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仙叹》诺缘　^第1章^ 最新更新:2009-03-14 13:01:43 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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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仙叹

　　我是一只罕有的白翼蝴蝶，每天流连在馥郁芳香的花草丛中。享受着逍遥自在，漫无目的生活。春末的一个下午，我误入了蜘蛛的陷阱。是他——一个过路的行脚僧把我从蛛网中救出。细心料理着我被蛛网粘伤的美丽翅膀。
　　“好了，你自由了。” 他示意我离去。我感激的望着他，不到10岁的光景却生得清秀稚气，那双比天空还要清澈的眼眸闪耀着无邪的邪气。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了真实的意义。
　　我不舍，拼命飞舞，偷偷徘徊在他身边。很快，他发现了我不愿意离去的秘密，只好慢下步伐来配合我。雨天，他怜爱的把我捧在手心里，生怕雨点打破我娇弱的翅膀；风天，他小心地把我放入怀中，我依偎在他纤瘦的臂膀里，不觉羞红了脸颊。
　　他是个孤独的行脚僧。生活很是简单，每天除了赶路、化缘就是颂经理佛，也会偶尔为我讲述佛经故事。当然，他不清楚我能否听懂。就这样，我环绕着他飞舞了许多天。偶一日，他化缘来到一座山间孤寺。那里的主持深达佛理，他与主持秉烛夜谈。后来后，高兴的说，主持非常欣赏他，他也想留下来多向主持学习佛法，嘱咐我自由飞去。我暗自伤感，不忍离去却不得不走——时至秋季，我，作为一只蝴蝶的生命即将结束。我动了贪念，不在无欲无求。为了能更长久地陪伴在他身边……不死的方法，唯有修炼。

　　没有人知道，我们的修道难于人的数十百千倍。我千辛万苦拜入玄门，历经磨难，师从九尾，修成人型，转到人世已是百年之后。
　　师尊疼我，希望我可以潜心修炼，求得正果。但我心有所牵，便偷溜下山，沿着百年前的记忆一路寻去。当年小沙弥去的寺院早已化为废墟，满目疮痍……我不死心，继续追寻。
　　渴了喝花叶露水，饿了吃山间野果，累了依偎在树洞中。春去冬来，转眼又过了一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也许他未修得正法，已经圆寂？心中不免怀疑。
　　一日，我寻到江南，听路人说为善一方，施医赠药的白娘娘被镇压在杭州西湖南的雷锋塔里。我一怔，直觉告诉我，这就是关于他的线索。于是，我飞到杭州向守塔的小沙弥们打探消息。
　　他们无不万分崇拜的告诉我：“那千年蛇精迷惑世人，斗胆水漫金山，生灵涂炭。是法海禅师出关斩妖除魔，为民除害！”
　　一个小沙弥还悄悄告诉我：“禅师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
　　“哦。”没有诧异，只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落寞。
　　“那当然，普度众生，斩妖除魔是禅师毕生心愿。胜传，佛主曾托梦法海禅师，只要禅师为民除害，降伏九九八十一只妖孽，便可得成正果。那千年白蛇精正是第八十只。”
　　脊背突的一凉，不是因为自己也是小沙弥口中的妖孽，而是被脑中一闪而过的大胆想法吓到了。修成正果？的确，那不正是他百年前就有的理想吗？如果助他修成正果……是报答他的最好方法了吧？
　　我食素，从不作孽，加之从他那里学了许多佛理，所以身上浊气不重。百年修为，不具高强法力，根本无法吸引远在镇江金山寺闭观的法海禅师注意。他也不屑于收服我这样的小妖小孽。
　　一路寻思，不觉中已近三更。杭州城早已关闭城门，我一纵飞身入城，忘记隐去身形。不想被更夫撞见，他惨叫着“有鬼”跑开了。
　　第二天，杭州城里有了关于我的各种传言，人云亦云的谣传中，我有胜于青面獠牙的鬼魅。人们猜疑着是不是雷锋塔里的蛇妖回来了。消息传到了镇江，法海禅师为了安抚民心，决定亲自出马。
　　我隐在暗处苦笑，无心插柳柳成荫。

　　那是个清冷的夜晚，月光幽幽的洒向大地。我为自己选择了一席缥缈漂亮的白纱裙，等待着与他重逢。是喜是忧，无从分辨，朦胧的记得自己被一股莫名的激动与感伤笼罩。
　　禅杖和着稳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大胆妖孽，竟敢变幻害人，危害一方！”
　　倏地，我抬起头，清秀稚气的脸旁爬满了皱纹。那渴望百年的双眸，亦如暗黑的月夜般深邃，再也寻不到当年清澈的光芒。
　　他禅杖一挥，射出慑人的金光。我本就无力反抗，来不及惨叫，被震得五内俱裂。
　　他慢慢走向我，长叹一声，“修为不易，何苦要危害人间？自寻死路。”
　　我用最后的力量撑起上身，昂起头，他木然的表情隐入夜色，眼中没有丝毫当年的怜爱，只有一如佛主般的慈悲——那不是我要的感情。
　　淡淡一笑，一抹猩红渗出嘴角，“我本就是活在春天的蝴蝶，这，这多活的百年岁月是你赐予我的……现在，咳，终于，终于还给你了……”
　　夜空中映出万丈红光，我知道，那是他成佛升天的祥云耀出的灿烂。他蓦的一怔，看着我含笑缓缓倒下。残存的一丝意思，让我感觉到那瞬间的惊愕。只是不知，这惊愕是为我还是为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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