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途

　　“好，那你们先去吃饭吧。季楠，周二和周四的晚自习你可以不上，但是其他的晚自习你不能再逃了。”代雅再一次和季楠强调晚自习的问题。
　　季楠深呼了一口气，走出办公室。

　　“老师再见。”陆檀川礼貌的和代雅问候了一声，也出了办公室，

　　现在是放学时间，走廊里空荡荡的，十分安静。
　　六点左右，夕阳的余晖漫天，天空被染成了橙色，一中走廊的白瓷砖上也被铺洒了一层橙黄色的墨。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

　　“又见面了。”陆檀川快走了几步，跟上季楠。
　　“嗯。”季楠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补习的地点你想在哪里？”
　　“随便。”

　　“随便？那去你家还是我家？”
　　季楠停下了脚步，微微狭长的眼睛清冷的看着他。

　　陆檀川的嘴角依旧带着温暖的笑容，身材挺拔，脊背挺直，校服穿的一丝不苟，像个完美绅士，明明是略带轻浮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轻薄之意，仿佛在问她去哪里吃饭一样。
　　“开个玩笑而已。”

　　“我学文。”季楠刚想起来这个问题，刚才听代雅说他是一班的，那就是理科的重点班，他一个学理的怎么给学文的补习？
　　“数语外三科是相通的，至于史地政，你尽管放心好了。”

　　放心？能说出补习去她家还是去他家的人，让她怎么放心？
　　季楠冷漠的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像是要看穿他的灵魂。

　　陆檀川嘴角的笑仿佛精心调度过一样，弧度都没变过一毫。
　　看起来他平易近人很好相处，但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像个雕塑。

　　不想笑就不要笑，假笑什么玩应？
　　季楠对他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陆檀川感觉到了她对他明显的变化，笑意渐冷。

　　“陆檀川。”季楠念他的名字，“你是个人物。”
　　“谢谢。”他回答。

　　季楠不再理他，径自走回班级，马丁靴与大理石相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这声音清脆，敲击人的心房。一声又一声，一下又一下。

　　*

　　政治老师家的孩子生病了，她要赶去医院照顾，今晚没有办法来看三班的晚自习。
　　班长吴钊搬了把椅子，在讲台后面坐着，费力的组织着班级的纪律。

　　“别说话了！都好好上自习！”
　　“后边的，别吃了，屋子里全是辣条味。”
　　“那边的，别笑了，好好自习！”
　　“整个走廊就咱们班有声音，大家安静一会儿吧！”

　　老师不来，整个班级就乱成了一锅粥，班长的声音被埋没的彻底。
　　但是在某一瞬间，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学年的正主任付主任双手背后，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班级里七扭八歪的同学。
　　“整个走廊就你们班有声音，怎么的，要炸窝啊？”

　　大家安静的拿出书本，低下头。

　　“你们旁边是哪个班不知道吗？你看人家一班二班有声音吗？”
　　“也不知道你们哪来的那么多话，怎么非得自习的时候说呢？让你们上自习是让你们说话的？”
　　付主任一顿噼里啪啦的问话式教育，整个走廊现在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想说话的都出去说去，别打扰人家看书的同学。”
　　后排的几个学生蠢蠢欲动。
　　付主任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我看谁敢动！”
　　几个男生起身的动作僵在那里。

　　“都给我坐下，谁也不准出去，都给我好好上自习！”
　　“班长好好看着，再有说话的，给我打电话。”
　　付主任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班长长叹了一口气，关上门。

　　从六点半开始，吵闹了四十多分钟的班级终于安静了。

　　即使今天不是代雅的晚自习，季楠也来了。既然决定重新开始，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着自己的性子。

　　衣服兜里传来震动，季楠拿出手机，是一条短信。

　　“八号咖啡厅，坐标微信发你。”
　　隔了一行，他打了三个字：陆檀川。

　　手指在手机壳上摩挲了一会儿，季楠退出短信界面，打开微信，同意添加好友。
　　他的微信名称很简单，L和u两个英文字母，头像也很简单，白底黑字的Lu。
　　同意添加好友后，陆檀川立刻把咖啡厅的坐标给她发了过来。

