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为了忘却的纪念

　　九儿就这样安静的躺在我的怀里，屋外开始下雨了，滴滴答答的打在小屋上，虽然现在还是记不起和九儿的过去，但是我一点不觉得不自然，仿佛这个场景是自己经历了无数次一样。

　　正当九儿准备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

　　“喂，九儿，我记得今天下楼的时候看到你，然后就来到这，这里肯定和我那个世界不一样，我在那个世界怎么了？是死了吗？”

　　突然想到自己父母尚在，还有那么多的事没做，如果真的死了，心里不遗憾那是假的。

　　“相公！你再这样想九儿真的生气了。我怎么会害你呢，你在这里觉得过了很久，在外面也就倏忽一瞬而已，时间就定格在我和你见面的那一刻。怎么？是想你的小情人了吧。哼。”

　　是的，九儿不说还好，说起来，我才和李欣放下执念，彼此表露心意，诶，不对啊，九儿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她一直就在我身边？可既然一直在我身边又为何早些不和我见面？心中涌出疑问我便只好问到九儿。

　　“哪里，九儿，我不能骗你，李欣我是真心喜欢的，但是那会我不知道你啊，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可为什么早些时候不和我相见？”

　　“放心啦相公，九儿不会真的怪你，且不说你那会不知道我的存在，就算是知道了，相公如果真心喜欢那个姑娘我也是不会怨你的，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岂不正常？我是从你进北川就感应到了你，迟迟不和你再相见是怕你吓着，但是看了你的日记和你和岸兄的事情，我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和你相见了。相公，对不起啊，没让你知道我一直就在你身边的事。”

　　“原来是这样，那岂不是我做的每件事你都知道了？”

　　想到自己有时候半夜看小电影忍不住…还有和李欣…我突然觉得脸好烫。九儿听我这么一说，好像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俏脸微红，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到。

　　“相公的身体我又不是没见过，再说，我们一起在一起，床第之欢也不比你和那个姑娘做的少啊…”

　　见九儿又害羞又一副吃醋的模样，我忍不住揪了揪她的脸，

　　“不害臊，该打屁股。”

　　说出这番话我也觉得很惊奇，惊奇于自己怎么就和九儿这般熟悉，没有顾忌。

　　“啊！相公，你坏！你以前答应过我不打我屁股了。”九儿惊呼一声，在被我打了屁股后委屈的说到。见她这般娇羞模样，我不忍再逗她，便转移话题。

　　“好了九儿，你不是说要给我讲故事吗？说吧，我听着。”

　　九儿听我这么一说，也没有再吵闹，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可我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难以察觉的痛苦。九儿轻轻的说着。雨还在下，油灯的火苗忽忽闪闪，仿佛间，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间，那个初和九儿相识的时间。

　　十三与君初相识，王侯宅里弄丝竹。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再见君时妾十五，且为君作霓裳舞。
　　可叹年华如朝露，何时衔泥巢君屋？
　　——《古相思曲》

　　“那一年我十三，家道中落的我跟随着母亲一同前往父亲旧友那里寻求帮助，可人情本就淡薄，更何况是罪臣的家人，无一例外，没有一人愿意帮我们母子。母亲从小过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可为了我竟可以做上帮人浣洗衣物的活计，那时的我体弱，母亲再怎么辛苦赚来的钱也不够我看病，只好四处借钱。终于，有一天我从外归来，撞见了地痞因为我母亲没法偿还他们的钱而被打的样子，我发了疯的跑过去，母亲却拦下了我。

　　“几位爷，我这些时日多洗了很多衣服，钱我一定会还上的。”

　　是母亲捂着肚子哀求的话语。

　　“还？你拿什么还？洗几件破衣服就能还上了？连利息都不够。诶，不过我看这小娘子不错，你让她陪爷几个好好耍耍，我倒是可以考虑再宽限你几日。”

　　说着，就要来抓我。母亲这辈子最疼的是我，又怎能见我受委屈。起身反抗，却被那人一刀结果了性命。看见母亲倒在血泊中，我发了疯的一般的向那人跑去，可还没挨到他，我便被其余几人抓住。我从未像那一刻那样觉得自己没用，父亲入狱母亲被杀我竟是什么也做不了。看见周围的人见了这般光天化日下的罪行仍旧好似一点事也没发生的冷淡模样，我心如死灰。直到你的出现。你那会高中状元，报喜的队伍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你身骑白马，着锦衣。见到这白日行凶的恶行却没有说一句话。你就只是盯着我，就这样直直的盯着，我见不得你的视线，只好把头深深的埋下。

　　“哟，许公子！恭喜恭喜。我就知道您一定能高中。”

