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小花店

　　向北一路被周扬牵着手上了电梯，两人都不说话，默契地并排靠在一起，紧张兮兮地盯着电梯的显示屏，眼见着它缓缓地从“-1”跳到了“1”，她明显的感觉到身边周扬的全身肌肉这才终于放松下来。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拉开，向北眼前一亮，将近十一点的医院大厅虽不如白日里喧哗，但和刚刚的地方相比，简直是不能再有人气了，就连她惯常不喜的吵闹声都让她觉着特别的顺眼、好听。

　　“周主任？”一声突兀的女声响起。

　　周扬往外一瞥，这才发现等电梯的人里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此时她们边往电梯里走，边用格外诧异的眼神毫不隐晦地来回扫视着向北和他两还紧握在一起的手……

　　周扬真的是忘了还牵着人小姑娘手的这一回事，神经一直高度紧绷，时刻担心着那个鬼东西还跟着他们，这出了负一层都还抓着人不放……

　　周扬瞬间感觉老脸烧红，赶忙撒手，这忙里忙慌地牵了人小姑娘一路还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到了正常的地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点不妥……

　　他低垂着眼，点点头算是应声招呼，心里小鹿乱撞，眼里流光闪动，脸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谁也不想搭理的表情。

　　向北尴尬地缩缩脖子，往里退了退，心里盘算着，自己又是戴着口罩帽子又是穿着大褂，一定没人能认得她。

　　果不其然，在电梯不断停停靠靠的一路上，这几个女护士眼里都放着光，也不找周扬搭话，反而一直紧盯着她，恨不得上手扒拉下她的口罩，都要给她脸上看出一个洞来了。

　　向北恨不得在电梯一角钻个洞埋进去的好。

　　周扬余光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也不说话，默默往右前方移了一步，站在向北身前，一下子挡住了那些灼热的视线，向北一下子觉着周身都轻快了起来，心里更是赞了句周扬的好。

　　“周主任，这是新来的小护士？怎么之前没见过啊？”见打量不出来门道，还被正主截了胡，一个女孩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电梯里其他人耳朵瞬间竖起，迫不及待地想听到满意的答案。

　　“去看一下杨世德，把他术后情况登记好，”周扬面色不变，一眼瞅见电梯终于抵达外科楼层，一马当先就要跨出去，经过她们身前的时候略停顿了下，偏头，一脸严肃地补了一句，“有时间就多做点工作，少干些无关紧要的事。”

　　向北低头，紧紧地跟上，生怕慢了一步就被人给截住了似的，两人潇洒地一前一后扬长而去，留下几人面面相觑，撇撇嘴，又在心里默默抱怨，这哥不近人情的程度真的是绝了。

　　回了周扬的办公室，把他“借”来的“装备”脱下，等他拿回去，再到他收拾好，带她往停车场去，向北几次想开口问他关于太平间里的事，但见他一脸不想说话的表情，又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这哥，阴晴不定的……真是难琢磨。

　　向北乖乖地趴在副驾驶的车窗边，耳边呼啸而过的丝丝凉风和眼前掠过的昏黄路灯却总让她想起门前的那声诡异的笑。

　　不是在闹市区，十一点多的路上没多少车和人，周扬的车开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唰唰唰唰”地经过无数漆黑一片的小楼、门面。

　　“你怎么不说话？”还是周扬率先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我看你好像不咋想说话。”向北收回前探的身子，靠在椅背上，回头看他。

　　周扬的脸色比起先前可好看多了，最起码像是个愿意说话的人了。

　　“我没有，我以为你会问。”周扬哭笑不得，他可真没有。

　　“我是想问的，”向北老老实实地承认，“你要说吗？”

　　周扬偏头，看着她笑：“有点吓人，你要听吗？我怕你晚上回去做噩梦哎。”

　　“不会不会，你说吧。”向北赶忙应声，生怕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没了，至于做噩梦？那倒是真不至于……

　　周扬沉默了几秒，在向北“担心”的眼神中点点头，略放慢了些开车的速度，悠悠开口：“我不是当时靠在过道边嘛，就听到你哼了一声，就想着回去看看你是不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的，你也看到了，我当时转头要往你那走来着。”

　　“嗯嗯。”向北附和，表示确有其事。

　　“转头的时候，我就余光扫了一眼前面那排柜子的背面嘛，我们去的不是第二排柜子嘛，”周扬沉声，向北凝神，她知道，重点要来了，“我们医院那个柜子你也看到了，是那种会反光的材质。”

　　向北点头。

　　“我一回头，视线自然不自觉地就会扫过前面的柜子，就会看到反光的东西，”周扬尽可能地把这个发现的过程阐述的详细一些，好让她觉得不那么突然，减少一些害怕情绪，“我就一眼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恐怖的一幕，原本漫不经心的一瞥，正迈步要往向北那边走，却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大跳，那一瞬间，他都觉着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似的，冷汗直冒，恍然发觉自己原来被一个“东西”一直盯着……

　　“什么啊？”向北立马缩在了座椅上，紧张兮兮地问。

　　“一双红眼睛，”周扬很肯定地回答，“我从第一排柜子的背面的反光里看到了后面直直盯着我的一双通红通红的眼睛，你知道吗？当时我就觉着毛骨悚然。”

　　向北听来都觉得可怕，汗毛直立，阴森森暗沉沉的太平间里，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对，可是他却一眼看到了一双紧盯着自己的红眼睛，这算是个什么事啊……

　　“然后呢？”

　　周扬欲言又止，眼神闪烁，终于开了口：“你知道的，那个柜面会反光，但是也没有太清楚，太平间的灯光又蛮暗的，我当时就看见柜面上两点红光，其实第一反应没觉得是一双眼睛，就是单纯觉得瘆得慌，大半夜的两点像激光一样的东西，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然后便转头往后看……”

　　周扬顿了顿，慢悠悠地继续说：“这一看给我真吓坏了，我长这么大，真没遇上过这么诡异的事……我猛地回头往后看的时候，一眼就瞅见了一双红眼睛和一团黑影，大概在好几米开外的样子，正对着我，眨也不眨。”

　　“我的妈……”向北失声，这是什么玩意啊！

　　“像是个人似的，站在那，盯着我们这，身型也像个人，离得远，我看不太清，只能见着那双发着亮的红眼，我想着也不能吓着你，就让你呆原地，自己咬牙追了过去……”周扬尽量说的没那么恐怖，好让小姑娘心里别留下什么阴影，只是有些东西，他确实还隐瞒了一些……

　　比如，他在柜子反光里看见那双诡异的红眼睛的同时，也看见了柜子背面从向北这边折射出来的微弱光亮，反光模糊，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极其肯定，一定不是手电筒之类的，也不是向北身上带着的这些东西，当时他没顾得上这些小细节，一心都扑在那双红眼睛上，神经紧绷，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他的脑容量不允许他有过多的思考，出来后回想起来，方才有所察觉。

　　想必这才是向北坚持让他背过去的真正原因，应该也是他想要从她身上一探究竟的东西，只是现在摊牌，还不是时候。

　　周扬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一直觉得，只要有了苗头和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日久天长，他不着急，慢慢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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