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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傅祈砚离开后，周岁寻绷着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
叫人再将大屏风搬出去后，周岁寻也让所有人都出去了，刚才他太紧张了，现在需要独自缓缓。
趴在床上，其实周岁寻依然迷茫，不知自己这样隐瞒傅祈砚对不对。
下次要再见面，就是在他们的婚礼上了。
两只猫跳到周岁寻床上，他伸手就都抱进了自己怀里，无奈叹气。
他也只有选择跟傅祈砚结婚，才能离开皇宫了。
如果可以，他哪里会愿意这么早就跟谁结婚，但现实因素过于复杂，现在只有他结婚，对所有人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并非现任帝后亲生的孩子，他们原是自己的叔叔婶婶。
先任皇帝是他亲生父亲，他原也不是孤单一人，上面还有两个亲生哥哥。父母在一场意外中为救两位哥哥而丧生，偏偏两位哥哥也没能有幸生还。
一家人，就只留下了他一个。
当时的他不过几岁，而帝国有规定，未到成年的皇子不得继承皇位，所以继承权落在了他的叔叔身上。
但周岁寻依旧享有第一顺位的继承权，甚至在他愿意的时候，可以要求现任皇帝退位。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一切权势利益的分布纠葛变得非常复杂。
失去父母的时候，他尚处在对死亡还没有定义的年纪，连痛苦都不知道，只以为父母哥哥去了哪里没有带上他，他又生气又难过。
叔叔婶婶说从此他们来做他的父母，周岁寻就答应了，他那时只幼稚地想着也许用这种方式父母就会回来带上他了，再不回来，他就真成叔叔家的孩子了。
可父母一直都没回来，很后来他才知道，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而那时他一个天真幼稚的念头在后来导致成了无法重来的定局。
也许“父亲”一直都想要得到这个位置的，所以在自己成年的半年前就已经说定了这门婚事。当时也有不少人反对，因为这么做的目的指向非常明显，内阁遵循维护传统的大臣们公开指责皇帝这样的行为，他们更支持周岁寻继承皇位。
但最后是周岁寻自己答应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这个星球的统治管理者，他没有这样的念头，更没有这样的才能。
他没有继承到父亲强大的虎族基因，完全是母亲的模样——除了体内有四分之一的凤凰血统外，一只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的金丝雀罢了。他被帝后娇养大的，什么都不懂，担不起这样的大事。
这些年来，帝后对他视如己出，哥哥们也对他照顾有加，可当他逐渐开始长大后，一切就起了变化。这半年来的感触最明显，他感觉到，皇位权势正在威胁现在所有的平衡，他以为的亲情会因为这些东西变质。
他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想卷入权利争夺的漩涡，但如果他一直待在皇宫内，这桩事情就永远是悬在众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有他离开，才能为这件事画下句号。
所以周岁寻对帝后的感情很复杂。
他知道帝后对自己的好，这么多年来宠爱自己甚过所有哥哥，不顾反对从一派王公贵族中挑选了傅祈砚只因他同自己的基因匹配率最高。
可到底还是更在乎权势地位，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半逼迫地让自己放弃继承权。
无论最后如何，这件事已然在周岁寻内心产生一道难以忽略的痕迹，帝后一直防备着他，真心永远相隔着单薄却打不破的灰纱。
想到这些心头就有些苦涩，周岁寻趴在床上，任着猫在自己背上踩来踩去。他曾以为小皇子的身份能让自己成为最自由的人，后来才知道，他是最不自由的人，每一步都在规定好的框内。
而门在这时被突然打开，周岁寻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他不准宫人进来，进来的只可能是其他人。因为傅祈砚刚走，他现在也最怕被傅祈砚看到，所以下意识就以为进来的人是傅祈砚。
那瞬间周岁寻整个人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心脏差点都爆炸。
好在最后进来的不是傅祈砚，而是周岁寻的大哥，周北辰。
周北辰是帝后的长子，周岁寻放弃皇位后，他便会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了——其实他早已过了能立为皇太子的年纪，只是因为周岁寻的关系，到现在这个位置还空着。
周岁寻对这个哥哥没有任何意见，周北辰不仅从小对他疼爱照顾，能力也是所有人当中最强的，比起自己，周北辰的确是更好的继承人。
就是周岁寻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进来。