　　呵，原来你竟和他们认识。

　　“我当是谁这么大胆这么目无法纪，原来是城主之子志明兄，失敬失敬。”

　　你一开口便是这般让人绝望的话语。

　　“哪里哪里，我小小城主之子的身份在许兄定远侯公子的身份面前哪值得一提，刚才看许兄的模样，也是看上了这小女子？不瞒您说，这女子虽着布衣，却是罪丞杨不悔府上的千金。据我所知许兄也并未成家，不如我借花献佛，将这女子赠予许兄做一小妾，也当是恭贺许兄高中的一点薄礼。”

　　呵呵，你们果真是沆瀣一气的一丘之貉。

　　“那许某就先谢过谯兄美意。不过一码归一码，那死去的妇人谯兄又当如何？”

　　“不过是一个罪臣的夫人，贱命一条，许兄要是嫌碍眼，我这就叫人处理了去。来人啦！”

　　我的十指都嵌入手心，想不到母亲日后竟被如此欺辱，抬起头，我再不怕你的眼神就这样死死的盯着你，母亲死后我本就没打算苟活，此刻我定要好好记住你们的模样，来日变鬼也不会放过你！

　　没有人动，原本喧闹的集市此刻却安静的可怕。

　　“怎么？谯兄，这么急着毁尸灭迹啊？来人，将他们拿下。”

　　“许兄，你这个玩笑开的有些大吧？我父亲与你父亲有旧，而且你有什么资格拿我。”

　　“没资格吗？那我便不用资格。”

　　谯志明一定不会想到，刚才的话竟是他在这世间最后的遗言。你收起剑，返身上马，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和你无关。

　　“把剩下的人给我带走，如有反抗，就地格杀。对了，好生安葬这个妇人，这小女子就随我一同回府。”

　　我就这样，不明所以的跟着你回了候府，对你说不上感激，只是先前的仇恨也在你杀了谯志明安葬我母亲后寻不得一丝痕迹。你也好似忘记了我，就让我在这候府中一呆就是两年。

　　听府上下人们说你高中后本该平步青云，可因为杀了谯志明与城主结下血海深仇，你父亲定远侯为保你安全便让你去到偏远的蜀地做了一名小小的县令。但两年后的今天我再见你时你却好似并不后悔，每天与友人吟诗作对，把酒言欢，不亦乐乎。可是只有我知道，你应当是不开心的，因为从候府安排我过来伺候你这么久以来，我再也没有见你抚过琴，吹过萧。这些可都是你以前最喜欢的啊。

　　又是一日，你与友人喝过酒后醉醺醺的回到府上，因为太晚，下人们都去休息了，我见你难受便没有遵循老嬷嬷的话决定由我来照顾你一会。可谁知，你虽然喝醉了心里却是无比的清醒。

　　“你终于舍得来照顾我了？”

　　我不明所以。

　　“两年，我为了你惹下大禍，落得现在这般模样，你终于舍得靠近我了？”你此刻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拉着我的手哭着，诉说着。

　　原来你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我！杀人为我，不理我也是害怕他人因为你我亲近而加害于我。让我来这蜀地也是为了我，整日的行乐终于让仇人的眼线相信你胸无大志，没有威胁，你见环境安定便求着父亲将我送来这安全的地方。

　　我无语凝噎，想不到竟然有人会为我这罪臣之女做这么多。

　　安顿好你睡下，看着你安静的模样，我发现以前竟从未好好看过你一眼。你生的这般俊朗，要不是我，应该也已经仕途光明，迎娶了最美的新娘了吧。

　　“如果我真的有福气可以服侍你一辈子就好了…”

　　大着胆子抚摸着你的脸，你却突然醒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却是没来由的问我。

　　“奴家已经不记得名字了，公子若是不嫌弃，就随便给奴家取个便是。”

　　听我这么说，你好像生气了。坐起来拉着我的手，眼神炙热。

　　“胡说！你才不是什么奴家，从今以后，你便做我的妻子，三生三世，不离不弃。你既不想再提以前，我便唤你做九儿，九乃数之极，你便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我没有哭，因为觉得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只是定定的看着你，我知道，从那一刻，我便不再是我，我已彻底的爱上了你。君看我一眼，我念君一生。”

　　说到这，九儿停下了，温柔的望着我。

　　“相公，你便是如此温柔的一个人，九儿认识你便是最大的福气。”

　　看到九儿动情的模样，我也很是感动，想不到我和她竟然有这般经历。我迫切的想知道我们后来的事，便问到，

　　“后来呢九儿？后来我们怎样了？”

　　听我一问，九儿却好像是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紧蹙的眉头让我有些隐隐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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