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难逃

作者:不准笑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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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草


      傻丫頭,自從你救了我的那一刻,我便認定了你。

      晟曦說:“不管是在錦衣衛追殺的時候,還是染上毒血的時候,我…不想見到你跟他人成親,才會丟下整個北漠,孤身一人來到這裏…尋你。”

      受傷的腳丫一動,柳霜痛得咬牙切齒,卻又不說話。

      晟曦撕下身上綢緞,為她包紮:“痛就說,別逞強。”

      柳霜咬緊牙關:“不痛!”

      正在包紮的手忽然用力一勒!

      “呀!!!”柳霜一叫,知道晟曦故意作死,隨即對他一頓暴打!

      從小習武的晟曦被她打得不痛不癢,俊惑嘴角一揚:“常言道:打者,愛也。”

      氣得柳霜真想一巴掌打暈自己!!!

      天色漸明,晟曦帶柳霜走出山林。

      山外早有一輛馬車等候,車夫是酆城土生土長的百姓。

      藏在車內的硬漢聽到車外動靜,探出頭,見晟曦扶著柳霜前行,立馬跳下來對晟曦行禮。

      “屬下救駕來遲,望大王息怒。”

      “魈,你來得正好,這馬車恰好能送丫頭回嚴府。”

      托拔魈也傻了眼:“甚麼?”

      湛藍瞳仁剎時發狠,盯得讓人毛骨悚然:“把本王所說的話都當成耳邊風了?”

      “屬下不敢,”托拔魈識趣地掀起馬車卷簾:“請姑娘上車。”

      晟曦扶柳霜上車:“丫頭,我還有事,等我把北漠的一切都安頓好了後,我定會親自來找你。”語罷,連頭也不回的隨托拔魈走遠。

      馬兒仰頭長嘯,不到半個時辰便停在嚴家門外。

      柳霜把靈珠草掉入藥壺,與其他草藥混合,熬成一碗墨色湯藥。

      她忍住腳下痛楚,把藥端到嚴燁門前,推開門,便見一女子正在喂嚴燁吃藥,嚴燁倒是被侍候得春風得意。

      “嚴大人當真艷福無邊。”柳霜冷嘲一句。

      銳眸一瞥,見她腳下裹著被撕下的墨綠布碎,嚴燁倒是不以為然:“彼此彼此。”

      一直在嚴燁身旁喂藥的陶依依放下熱騰騰的湯藥,道:“如此看來,嚴大人是有要事與柳姑娘商討,依依先行告退。”

      “回來,我還沒喝完藥。”

      柳霜把藥放在桌上,別個身:“多餘的是我,陶小姐無需忌諱。”語罷,便離開嚴燁的視線。

      陶依依繼續把手中湯藥吹涼,再往嚴燁嘴裏送,湯匙都已遞到他唇邊,冷唇抿了抿,道:“你回去吧。”

      拿著湯匙的陶依依一時之間難以啟齒,嚴燁也不笨:“我的手下也是一時情急才會誤捉令堂,我會吩咐他們把盛品樓解封,把陶老闆放出來。”

      “藥還沒喝完就要趕走我了?”陶依依故意湊近他,水靈靈的眼睛凝視嚴燁。

      他別個頭:“我沒那個意思。”

      這話,似乎說得別有用意。

      陶依依笑了笑:“把藥喝完,我便走。”

      嚴燁拿起陶依依的藥碗,一飲而盡,苦澀流向肝腸,略過寸斷,帥氣的眉宇皺得老緊,連眉目都在控訴,這藥真難喝。

      而且…

      很苦。

      難怪夏侯璟鉉天天偷偷把藥倒在御書房的盆栽裏。

      陶依依見狀,只好識趣退下。

      空無一人的寢室內,嚴燁從衣袖裏拿出一把扇子,這扇子製作精妙,扇骨中央鑲嵌著一顆七色寶石,拿在手裏不輕不重,常人不知,這扇子正正是當年的北漠太子來慶國時,先帝所贈的傾城扇,價值便是十座城池。

      嚴燁把扇子緩緩打開,眼裏…藏盡心思。

      日暮攀升,照耀紅塵大千。

      唐百木頂著一雙烏黑的黑眼圈,見柳霜拿著包袱出門。

      “姑娘腳裏有傷,還是別到處晃了。”

      “木木,連你也要攔我?”

      “公子下了禁足令,姑娘若是一意孤行,屬下也只能公事公辦。”

      柳霜氣得把包袱擲地!

      “姑娘是看見了陶依依,所以生氣?”

      “他愛誰娶誰去!”

      嗓音之大,傳遍整個嚴府!

      “陶小姐也只是來喂喂藥,也沒幹甚麼呀。”

      “他手長在胳膊上是裝飾嗎?”

