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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鹰折翼
迪克最终还是追上了杰森。
身材高大的青年抱臂靠在摩托车上，头盔险险的挂在车头，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杰森看着窗户里透出来的暖黄色灯光和耳边隐隐的笑闹声，神色有几分复杂。
很难说清楚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历经千辛万苦重新回到哥谭，却发现蝙蝠侠没有为他复仇，小丑还活蹦乱跳得意洋洋的时候，他甚至恶毒的假想过，如果是达米安——他的亲生儿子，或者是艾尔维亚——他几乎毫无原则宠爱的养女，如果是他们被虐杀死去了，蝙蝠侠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装作无事发生过呢？
身后有轻微的风动，杰森出手如电，紧紧扣住那只手，力道之大几乎能听见骨骼的脆响。
迪克倒抽一口冷气，惊异于杰森警惕又狠厉的眼神。他愣住，然后觉得心里一股酸涩喷涌而出。
小杰鸟这些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杰森神色微滞，迅速松开他：“抱歉，迪克。”
“别这么说，杰森。”迪克神色如常，换了只手搭上他的肩，微微用力带着他向前。
“我们是家人。”
……
走到大门前还没站稳，原本只有一线的光隙扩大，暖色将他们笼罩——有人从里面拉开了门。
身穿西装三件套的阿尔弗雷德目光落在神情冷漠的青年身上，眼神有些颤动，像是老人看着在外漂泊终于归家的孩子，然后恭谨地躬身行了一个隆重而标准的礼节：“欢迎回家，杰森少爷。”
家啊。
杰森不必细看就知道一切的摆设都没变，就连壁炉上那个可笑的泥土小人也还稳稳的立着，年岁这么久了，竟然都没有半点裂纹。
他不说话，原本热闹的室内也一片寂静，门里门外都陷入了莫名的安静。
啪——
茶杯落地的脆响惊醒了众人，提姆担心地小声叫了一句：“维亚，你没事吧？”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杰森恍然回神，听见一个清灵甜美的嗓音温和地说“没事，是我太不小心了。”
随着这声音入耳，一个小姑娘的身影几乎立刻浮现在脑海中。
他第一次到韦恩庄园就见到了这个外界有名的韦恩家的小公主，名副其实，是个被千娇万宠出来的小姑娘。
见到有生人来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小姑娘提着雪白的公主裙裙摆就小跑着过来，声音甜甜脆脆像是巧克力奶油蛋卷：“你长得真好看。”
哼，他可是个男孩，不需要在意长成什么样，用哄女孩子的话来哄他未免太幼稚了。
他冷着脸没说话，很快就被阿尔弗雷德带上楼。但楼梯上了一半，他终究是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察觉到，迅速收敛了被冷落的委屈，对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明眸皓齿，笑容和她的发色一样。
像极了他难以触及的阳光。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后来他一心想要超过迪克成为蝙蝠侠身边最出色的罗宾，每天的精力都用在学习和训练上，和小姑娘的时间正好错开。只有几次其他人都不在的情况下被阿福嘱咐带一带她，但那也只是在阿福准备好一切之后，和小姑娘一起坐在客厅里，一人抱着一本书——他是世界名著，她是图画书——安安静静地坐到日落黄昏，从未多说几句话。
可是，单单是这些微乎其微的记忆，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深刻呢？
杰森的走神被迪克打断。
“杰森？”迪克把他往前推了推，示意他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呢？杰森有些语塞，于是本就冷硬的脸色更加僵硬。他目光胡乱地扫视四下，忽然对上一双有些晶莹的新绿色眼睛。