　　她点进地图查了一下，咖啡厅附近有公交站，补习结束后，她可以直接回家。
　　季楠把手机放回兜里，闭了会儿眼睛，准备看书。

　　张心翘着腿，双手环胸，嘴里嚼着泡泡糖，眼睛直直的盯着黑板上面的圆表。
　　第一节自习结束，铃声一响，教室里又炸开了锅。张心带着汪琦等几个女生，直奔季楠的座位。

　　季楠刚拿出书没看一会儿，铃声就响了，紧接着，书本上覆了一层阴影。
　　不抬头，她也知道是谁。
　　张心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浓到让人无法忽视。

　　“你跟代雅打小报告？”张心双手环胸，目光不善。
　　“没有。”季楠实话实说。
　　“没有？”张心冷哼一声，声音突然增大，“你他吗骗鬼呢？”

　　她一脚踹歪了季楠的桌子，吴娟被吓坏了，缩在椅子上不敢动。

　　前排的同学后背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但也是敢怒不敢言，捂着后背离开了座位。
　　坐季楠和吴娟前面，她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季楠和吴娟的书本都掉在了地上。
　　季楠刚刚用过的笔，在桌子上滚了几圈，也掉在了地上，掉在了张心的脚边。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同学们的目光都汇集到了这里，看到有情况后，她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拉架，而是赶紧逃离战场。
　　甚至在走廊透气的同学看到三班诡异的氛围，也都聚集在门口，小声询问三班的同学内幕。

　　女生A：“她们怎么回事？”
　　林佳宁：“不知道啊！”
　　女生B：“那是张心她们吧？她们跟转学生有啥过节吗？”
　　林佳宁：“不知道啊！”
　　女生C：“我倒是听说了那个转学生，叫......叫......叫啥来着？”
　　女生A：“季楠。”
　　女生C：“啊对，季楠！季楠桌子的事儿。她的桌子该不会是张心她们写的吧？”
　　林佳宁：“不知道啊！”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四班的同学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很生气，“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一个班的也不代表我们就什么都得知道啊！”林佳宁不解，她没事总关注人家转学生的生活干嘛？再说了，就算她关注转学生的生活，凭什么告诉别人？

　　四班的同学不再理她，抻着脖子，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看戏。

　　“捡起来。”季楠说。
　　“捡起来？你还敢让我捡起来？你他吗在这装啥呢？”张心用她厚厚的增高鞋，一脚踩碎了季楠的笔。

　　季楠看了一眼地上黑色中性笔的碎片，又抬起头来看张心。

　　“你看你妈呢？你他吗老装你吗比......啊！我槽你玛季楠！”
　　季楠从凳子上站起来，一把揪住了张心的头发，狠狠地往被张心踹走的桌子上撞。

　　“哐当”一声。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一是季楠的速度太快，二是没有人能想到她敢这么对张心。

　　“你给我松开！松开！”张心的头被按在桌子上，撅着屁股，露出了黑色的打底裤。
　　“道歉。”季楠一只手按着张心的头。

　　“道歉？你做梦！”张心奋力挣扎，抓着季楠的胳膊，长长的手指甲抠进了她的肉里。
　　季楠柔白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血迹。

　　像是感觉不到手上疼似的，听见她不道歉，季楠抓着她的头，又是狠狠地往桌子上撞。

　　张心疯了一样大叫。
　　季楠不知道怎么使的力，撞向桌面的时候不会撞到她的头，但是她的鼻子和牙齿全都被撞得酸疼。刚才那一下，她的牙直接咬到了她的舌头，疼得她直流眼泪。

　　“你们站在那干嘛呢？赶紧给我拉开她！”张心流着泪，冲汪琦她们叫喊。
　　汪琦她们一直跟在张心后面欺负人，从来没被人欺负过。看见季楠的样子，她们也很害怕。
　　但是，她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季楠一个？
　　汪琦带着她的姐妹们，上前解救张心。

　　季楠抓着张心头发的手始终没松开，汪琦她们来一个她踹一个。
　　被踹的女生们没说什么，倒是张心的头发一直被季楠抓在手里，疼得她哇哇直叫。
　　她一边叫，一边骂。

　　季楠打架，不打要害，男生就踹他的□□，女生就踹她的胸。不管男生女生，她打架的力道都是一样的。几个女生虚虚掩掩地捂着胸，也疼得眼泪直流。
　　这人打架就打架，踹什么胸啊？

　　“季楠,你......你有没有教养啊？你怎么还......”汪琦又羞又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没有。”
　　“我没有教养，所以，离我远点儿。”

　　“......”

　　“这转学生也太生猛了吧？”门外的郭洋捂着嘴，表面上看是吃惊，眼睛里却是毫不掩饰的开心。
　　她大姐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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