      唐百木咽了咽口水:“也是,百木跟隨公子多年,也從未見過公子如此的…嬌縱。”

      呃…好像是那裏不對…

      “你說那個姓嚴的到底安甚麼心?滿肚子壞水,就知道欺負我這些弱質女子!”

      唐百木沒有聽錯,她的確說自己是個弱質女子。

      行衣少年忍著笑:“姑娘息怒,公子也是愛妻心切,怕…”正要脫口而出的話一下子吞進肚子裏。

      “哼,怕甚麼?我才不要嫁給他!”

      唐百木撇撇嘴:不就是怕你逃去北漠不回來嘛!

      “姑娘想吃啥買啥,只要是姑娘說一聲,我唐百木必定效勞!”

      柳霜洩氣低頭:“木木,我知道爹爹是怎麼死的了。”

      “當然是在亂軍中為國捐軀,所以說,柳軍師一直都是嚴家軍裏的英雄豪傑。”

      “他是被你家公子親手殺死的。”

      唐百木也感到意外:“這這這、怎麼可能是這樣?公子不可能是這種人!”

      “他親口承認了。”抬起頭,已經淚流滿面:“是他親口承認了啊…”

      唐百木拍拍她的肩:“不要哭,我幫你去查,這也算是為了公子,還他一個公道。”

      “傻木木,這天底下的冤多的是,你不也是被人冤了許多年了嗎?故意要藏的事,若是普通人家,倒也易辦,可這件事情換作是個有腦子並且位高權重的人,他要隻手遮天,旁人又怎麼找?”

      “我相信公子。”細長的目光無比堅定:“他在我顛沛流離的時候把我撿回來,是他用他的權力救我一命,給了我重新的機會,當年若不是他,我早就命喪黃泉。”

      “你對他感激涕零,就該把他捧在神台上供奉著。”

      “我的好姑娘,公子與柳軍爺的事,我唐百木必定為你徹查到底。至於陶小姐的事,姑娘大可放心,我唐百木這幾年在公子身邊辦事,也從未見過他對何人動心,你…算是個特別的存在。”

      “你看看,這棵大樹就是從皇城搬到這兒。”唐百木指著院裏柳樹:“這棵樹的樹苗是公子當年在宮裏著回來的。”

      “嘖,不就是一棵柳樹罷了。”

      又過幾天,柳霜想見崔范。

      嚴燁身上的寒毒也好了十有八九,也沒阻攔,只“吩咐”上百名的侍衛隨同。

      柳霜皮笑肉不笑地謝過…

      出門前,柳霜警戒回頭一望,只見嚴燁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廳,優雅地品茶看書。

      細小精巧的繡花鞋正要跨步,專注在書卷上的人忽然開口:“別整天打歪主意,早去早回。”

      柳霜隨意地應了聲,下一刻便狂奔出去。

      嚴燁見她身影之快,便跳了起來:“百木,跟著她!”

      繁華的街道上,柳霜被侍衛守得死死的,氣得她五臟六腑都冒出煙來。

      “停!”

      侍衛長探出頭來:“姑娘,有何要事?”

      柳霜撫著小腹,一臉難受:“我…哎呀…肚子痛、痛…”

      “公子說過,姑娘若有絲毫不適,咱們便打道回府。”

      “哎呀別、我去一下芧房就行了,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這個公子早有準備,姑娘稍等。”

      說時遲那時快,迎面而來的,是四塊比人更高更大的木板,後頭還有人抬著馬桶上前。

      柳霜一臉驚訝:“這是甚麼?”

      侍衛長嚴肅說道:“公子的意思是,姑娘可以就地解決。”

      柳霜的表情一呆:“不用了,我突然不想去…”

      “姑娘請放心,這四塊木板合起來隔音防臭,保證好用划算。”憨厚率直的侍衛長當眾向柳霜說道,聲音之大,就連站在遠處監視她的嚴燁也聽得一清二楚!

      帥氣的唇邊也忍不住一笑。

      被侍衛重重包圍的柳霜心如死灰:“不了,突然不痛了,起行吧…”

      “保證五星好評唷,親。”

      柳霜一下子臉都綠了:“兵大哥,我真沒事…”

      一行人好不容易掩護柳霜到軍營,找到崔范後,便識趣地遠遠監視。

      灶房內,崔范仍是一身舊衣粗布,柳霜看著為米飯添柴的老者,雙目忍不住一紅…

      她看著老者彎腰做飯的情景,猶如時光倒退,再次重回兒時光景。

      崔范把頭一伸,與柳仲一樣的臉容朝她和顏悅色:“喲,小姑娘今天好興致。”

      柳霜忍著淚,裝作若無其事的蹲下來,在灶頭裏添上柴枝:“對呀,再過幾天便要進宮行禮…所以特意來探望你。”

      “咱們將軍是條漢子,小姑娘能嫁給他,可幸運了呢!”

      柳霜不答,反其道:“聽說崔大叔廚藝了得,今日可否一嘗?”