他微微一愣，然后紧紧抿起嘴。
“杰森，欢迎回家。”最终还是布鲁斯开了口。
熟悉的嗓音让他心中下意识地一紧，杰森张了张口想要说话，最终却不知怎的化为了一个略带讽刺的笑意：“是啊，家。”
……
唰——
达米安骤然起身，神色极为不好。他抬起下巴：“你这是什么意——”
“达米安。”清甜的声音打断他。
“你——”
“达米安！”
众人皆是一愣，只因着声音竟然带着几分凄厉的沙哑。
布鲁斯立刻回头，提姆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阿尔弗雷德往前走了一步，口袋里露出药瓶的一角，迪克则神情紧张。
达米安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而杰森，杰森第一次直面这种全家人都神经紧绷蓄势待发的场面，不由得有些怔愣。
艾尔维亚指节泛青，脸色惨白。
她深深地呼吸几下，然后低声道：“抱歉，我想我该冷静一下。”
没有看任何一个人，艾尔维亚起身，没有往楼上走，而是冲出了门外。
迪克伸手想要拦住她，被阿尔弗雷德阻止。
擦肩而过的瞬间，杰森闻见女孩身上浅淡的水果甜香。如淡色的阳光，柔软的发丝从他肩头拂过。
浓稠的沉寂过后，迪克自责道：“或许这是我的错，我以为——”
“你做得没错，迪克。”出乎意料的，布鲁斯没有过多的担忧，他拍拍达米安的肩，走到兄弟二人面前：“维亚的心病一直都没有治愈，这次爆发出来或许是件好事。杰森，”
布鲁斯认认真真地打量杰森，重复了一遍：“欢迎回家。”
杰森不自在地抿嘴：“……我去找艾尔维亚。”
阿尔弗雷德取出药瓶：“以防万一。”
杰森颔首，转身后顿了一下，低声道：“布鲁斯，我还是不明白。”
布鲁斯怔住。
阿尔弗雷德看着青年逐渐没入夜色的身影，极轻微地叹了口气。
……
韦恩庄园占地面积很广，不用交通工具基本上难以快速离开。杰森却没发现周围有车子行驶过的痕迹，他形状锐利的眼睛动了动，心中涌上怀疑之前看见了大门角落里没来的及掩盖的车辙印。
小姑娘还是嫩了点。
杰森没有多想，判断了一下方向，跨上摩托车往市中心开去。
……
哥谭。
罪恶之城。
入夜后一切的危险和罪恶在黑暗中疯狂滋长，暗巷、角落、臭水沟边突起各式各样的阴影，捕捉着光明，却生产黑暗。
艾尔维亚坐在市中心一家装修豪华的餐厅里，面前是一份还没动过的牛排，血丝缠绕在酱汁和肉排中，颇有些原始风味。
她没有去拿桌上颜色明亮诱人的橙汁，只是抱着装满白水的玻璃杯，眼神没有焦点地望向落地窗外。
灯火通明，缤纷的光彩照得夜幕都隐隐发蓝，但艾尔维亚知道这表象之下有无数的黑暗死角。
哥谭，从没有真正的光明。
嘀——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一下，艾尔维亚眼神聚焦，低头拿起手机，然后缓缓扬起一个微笑。
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她的视线转移到街道另一头的摩天大厦——韦恩集团的标志在夜色下散发着冷白的光彩。
两条信息在垃圾箱里绞得粉碎。
[白头鹰折翼，是否立刻动手？——S]
[不急，情况有变。执行B计划。——A]
艾尔维亚拿起餐刀，顺着牛排的纹理划开嫩肉，汁水和未凝结的血丝一同爆开，溅在雪亮的刀锋上，像极了鲜血。
三十秒后，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炸响。
灰尘和砖块从高楼上簌簌而下，破碎的玻璃在火光中晶莹发亮。
寂静一瞬后，尖叫声此起彼伏，餐厅里兵荒马乱。艾尔维亚镇定自若地饮下最后一口白开水，抓起手机逆着人流往餐厅后门走去。
餐厅正门门口，一辆哈雷摩托被拥挤的人群翻倒在地，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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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艾尔维亚:我凶起来连自家集团都敢炸，超凶.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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