被吓了一跳，周岁寻的心情不是那么好：“……你进来做什么？你差点把我吓死了。”
周北辰感觉莫名：“怎么了？你偷偷溜出去好几天不见，我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来看看你，这都能把你吓到？”
周岁寻继续趴回床上，噘着嘴说道：“都是你的错。”
周北辰在他床边坐下：“怎么是我的错了？”
“三哥哥怂恿我可以偷偷跑出去的，他还说大哥哥也是这么过来的。”平日里周北辰对他最为照顾，也就导致了周岁寻习惯性会在周北辰面前耍耍小任性，尤其是被吓到的情况下，他的语气带点委屈，“我一听你也是这么过来的，头脑一热就决定这么做了，结果可好，成这样了。所以都是你的错，你没有做好哥哥的榜样。”
周北辰听着，统统都应下，笑道：“那是有我的错，不过老三也有错，等他回来了，我狠狠揍他一顿。”
周岁寻忙点头：“嗯，你一定要揍他。”
周北辰问：“这次偷跑出去玩的开心吗？”
周岁寻摇头：“不开心，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外遇到危险的事周岁寻都还没告诉帝后，毕竟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看上去安好无事，怕是真说了，也不叫他们相信。
可对着周北辰，周岁寻就老实交代：“三哥哥把他一架没在用的飞船借给我了，结果半路连轨道都飞不准，我被一颗陨石砸到，落到一颗陌生星球上，差点就回不来了。”
周北辰表情渐渐严肃：“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周岁寻欲言又止，细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
他们之间几乎不说周岁寻的婚事相关，因为一提到这件事，就无法避免会去想到周岁寻在这件事上的无可奈何。
不管平日里兄弟之间怎么亲近，帝后终究是周北辰的亲生父母，周北辰或许心疼周岁寻，但也只能做到心疼这步了。
所以周岁寻改说道：“……还好我碰巧被两个知更星去的人救了，他们顺道带我回来的。”
“那你有遇到什么危险吗？有哪里受伤吗？”
“……我没有受伤，飞船倒是挺坚固的，就是我还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周北辰稍稍放心：“那两个人是谁？你问他们的名字了吗？”
“他们不肯把真名告诉我，只说一个叫小黑，一个叫老黑。我也不敢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到这边后就散了。”
“那他们是做什么的？”
“……应该是做什么生意的吧。”
周北辰道：“我去查查能不能查到这两个人，救了你回来，该好好谢谢他们。”
周岁寻知道周北辰这辈子都查不到傅祈砚头上去，便也坦然地应道：“嗯，我急着回来，也没将具体情况再问仔细，麻烦你去查查了。”
“总之你平安回来就好，老三那里，我会去狠狠教训一顿的。”周北辰说着，“还有父皇那里，他也不会真禁你足，过两天就好了。”
周岁寻却道：“是我做错了事，父亲生气是应该的。”
实际上短短一个称呼，也能分出周岁寻如何看待帝后。
他会叫他们父亲母亲，却从未叫过他们父皇母后。在他心里，父皇母后一直只有他的亲生父母，任何人无法取代。
但周岁寻不知道，其实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称呼，“父亲”才会对他无法放下心来，他觉得周岁寻虽然认他是父亲，却从未承认过他的帝位。
*
傅祈砚从皇宫回去后，第一件事不是回傅家将这身繁琐的衣服换了，而是赶紧前往飞船看看那个自称“小黑”的小家伙还在不在。
飞船刚回来，需要修整保养，头两天老白小白都会在飞船上过夜——尤其小白是这两天缠着那小家伙的狗皮膏药，傅祈砚希望他能知道对方的去向，最好还能再找到那小家伙。
结果到了上面发现一向话多好动的小白就跟挺尸一样一动不动，只有老白还在干活。
傅祈砚问：“他这是怎么了？”
老白嗤笑道：“他向人表白，结果被人拒绝了。”
“被谁？”
“就是叫小黑的那个。”
傅祈砚皱了皱眉，他就看出来小白看待人家目的不纯，可别因为他把人吓跑了：“那小黑人呢？他现在在哪？”
“他回去了。”老白道，“小白亲自送人家回去的，然后回来就成这样了。”
傅祈砚走到小白边上，看着小白呆滞无光的双眼，问道：“你把人送到哪里去了？”
结果小白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眼睛眨都不眨，像中邪似的，说道：“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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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前五十的小伙伴有收到红包吗？我这边后台显示已经送出去了，但我看前页没有回复显示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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