      崔范爽快答應,不出半個時辰,桌上已是一頓豐厚的飯菜。

      柳霜拿起碗筷狼吞虎嚥地吃著,看得崔范兩眼發直:“小姑娘慢慢吃,崔大叔銀子不多,米飯倒是從來不缺。”

      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猶豫地撥著雪白的米粒:“崔大叔有所不知,我幾天沒吃飯了。”

      “嚴將軍不像是個會餓死媳婦兒的人吶!”

      柳霜卻道:“是我自己不想吃。”

      崔范見她鬱鬱寡歡,於是直率一語:“小倆口吵架了?”

      柳霜沒有回話,手裏握緊的兩根筷子微微一顫。

      外面的風雪也變得寧靜,良久,崔范才聽到她開口說話:“他有事瞞我。”

      崔范拿著陳年佳釀,為柳霜添上一小杯,粗糙的大手棒著碗公,甘純的芳香撲鼻而來,勾起老舊的回憶:“想當年,俺立志從軍,為的是上戰場殺敵。可將軍見到俺,便把俺分配到炊事兵,氣得俺三年只煮爛飯給他吃。”

      好奇目光一亮:“他吃了嗎?”

      老者回心微笑,歲月的痕跡隨即在臉上表露無遺:“吃了,他說行軍打仗不易,不能浪費一顆米飯。”

      柳霜忽然氣憤:“他為甚麼不讓你上戰場?”

      “他一直沒說。直到三年後的某一天,俺想通了。”

      “男兒志在四方,能一展抱負,此生何憾?”

      “起初俺也是這麽想的,但當俺眼睜睜看著兄弟們一個個戰死後,俺才知道,他把俺留在灶房,是想讓俺活久一點。”

      柳霜咬緊牙,先是喝了一口水酒,小心翼翼的問道:“崔大叔,你知道我爹的事嗎?”

      崔范憶起軍中傳聞,臉上滿了幾分賞識之情:“柳軍爺是個能人,旁人都說俺倆長得相似,可俺當兵的時候,他已經奔天了。”

      崔范警戒地探望門外守衛,然後在柳霜耳邊悄悄說:“俺聽說,他臨死之前,藏著一個秘密。”

      靈眸一顫:“一個…秘密?”

      “秘密是甚麼,只有將軍知道,但俺相信,將軍不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姐姐,哥哥不懂情愛,可他真的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你知道柳仲是怎樣死的嗎?

      是嚴燁親手把柳仲殺死的。

      他待你好,只不過是補償罷了。

      霜兒…你可曾喜歡過我?

      我接近你,只是想追查當日殺死爹爹的凶手。

      不要查,這樣對你我都好…

      想著想著,醉意一湧腦袋,整個人無力伏在桌上,手裏拿著酒杯晃來晃去:“嚴燁…我到底…該不該信你?”

      崔范抱著酒壺,口中念念有詞:“將軍對咱們忒好,忒孝順的…”

      柳霜敲著空盪盪的杯子,嘟囔著:“當你知道…我去見完顏晟曦的時候,為甚麼不揭穿我?你不像是個大度的人吶…”

      “因為…我不想失去你。”

      迷糊的眼睛往上一抬,只見那人眸光目澈,靜靜地看著爛醉如泥的自己。

      柳霜只覺兩頰發燙,膽子亦隨之壯大:“我知道!你娶我…是為了補償!”

      “我娶你,不是因為婚約,也不是因為柳大叔。”

      冷薄的唇瓣微微一抿,嘀咕道:“我娶你,是因為…我喜歡你。從小…我便喜歡你,只有你不知道罷了…”

      她無力地合上眼睛,就在倒下的剎那間,撲至一個溫暖而寬敞的懷裏,那人愣了愣,輕聲道:“那是因為…”

      要保住……你。

      薄紗輕袍微愰,夜風拂面而吹。

      嚴燁一路背柳霜回家。

      到了第二天中午,嚴燁見柳霜一副飽餐足睡的樣子,只跟她說了句:“女人,該減肥了。”

      又過了幾天,宮內傳了一道聖旨,要嚴燁護送晟曦進宮議和,順道參與嚴柳兩家大婚。

      嚴燁得知消息,直接把聖旨掉在地下,唐百木立馬抱住聖旨:“公子,對天家不敬,是死罪!”

      “他明知道完顏晟曦要來,準沒好事,還要我一路護送,痴人說夢話!”

      唐百木勾著手臂擦擦沾上塵土的聖旨:“陛下不是傻子,這點你比我更明白。”

      嚴燁壓抑心中怒火,臨走前只留了一句:“多派些人盯緊他,絕不能給他跟任何人見面,猶其是我的女人。”

      “原來這才是重點…”

      “還不快去!”

      語音一落,唐百木神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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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超級忙,抱歉啊,應該有很多人棄文了吧,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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