇带你母后唯一游过的地方，只有这座皇城。你母后，她是那样灵动一个人，她不该被这皇城束缚，可因为朕，她只能被困在这小小一方天地里。是朕对不住她啊。”
　　“父皇，欢儿以为，若这陪伴之人是父皇的话，我想母后她是愿意的。”夏亦欢说道。人这一辈子，总会有一个人，让你心甘情愿画地为牢。
　　“是啊，她不怨。”楚皇恍然道，“可朕怨啊。你母后仙逝的那天，朕是真想一把火葬了这皇城。”楚皇的思绪又飘到了宫乱那日，火光，嘶吼，都不敌他一遍遍请求着上天不要带夏珺瑶离开。“皇上，对不起，瑶儿不能再陪您了。”这是夏珺瑶仙逝前说的第一句话。“皇上，一定要保我们的孩子平安。”这是第二句话。楚皇握紧了拳头，双眼泛红，依旧透着恨意，“朕也恨，恨自己无能，让你母后和你深入险境，恨那帮乱臣贼子，可却不能杀了他们。”
　　“父皇。”夏亦欢伸手握住楚皇的手，试图让他平静下来，“父皇，孩儿还在您的身边。”
　　“是啊，还好你还在。”父皇长吁了一口气，神色缓和下来，拍了怕夏亦欢的手，道：“不然九泉之下，你母后定是会怪朕的。”
　　“母后才舍不得怪罪父皇。”夏亦欢打趣道。
　　这时，取剑的梁喜进了大殿。楚皇赶紧恢复了帝王威严，指着梁喜手捧的剑盒，道：“欢儿，你去试试。”
　　夏亦欢也不推辞，下了卧榻，来到梁喜面前，将盒中的宝剑去处。又再耍了两招后，兴奋的说道：“父皇，这剑您是哪里寻来的？”
　　见夏亦欢高兴，楚皇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便道：“这是你师傅托人带来的，说是他在西北游历时，碰到了一块顶好的玄铁，便为你打造了这把宝剑。”
　　“原来是师傅。可他老人家怎么不来京城看看我？”夏亦欢有些不高兴，他可是好长时间便见到玄虚子了。
　　“你师傅找莫哀大师叙旧去了。”楚皇说道，继而又感叹道，“朕原本想封玄虚子为‘一代宗师’的，可是他拒绝了。”
　　夏亦欢明了楚皇这样做的用意，但还是道：“师傅可不想受盛名所累。”
　　“是啊，他是活的那般透彻。可除此之外，朕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楚皇由衷的说道。若是没有玄虚子，就没有今日完好无缺的夏亦欢。可以说，玄虚子是他的恩人，是他们大楚的恩人。
　　“父皇安心，欢儿会好好孝敬他老人家的。”夏亦欢真心实意的说道。
　　“好，好。”楚皇欣慰的笑了。
　　“皇上，皇贵妃来了。”梁喜突然禀报道。
　　“传。”楚皇虽不知华琼为何这会儿来大殿，却还是宣了人入内。
　　“臣妾给皇上请安，吾皇万福金安。”华琼小心翼翼的拜服楚皇。
　　楚皇赶紧下了卧榻，来到华琼面前，亲自将其扶起，有些许怪罪之意，“你身子重，何以这个时辰跑来？有什么事，就让婢子们去办。”
　　“谢皇上体恤。”华琼似不在意楚皇的责怪。
　　“亦欢见过皇贵妃。”夏亦欢立在一旁对华琼行了拱手礼。
　　“原来驸马也在。”华琼这才瞧见夏亦欢也在，接着又笑着道：“刚刚臣妾的婢子司竹碰见梁公公，听闻皇上夜深了还在饮酒，没有就寝，臣妾担心皇上，就过来瞧瞧。”
　　“多嘴。”楚皇横了一眼梁喜，又柔声对华琼道，“即是担心，差了司竹过来问问即可，何须你亲自跑来。”
　　“若是知晓驸马也在，那臣妾定是不来这一趟了。”华琼说笑道。
　　“这臭小子可是只会气人。”楚皇将华琼领到一旁坐着，自己也坐到一旁，冲梁喜吩咐道，“梁喜，传旨六宫，即日起，免去皇贵妃的跪拜之礼。”
　　“老奴遵旨。”
　　“皇上，这可使不得。”华琼想要起身推辞，这种大赦，她是万万不敢领受的。
　　楚皇却摆摆手，言道：“君无戏言。何况皇贵妃身子如此，为了皇子的安危，朕也理应如此。”
　　“臣妾谢过皇上体恤。”华琼感动的说道。这殊荣，也只有从前的先皇后和今日的夏亦欢才能享有，教她怎能不感念皇恩。虽然，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夏亦欢会获此殊荣。
　　“即是皇贵妃在，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夏亦欢适时言道。
　　“去吧。”楚皇也知夏亦欢不喜与外人多言，便放了他离去。

　　待夏亦欢离去后，楚皇看了华琼良久，才道：“皇贵妃，这么晚来，究竟所为何事？”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华琼颔首道，可心里却对楚皇刚才的温柔有些发堵，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柔情是真的。
　　楚皇似是知道华琼想法是的，言道：“即使是天大的事，皇贵妃也可明日来禀。夜深露重的，当心伤了身子。”华琼这些年的真诚，他是记在心里的，对她，自然也是上心的。
　　“皇上······”华琼猛然抬头看着楚皇，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楚皇温言而笑。
　　华琼摇摇头道：“臣妾不苦。”从她心里有楚皇的那一刻起，也许所有的苦，都是为了今日楚皇一句真心实意的关切。
　　楚皇拍了拍华琼的手，算是安慰，而后才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说到正事，华琼这才将衣袖中放着的卷起的纸张拿出，呈给楚皇，又道：“这是今日臣妾在内宫截获的。”原本她是想差遣司竹请楚皇来玉琼宫的，结果半路里司竹遇上了梁喜，在得知楚皇饮酒后，她便想着还是亲自来一趟为好。
　　楚皇打开来看，竟是气笑了，“这密王的手可是伸的太长了。”
　　“是啊，只是臣妾不解，为何会是不受宠的容嫔？”华琼将心中的疑问道了出来。
　　“掩人耳目？”楚皇刚说完便自己给否定了，“不对，若是不想引人注意，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过说起来，这容嫔的年纪可是比密王小了许多。”华琼一想到密王竟要认容嫔景如安为母妃，就觉得好笑。
　　听了这话，楚皇也笑了，又道：“密王这一棋走的实在是不高明，即便是想‘子以母为贵’，也应该是德妃才是。而且德妃的父亲可是兵部左侍郎。”
　　“许是密王觉得容嫔有晋升的可能。”华琼想了想，说道。
　　“这倒是。谢氏和苏氏可是空出了两个妃位。原本嫔位上，只有容嫔和慎嫔，只是之前慎嫔受她父亲所累，丢了嫔位。”楚皇越想越觉得楚煜析打的是这主意。
　　“那皇上的意思是······”华琼想问问楚皇下一步的打算。
　　楚皇却是道：“这事不急，等到年后的选秀之日再说。”
　　“臣妾明白了。”华琼会意，楚皇是想借选秀来填充妃位了。只是，这心里，总还是会有些吃味。好在楚皇及时的补了一句，“你放心，没有女人会越过你去。”

《可卿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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